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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副將可回來了?」剛親自往城樓上巡視過一圈的趙瀚霆,接過葛昆遞過來的布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漬,問道。

葛昆聞言嘆了口氣道:「屬下正要向殿下報告,蔣副將小半個時辰前便已回來了。只是,這一回仍是空手而歸。」

蔣副將便是趙瀚霆安排親自去迎接護糧軍的將領,這短短一個月時間,他已經前去迎了不下於三次,可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趙瀚霆動作一頓,將布巾扔到一邊的架子上,冷笑一聲道:「本王就知道會如此。」

軍中糧草一日比一日少,原本攻勢凌厲的齊軍,如今不得不進入了防守階段,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事,誰讓糧草久久未到,將士不得和勒緊褲帶度日,吃不飽,又有何力氣上陣殺敵。

葛昆也是憂慮不已:「如今剩餘的糧草,再節省一些的話,勉勉強強能撐半個月,若糧草再不來……」

趙瀚霆臉色陰沉,一言不發地坐到書案前,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桌面,良久,驀地出聲道:「傳蔣副將來見本王!」

葛昆應聲而去,不過片刻的功夫,頗有些蔫頭耷腦模樣的蔣副將便走了進來。

「末將見過殿下。」

「你此番前去相迎,情況如何?」

「回殿下,末將於琳鎮在候了三日仍不見護糧軍到來,便又安排了副手在原地等候,末將沿護糧軍來時必經之路快馬走了一日,一直策馬至銅城外三十里,仍是沒有發現其蹤跡,末將無法,只能先行回來複命。」

趙瀚霆濃眉擰得更緊,行了三日,又快馬兩日,這中間的路程已是隔了許多,若是以糧軍正常行駛的速度,只怕需小半個月,這也說明,至少短期內糧草無法抵達。

不待趙瀚霆再說,蔣副將又氣惱地道:「末將看來,定是那些不懷好意,生怕殿下立下功勞的小人在作祟!」

趙瀚霆輕敲案上的動作略停頓須臾,眼神愈發的幽深難測。

他又豈會不知道此事定是有人從中作梗,心裡也憋了一把火,當下正值攻堅階段,經過數回雷厲風行的打擊后,北狄已顯敗勢,只需一股作氣,不出半年,便能將他們徹底趕回老家,再不敢對中原生出覬覦之心。

可惜……

他暗自咬牙,兩輩子沙場拼搏,這是頭一回打得如此憋氣,關鍵時候被自己人拖了後腿。

「……殿下,不如、不如修書一封,請鎮國公或者兩位侯爺出面,讓平西侯世子擔任護糧將,以保糧草及時補充。」半晌之後,葛昆有幾分遲疑地建議道。

若是如今朝中還有誰比較信得過的話,必是恆王妃娘家人無疑。只有有鎮國公府任一人掌糧草之事,似如今此等情況必不會出現。

趙瀚霆仍未回答,倒是蔣副將眼神一亮:「葛護衛此言甚為有理,有平西侯世子出馬,自然不怕小人再作祟。」

趙瀚霆微微搖頭:「不妥。戰事何時結束仍無定論,中途還需要補給幾回更不清楚,這一回是送糧途中出了差錯,下一回呢?可能是糧草調配方面有了差池,又或是其他各種讓人意想不到的原因,難不成每個關節都要請鎮國公府之人出馬?」

自鎮國公歸府榮養之後,喬氏一門男兒當中,除了年幼的喬崢,其餘各人均行事低調,不爭不搶,一副富貴閑人的模樣,也正因為他們這般識時務,才消去了皇上曾對鎮國公府生出的忌憚之心。若是這回再讓喬氏男兒出馬,只怕會讓皇上生出不好的想法,保不定會認為他們這些年的低調不過是在等候時機。

葛昆及蔣副將頓時有些泄氣。

趙瀚霆垂眸片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葛昆兩人不好打擾,正要靜悄悄地離開,便聽他突然道:「傳本王命令,著火頭軍做好準備,本月初八的晚膳不拘多少,便是將餘糧全部取出亦無妨,總之定要保將士飽腹。」

葛昆大驚:「可、可……」

「本王自有主意,你下去,通知眾將領前來商議軍情。」趙瀚霆微微一笑,揮手讓他退了下去。

葛昆雖不解,但也不欲多問,頷首領命而去。蔣副將想了想,亦躬身行禮跟了出去。

***

喬煜兄弟倆雖將妹妹給蒙住了,但到底亦心憂戰事,遂暗中調動人手往邊關打探清楚。

又隔得一個多月,這日,喬磊哈哈大笑著前往書房尋兄長:「大哥,瀚霆那小子果真是藝高人膽大,竟敢將餘糧一口氣用光,然後出其不意襲擊北狄軍,燒殺搶奪,逼退敵軍數十里。」

喬煜一愣,隨即大喜。

有一點喬磊並未提及,趙瀚霆所率軍隊,當真是將北狄敗軍搶個清光,便連戰死的馬匹亦不例外,著伙頭軍斬殺收拾妥當,或燒或燒或煮,讓齊軍連食了好幾頓豐富的馬肉餐。

「他這是背水一戰啊!」喬煜笑嘆道。

頓了一會,他又低低地道:「只是,此法子並不能治本,若是日後補給仍是跟不上……看來還是得速戰速決啊!」

喬磊雖捊須一笑,湊到他身邊壓低聲音道:「大哥,那小子不但膽大,且頗有些運道,繼位不久的陵徑王為了結交大齊,主動提出願借糧於邊關的齊軍,現今這個時候,陵徑的糧草想必已到了瀚霆手上。」

喬煜這一回可真的是吃了一驚,只他萬萬也想不到,這個剛繼位不久的陵徑王,正正是當年險些便成了他妹夫的柳祥均。

當年柳祥均葬母離開,只向他們說是尋著了生父,因這當中涉及柳家私事,故而他們雖頗為惋惜,但也不欲追問。也正因為此,喬家當中除了喬英淇,並無人知曉柳祥均的身世。

「瀚霆這回倒長了心眼,借著追擊北狄兵的掩飾,著心腹大將親自去迎陵徑糧軍,瞞天過海地將糧食運回城中隱蔽之處藏好。」喬磊又笑又嘆。

「我記得,跟隨他出征的那些戰將當中,有不少還是謙王一派的,他們……」喬煜仍不放心。

「憑瀚霆的手段,加之戰場又是他的地盤,那些人還能翻出什麼風浪?早就被他收拾得妥妥噹噹了。」喬磊嗤笑一聲。

「為將者自當保家衛國,若是因一已私心而累及百姓,又有何顏面再立於天地之間?倒不如死了乾淨。」

戰場上絕不能容忍不齊心的將士,趙瀚霆自問亦非心慈手軟之人,尤其在自己的軍隊中,是斷斷不能有懷異心之徒,戰死沙場是將領的榮耀,但若死於自己人的陰謀暗算中,那可就死得虧了。

當然,他也不可能會做那個謀算已方將領的主帥,落人口實之事他更不會做。只是盡最大限度地利用他們,若是他們咬著牙關跟上他的節奏,那他倒能稱一聲好漢,雖道不同,但仍能留著一用;若是他們無能丟了性命,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怨不得任何人。

邊關的捷報再度傳回京城,一直因皇后之病而再不曾展顏的正元帝龍顏大悅,連道了幾聲好,一時間,朝堂之下的群臣各懷心思。

趙瀚楠神色雖瞧著甚為平靜,可不經意微微上揚著的嘴角卻泄露了他的心情,吏部尚書許桓捕捉到他唇邊這一抹笑容,雙眉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殿下過於重情義,這是他最大的優點,可也是他最大的缺點。恆王戰功赫赫,加之他皇子的身份,本是一大強勁對手才是,可殿下卻……

不過無礙,殿下不忍去做的,便由他這個臣下一一替他做好,總有一日,他必會親手將他扶上那個至尊無上的位置!

許桓眼觀鼻,鼻觀心地站立,卻已是暗暗下定了決定。

捷報抵京之時,喬英淇終於鬆了一口氣,更加認定自己早前是杞人憂天了,兄長們必是不會騙她的。

落下了壓在心口的大石,她整個人便變得輕鬆起來,得空便往流螢處去,逗弄她的寶貝兒子。小傢伙越長越似其父,只眉目間依稀看得出有幾分流螢的影子。

小小的孩童生得一副好性子,自出生起便甚少哭鬧,如今隨著年紀漸長,愈發顯得乖巧,讓人忍不住疼到了心裡去。

這日,她剛邁進了門,便見穿得圓滾滾的小傢伙坐在床上沖著她笑呵呵地流著口水。她心中愛極,幾步上前將他抱到懷中,在那肉嘟嘟的臉蛋上用力親了一記。

「小石頭居然會坐了,可真厲害!」

流螢秉承賤名好養活的原則,硬是給兒子起了個『石頭』的名字,喬英淇無法,斟酌著用詞讓她將『名字』變成了『小名』,大名則等葛昆回京后再取。

那個仍未知道自己當了父親的父親,好歹也得保留取名的權利不是?

「可不是,今日一大早吃飽了便在練,好不容易才能坐得起來,只是仍有些不穩。」生了孩子的流螢,早已褪去姑娘時的跳脫,眉目神色間儘是溫婉沉穩的氣息。

「再過些日子便可以坐得穩穩噹噹了,等他爹爹回來,說不定還能自己走著出去迎接呢!」喬英淇不以為然。

流螢笑意一滯,有些許失神,半晌,方嘆息著道:「也不知這戰還要打到什麼時候?」

「快了,北狄早已不成氣候,本已蠢蠢欲動的南疆又起了內亂,其餘小國更是被嚇破了膽……」說到此處,喬英淇是一臉喜氣。

趙瀚霆果不負他的威名,雖耗費的時間比前世久了些,但效果卻翻倍的好,北狄前線失守,聯合的諸國又接二連□□出聯盟,漸漸呈現潰不成軍之勢。

「果真如此便是太……」

「當、當、當……」

流螢一語未了,突然間臉色一變,凝神細聽那一下又一下的鐘聲。片刻,顫聲道:「小、小姐,是、是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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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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