第89章
來人原本就帶著笑意的,見到她倆之後也不知道是先看到誰的,那笑意便變得更濃了一些。白頌雅和佩佩都站起來,都和他點頭致意,「二皇子殿下。」
他也點頭,卻是對著佩佩去的,「今日怎麼有幸遇見長寧縣主。」佩佩應了一聲,「大雨突至,便來這裡避一避。」她說完這句話就回到原本的那個窗邊的位子重新坐了下來。又重新發起呆來,過了一會兒,就感覺邊上一塊陰影罩下來,而後就是二皇子坐到了她對面的位子上。佩佩側過頭去看他,「二皇子可是有什麼事兒?」
二皇子挑了挑眉,收了神色,他便道,「倒也沒有,只是許久不見縣主了,今日咋一相見,竟也覺得有幾分驚喜。」
佩佩嗤的一笑,拿過面前的茶碗掀了蓋子吹了兩下,才緩緩的喝了兩口,而後不急不緩的道,「二皇子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想必咱們也沒什麼舊好敘的。」她想了想又補了兩句,「我倒是有聽聞,最近二皇子在朝堂里聲望漸增,就是我爹娘也略略囑咐我,在外頭碰見二皇子殿下可要記得多客氣兩分呢。」
二皇子也是笑,他自己去拿了茶壺又把邊上放著的茶碗拿過來,親自倒了茶,「縣主真是折煞我了,不過是幫的父皇和太子殿下做了兩樁事兒罷了,如何就有了聲望一說了。」
佩佩搖頭,「二皇子可不要妄自菲薄了,若是以前,剛才白家姑娘如今的善義公主可不會給二皇子你這個面子,你叫她暫避她就下樓去,不過是她知道現在的二皇子是怎樣的惹不起罷了。」
二皇子道,「縣主若是這麼想,那便如此吧。要說面子,縣主如今『未來太子妃』的身份拿出去,怕是京裡頭也沒幾個人敢不給縣主你面子的。」他眼神不知道落在了什麼地方,漸漸的就走了神,說出的話也好像是無意識一般,聲音也低了一些,「縣主於我是貴人,在我這裡的地位自然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佩佩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便問,「便是德純也及不了?」她不等二皇子回答便接著說,「二皇子殿下,原本這樣的事不是我該管的。只是咱們在這裡碰見了,也算是機緣巧合,我原本也就不樂意憋住話的人,那麼有些話我就直接問了。」她盯著他的臉,「你和德純之間的事,你到底是怎樣想的?」
二皇子被她問的一愣,卻還是很快的把笑意重新凝到臉上來,「長寧縣主這話……」
「你也不用和我打那些個腔調,若是我不是知道些什麼是不會這樣冒然的來問的。既然我問了你,我自然是曉得你們倆之間自然是有些什麼的,你也不必拿外頭傳的那些話來框我。」她聲音都認真了起來,「我與德純從小一起長大,比之親姐妹也絲毫不差的。說實話,一開始曉得你們之間有些什麼,我實在是吃驚的。
「若是以我對德純的理解,再加上她那樣的家世身份,是絕對不會和皇室攀上什麼關係的,和哪個皇子如何,這也是萬萬沒可能的事。只是她竟然真的對你有了兩分喜歡,今日也沒有旁人,你也說我是你的貴人,貴人不敢說,只是我的確對你有兩分不一樣的地方,所以借著這個我便問你一句,你對德純一事,到底是如何想的?」
他也不笑了,他坐在窗邊,風漸漸大了起來,吹的他又重新顯得有兩分單薄,他抿了抿唇才道,「縣主以為我是和你打官腔,卻不知我想說的原本就是我的心裡話。」他停了一下,又嘆了一口氣才道,「我是真的不曉得。原本我是有兩分堅定的,我想過,若是我們倆真的情投意合,便是冒著被父皇訓斥,我也是敢去求娶的。只是如今也如縣主所說,雖說我不過是新起之人,但我始終是父皇的兒子,皇子的身份就在我的身上,即便是我自己不在意,旁人也是用看皇子的眼光來看我的。
「我,不僅是不希望別人也用不一樣的眼光去看呂姑娘,她熱情坦誠,我不希望有那些個小人去編排她。當然,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若是我們倆真的能有什麼結果的話,她嫁與我,卻發現我根本無法為她爭的什麼的時候,我只是怕她到底是有兩分的失望。」
佩佩盯著他,「你便沒想過為自己爭點什麼?」
他像是被嚇了一跳一般,連連擺手,「縣主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我要為自己爭什麼?我還能爭什麼?如今這樣已經是我從前都沒有想過的好境地了。」
佩佩也只是勾著唇笑,卻不答這個了,「德純唯一怕的就是你想給她爭點什麼。這是你們的事,我自然是管不了的。只是她是我的手帕交,我知曉了這件事之後,自然就不能坐視不理。這樣的話我不會再問。」她站起來,「雨停了,就不陪二皇子坐了,告辭。」
二皇子也站起來,叉手微微低頭,「長寧縣主走好。」
雨雖然是停了,可是風還很大,吹起了佩佩的長發,和她原本十分平靜的心。她從未想過二皇子和若是真的和德純在一起會怎樣,她甚至是有些不敢想,若是二皇子真的去求娶了德純,那麼接下來會發生的不外乎就兩種可能,第一種便是呂家的兵權被削弱。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那麼另一種糟糕一些的就是二皇子被派去封地,無詔不得回。
若是這樣,那再見到德純的機會就少之又少了。
佩佩竟感覺出一陣冷意來,當今陛下就這麼兩個兒子,甚至沈攸寧甚早就被封了太子,原本是應該沒有任何的黨派之爭的,只是近年二皇子殿下的崛起,給那些不受沈攸寧重用的臣子好像開了另一條路一般,陛下不是就太子一個兒子的。
佩佩低頭笑了下,京城原本就不會安靜。
「姑娘,徐家的帖子。」佩佩正看著書,也不接,就問,「徐家?徐溫懷?她能找我有什麼事兒?你拆了看看。」
「是。嗯……」水蓼又咦了一聲,才回,「說是許久不見姑娘,想找姑娘敘敘呢,咱們姑娘和她有何好敘的?」
佩佩放下了書,把那個帖子接過來,劃了兩下,突然輕笑,「徐溫懷今年這是一十有六了吧。」
「是呀,去年就及笄了。當時的及笄禮辦的倒是聲勢浩大的,姑娘不記得了?那個時候夫人還說要給姑娘辦一個比她還隆重的及笄禮呢,姑娘不是還厭煩了一遭?」水蓼自顧自的說下去,一邊把佩佩從軟塌上扶起來,「不過說起來,這徐家姑娘從小就是京里夫人們媳婦兒的大熱人選,每每提起便說徐家溫懷如何,若能得來做一家的長媳如何如何。怎麼如今是一十有六了,卻還是沒有定親啊。」
佩佩笑了聲,「對啊,這不是沒有定親么,若是定了怕是就沒什麼舊好和我敘了。」
「姑娘的意思是她是因著自己的婚事有求與姑娘?」她聲音突然就提高了一些,「對了對了,前些年不是朝中就有大臣進言么?還是朱雀與我說的,說是有些許大臣認為徐家姑娘配太子殿下也堪稱絕配呢。」水蓼輕嗤一聲,「說這樣的話的人真真是半點眼色也沒有的。那徐家姑娘如何與我們姑娘比啊。姑娘,若是她真是因為親事有求與您,便不要去了罷,咱們可沒那個閑工夫還去管她的親事。」
佩佩把那帖子又遞給她,搖頭,「不,正是因為她對我有所求,那我才要去看看。到底是何家的公子哥,讓這個徐家的天之嬌女都求而不得,不得不來拜求我,這個平日里她可看不上的我了。我來想想,若是徐家無可奈何可是我有法子的……」佩佩突然聲音一停,又哈哈的笑起來,「這個徐溫懷倒是有兩分意思了,有意思有意思,水蓼,你去替我回了帖子,便說我到時候會準時去的。」
水蓼聽的一頭霧水,忍不住小聲的問,「姑娘,什麼有意思啊?徐家無可奈何可是姑娘有法子的?」
佩佩去拍了拍她的手,笑意漸漸收了,「我方才才想到,哪裡是徐家無可奈何?那是徐家不樂意幫她,徐家不滿意她看上的人,於是她沒有法子,就想著叫旁的人來幫她。她找了我的原因也簡單,我在皇家說的上話,若是我能夠賣她一個面子去為她求得兩句的話,皇後娘娘未必不會給她賜婚,而徐閣老再如何不滿意,皇後娘娘這個性子是大家都知道的,她想這樣做就要這樣做,可不會管你的……」
她說著說著聲音又是一低,「奧,不對。也有可能是徐家無可奈何,若是真是這樣,那徐溫懷倒是叫我有兩分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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