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打獵
啊莫娜見了趕緊放下飯碗掬身行禮。
虞景川見到啊莫娜眼睛一亮:「咦,你該不是昨天我們救得那個女子吧?」
啊莫娜再次掬身行禮道:「啊莫娜謝謝將軍救命之恩。」
虞景川生來直率活潑,最受不得繁文縟節,擺手指著陸子錚說道:「謝這位陸將軍吧,他救得多一點。」
陸子錚聽了哭笑不得:「說什麼呢你,真是的。」啊莫娜見此也忍俊不禁,抿嘴輕笑。
陸子錚看著虞景川說道:「找我什麼事?」
虞景川挑了把椅子坐下說道:「這幾天修整,悶得很,沈大哥又沒回來,彈琴沒了知音,今天想約你出去打獵。」
陸子錚沉吟了半響,猶豫地說道:「這不好吧——昨天晚上我們遇到那個叫早暮侍小次郎的倭寇,差點就吃了大虧,現在又出去。」啊莫娜一聽到早暮侍小次郎這名字,忍不住心頭一震。
虞景川不以為然地說道:「這次我把雷鳴槍帶上,我就怕遇不著他呢。再遇見他,我一槍挑了他。郭軍師不是說過么,那倭寇的邪術在陽氣盛時招出來的鬼怪就弱嗎?現在大白天呢!你怕啥?去吧,別這麼縮頭縮尾的。」
陸子錚嗔怪地看著虞景川說道:「景川,別說那些軍中的事情——好吧,你容我準備下。」又轉過頭來看著啊莫娜說道:「啊莫娜,不如你也一起去吧?」
柳蠶心裡想這兩人均是戚家軍的骨幹,多了解他們對自己以後的任務定有幫助,於是點了點頭。
不多時,陸子錚回帳篷換上緊身的便衣,拿著一把弓,身背一斛箭出現在啊莫娜帳里。虞景川不滿地嘀咕著:「真是磨蹭,走吧走吧,我準備好馬了,我的東西就在馬那。」說著三人起身往營外走。只見大營門口兩匹駿馬拴在那,其中一匹背上的馬鞍上有弓箭,馬旁邊的木牆上放著虞景川令倭寇遠遠望見就膽寒的雷鳴槍。
虞景川背上弓箭,拿著雷鳴槍翻身上馬,看著陸子錚翻身上馬後牽著啊莫娜上馬坐在他身後。虞景川朝陸子錚眨眨眼,「駕」的一聲驅馬風一般走出寨門,陸子錚也趕馬跟上。
三人來到營外一座山上的一處密林前停下。下馬後,陸子錚和虞景川將馬栓好后三人往林子里走。
虞景川沖陸子錚說道:「子錚我們來比比,我們分頭打,一個時辰后看誰打得多!」
陸子錚回敬道:「比就比,輸了你以後得管我叫陸大哥,就像稱呼沈大哥那樣。」
虞景川哼了一聲說道:「切,不就比我大兩歲嗎?還賣起老來了呢。我不可能輸給你的。」
陸子錚嬉笑著回敬道:「那等著瞧好了。」
啊莫娜見這兩人鬥嘴甚是有趣,掩嘴偷笑。
虞景川選了右邊走,而啊莫娜則跟著陸子錚往左邊走。
虞景川走了約一盞茶的功夫就碰見了一頭碩大的野鹿,不由得激動得心「撲撲」直跳,心裡美滋滋地想道:「打到這大傢伙,讓子錚那小子看著乾瞪眼吧!」於是靜悄悄地彎弓引箭,瞄準那正在吃草的野鹿「嗖」地一箭射了過去。只見離弦之箭飛向野鹿,準確地插進它肩上。那受傷的野鹿尖叫一聲,沒有倒地,反是踉蹌地扭頭就走。虞景川急了,撒腿就追。
這邊的陸子錚可沒那麼好的運氣,在林子里轉了半天也沒碰著大獵物,就打了一隻松鼠。
「哎呀,啊莫娜,只怕我們要輸給景川了呢。」陸子錚嘆氣說道。
啊莫娜笑著說道:「陸將軍加把勁哦,不然虞將軍就不能喊你陸大哥了。」
陸子錚說道:「啊莫娜你不用稱我作陸將軍了,叫我陸大哥就好。」
啊莫娜猶豫了很久,遲疑地說:「是!」這樣的稱呼她實在很不習慣。在日本,男尊女卑的觀念十分強,在士族家庭,哪怕是妻子都要稱呼其丈夫為某某大人。
陸子錚不依不饒地說:「叫聲陸大哥看看。」
啊莫娜脫口說道:「是,陸將軍。」
陸子錚怔了半響見啊莫娜也覺察到自己失言而低下頭,又不忍責備她,於是說道:「好吧,這事先擱著。我們再往裡走走,看看還會不會遇到獵物。」
這時陸子錚抬頭看見一隻蒼鷹在高空盤旋,說道:「就它了。」於是彎弓仰頭,箭尖隨著翱翔的蒼鷹移動。「嗖」的一聲,箭離弦而出,蒼鷹應聲而落。啊莫娜心頭一震,想道:「這個男人好厲害的箭法!」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陸子錚拾起射落的蒼鷹跑回來對啊莫娜說道。
等兩人回到拴馬的那塊空地時,只見虞景川已經得意洋洋地抱手站在那裡等他們了,他的腳下躺著一頭碩大的野鹿。
虞景川遠遠地嘲笑陸子錚說道:「哈,子錚你打好多的獵物啊,一隻老鼠加一隻鳥。看看我的!」說著用腳踢了踢地上的野鹿。
等走近了陸子錚不慌不忙地說道:「喂喂喂,我打了兩隻,你才一隻,是我贏了。」
虞景川急了,說道:「枉你知書達理,卻這般耍賴!你打的小東西加在一塊也沒我這鹿的一條腿粗,居然敢說你贏了!」
陸子錚笑道:「當初是你說的看誰打得多,可沒說看誰打的獵物重,現在我打兩個你打一個,這不明擺著是你輸了么?」
虞景川氣得直瞪眼:「好你個陸子錚,學會狡辯了是不?——啊莫娜你來評評理!」
啊莫娜一直掩嘴竊笑,見了虞景川拉她評理,想了想說道:「論重量,虞將軍贏了;論數量,陸將軍贏了,所以,兩人平手。」
虞景川翻了翻眼說道:「你到底是在偏袒他。」
啊莫娜一聽急得直搓衣擺道:「我沒有,沒有。」
陸子錚見狀說道:「好了,景川你就別耍小孩子脾氣了,下次我們再比,比重量——這總可以了吧?」
虞景川一聽,樂了,說道:「那一言為定,非要你輸得心服口服不可。」
陸子錚笑道:「只怕沒那麼容易——獵物我們拿回去弄還是在這裡弄?」
虞景川也笑道:「在這裡弄吧,野味嘛,當然在野外吃才正宗。」
於是陸子錚和虞景川給獵物剝皮去內臟,啊莫娜則去撿柴火。
啊莫娜興高采烈地走進密林去撿柴火時,突然她機警地感覺身後到有異樣,猛地一轉身,赫然發現黒鷲就站在她身後。
柳蠶(啊莫娜)趕緊下跪說道:「柳蠶不知首領到來,請恕罪!」
黒鷲陰森森地看著柳蠶,沙啞的聲音響起:「那兩個年青男人在戚家軍是什麼身份?」
柳蠶回道:「較年長的那個叫陸子錚,是戚家軍右軍統領,另外一個較年輕的叫虞景川,戚家軍馬軍統領。」
黒鷲沙啞的聲音充滿了殺氣:「原來是這樣——那殺了他們,這樣就能削弱戚家軍實力了。」
柳蠶一驚,回道:「稟頭領,這兩人能為我方提供珍貴信息,如果殺了他們,我們就斷了信息的來源了。」
黒鷲陰笑兩聲說道:「老夫只是在考驗你而已。哪個更重要老夫當然心裡有數。柳蠶,你有成長了——這次探得什麼消息?」
柳蠶回道:「戚家軍十日後將北上浙江,另外,戚家軍軍營中似乎有個姓郭的軍師很是了得,光憑陸子錚兩人的描述就推測出小次郎忍術的弱點。」
黒鷲沉吟片刻,說道:「戚家軍要北上?——這太好了!——柳蠶,你做得好!至於那個軍師,你想辦法伺機除掉他。你先回去吧,免得呆久了他們起疑心——盯緊他們。」說完一閃身消失了。
柳蠶癱坐在地上,良久拾起柴火走出密林。
虞景川遠遠看見了啊莫娜就喊道:「啊莫娜快點快點,我們都已經架好肉了。」
啊莫娜應聲快步抱著柴火走了過去,陸子錚接過柴火分出一些放在架子上的肉下面,從包裹中掏出火鐮子生火。不一會,火苗串了起來,虞景川轉動著架子上的肉笑道:「子錚,待會你就吃你那隻老鼠和老鷹吧,別想吃鹿肉,除非你認輸。」
陸子錚笑罵道:「你好卑鄙,誰稀罕吃你的鹿肉了?」
柳蠶看著這兩人的嘻罵,不由得心裡一熱,又想起黒鷲,心裡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如果有得選,她寧願她是啊莫娜而不是柳蠶。
正當柳蠶出神地在沉思時,虞景川遞過一塊烤熟的鹿肉說道:「給你,啊莫娜,關於你家人的事情我很難過,請你節哀順變,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家人了。」柳蠶抬頭看著虞景川,只見他俊美的臉上滿是真誠,不由得心頭一熱,接過烤肉失口說道:「啊里噶多(謝謝)」。
虞景川一怔,說道:「你說什麼?」
柳蠶一驚,說:「沒什麼,謝謝。」
虞景川只當她傷心說胡話而已,再說啊莫娜本來就是南方的少數民族,說句他聽不懂的話也很正常,所以也就沒往心裡去,回頭笑著看陸子錚。
陸子錚正在愁眉苦臉地再吃那隻烤熟了的老鷹,加上周圍蟲鳴鳥叫的又篝火噼啪作響他根本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麼。
虞景川遞給陸子錚一塊烤熟的鹿肉揶揄地說道:「吃吧,賴皮將軍。」
陸子錚賭氣說道:「不要,誰賴皮?自己話沒說清楚硬說我耍賴。」
虞景川見陸子錚這副窘樣,心裡痛快了,嘻嘻笑道:「好好,陸大哥,是我不對,給你。」說完又把鹿肉遞給陸子錚。
「這還差不多!」陸子錚丟開吃了一半的老鷹拿起鹿肉就啃,看得啊莫娜咯咯直笑。
直到日落西山,三人吃得圓滾滾的才駕馬優哉游哉地慢慢往營里走,此時黃昏的天際落日正在發射出最後的一抹光芒,將西邊的雲彩染得緋紅一片,歸巢的沙鷗穿梭其里,掠過點點黑影。
啊莫娜看著這美麗的黃昏,忍不住說道:「好美的黃昏。」
陸子錚和虞景川相視一笑,為啊莫娜從悲傷走出感到高興,陸子錚詩性大發,吟道:「烽火城西百尺樓,黃昏獨坐海風秋。更吹羌笛關山月,無那金閨萬里愁。」
虞景川見狀笑道:「我也來助助興吧。」說著開口唱了起來:「日落黃昏后,驛外河邊走。樹影斜淺水,浮光動彩雲。棲禽紛歸巢,行人各返家。但得韶華在,莫自苦悲愁。」
虞景川精通音律,語未出口就在腦子裡譜成了曲,唱出來后娓娓動聽,聽得陸子錚和啊莫娜拍掌大笑。
及天色擦黑,三人回營,安頓好啊莫娜后,陸子錚與虞景川各自回自己的營帳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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