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疼
為了防止意外,怕外人發現端倪。文成衣櫥里,是一件女裝也沒有,她習慣了著男裝,雖說閑時也會想想自己穿女裝的樣子。但若真叫她穿,還真是一百個不願意。究其根源,也是太久沒穿,怕穿不好,出醜。
沒有最好!文成暗喜。
文憶不幹了,你沒有我有啊!嘴裡絮叨著「非要見識見識」,軟磨硬泡,這還真不是她一貫作風。也許哥哥變姐姐,讓她最後一份矜持與防備也卸下了?男女大防沒有了,只有更體貼的姐妹?
用文成的話是:「你這是原形畢露?哈哈!」文成樂得她能拋開拘束,真正同自己親近起來。順從的被文憶拖著,去了她的房間……
「成姐姐,你就在這換吧!我們都是女子,又是姐妹,何須戒備?」看文成扭扭捏捏抱著件衣服要回去,文憶話中帶著傷感:「還是說你沒有把我當成真正的姐妹?」說著,眼中染上霧氣。
「好好好,我馬上換。」文成趕緊表態,她最怕人哭了,尤其是文憶,哭的時候淚眼朦朧的樣子,真叫人不忍。
「你轉過身去!」真不知她擔心個什麼勁。
「嘻嘻,就知道你怕這招!」文憶用盡全身的力氣憋住笑:「叫你瞞我到現在,害我……」想起文成謙謙君子的模樣,文憶的心又漏了一拍,是氣不打一處來:「哼,害我一直被蒙在鼓裡,非得好好捉弄你一回不可。」
只聽見窸窸窣窣的搗鼓,半天也沒個反應,這是穿衣服啊還是做衣服啊?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都過了。文憶性子穩,急是不急,但想捉弄人的心一點不少:「成姐姐,你好了沒?」
沒聽見回應,文憶玩心大起:「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穿好了哦!」
嚇得那人聲音陡然增高,大叫起來:「別,別,你等會兒!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又一陣窸窸窣窣布料聲,糯糯的一聲「好了!」兩人同時轉身,面對面。
文成:「……」
文憶:「……」
「噗……」這是什麼啊?一手指著成文,一手捂著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哈哈,你……」要不是顧著點文成的面子,還不知要笑成什麼樣……
早就知道會是如此,只是沒想到效果這麼「好」。文成身材較文憶高不少,叫她穿文憶的衣服,肯定是露胳膊露腿。明知穿不上,還硬生生的套了上去,簡直是無知者無畏,白白給人添了笑料。
文成是滿面羞紅低著頭,兩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扯著著衣服邊,柳眉微蹙:「都說不穿了,非要我穿,還笑話我!」那神情,就像沒吃到糖的鄰家小娃娃,又是失落又是委屈。
不知怎的,耳邊的笑聲突然沒了,文成好奇的抬頭,只見文憶指著凳子上換下的一堆衣服中那一根長長的白布條:「這是?」邊問,目光邊滑到文成胸前明顯隆起的某處。
這……真是愈發尷尬,文成的耳尖都染上了緋紅,支支吾吾卻說不出半句話。
其實,不用她多做說明,文憶一下子就了解了這條白布的用處。她知道,這布條,不僅裹住了文成的女子特徵,還裹住了她女子的存世途徑。這是束縛,是無可奈何的束縛。
「以後回來,便不要再裹了罷!」那語氣中的隱隱的不滿與壓抑,叫文成聽了一怔,對上說話之人的眼。
窗外漸漸暗了下來,微弱的光線中,那人淚光閃閃,眼神里心疼與憐惜交織。文成的心好像被什麼猛擊了一下,心房顫動,從沒有人用這樣目光看過她……
換過衣服,用了晚餐……
昏黃的燭光燃起了,今日的天氣不知怎的,一下驟冷了起來。看這情形,晚上怕是會落雪。
「都怪我,這幾天都忙忘了!」文成責備自己:「書房少置個炭火爐子。」前幾天還能湊合,今日恰是小寒,常言道冷在三九,年關越來越近,門外簡直凍得讓人跳腳。
用過晚飯,二人坐在小廳內,家長里短的閑聊著。聊著聊著,感覺越來越冷,出去一看,冷風咋起。於是,二人起上爐火,圍坐兩邊,手貼近炭火爐,正面反面交替著。一片和暖洋溢,除了一個小難題:家裡就這麼一個炭火爐。
「將就一晚還成!」文成歪過頭,用火鉗夾了塊炭放進銅爐,拍拍手,撣撣厚重的棉衣,站起身。這意思是還要回到那陰冷的書房?
沒等她邁出一步,文憶便一把拽住她的衣角。要是先前,她絕不會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萬萬不可的。再說男子皮糙肉粗,火氣大,凍上一夜,也不會怎樣,也就是沒火爐,又不是沒棉被禦寒。
現在知道她是女子,女子生來為陰,若是再受了寒氣,對身子斷是不好。這樣,哪還能讓她走?
「就在這邊睡吧,反正……」反正你也女子,文憶話沒說完,有點忸怩,對著男子打扮的文成說這樣的話,她覺著怪怪的。
文成的臉也有些熱:應是炭火烤的狠了。故作鎮定的用手扇了兩下,她是從來沒跟別人一起宿過。這突然間,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左看看這暖意洋洋的房間,右看看溫柔體貼的妹妹,書房她是不想回了。
「那……那好吧!」表情好像很為難的樣子,純屬得了便宜還賣乖。
兩人也不說話,一番洗洗弄弄,也快到亥時了。身著裡衣的兩人立在床前,別說,文成身著褻衣,披著頭髮,完全就是個女兒家的樣子,文憶先前的彆扭也就沒了。這兩人就這麼站著,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都在納悶是否得謙讓個「你先上床?」
越想越奇怪,文成趕緊三步作兩步,先跳上床,縮進被子,捲成一卷,面朝里去。
文憶看的是好氣又好笑:「誰還跟你搶被子不成?」說著,兩手輕拽:「你這樣,我怎麼睡?」
圓球往外滾了一圈,讓出半扇被子。真真是欠的慌,文憶也不多說,手上一用勁,呼啦啦,滾出了個一頭霧水的文成:「這妮子勁咋這麼大?」
大紅大綠的棉被下,兩人一動不動。「你……」兩人異口同聲。
習慣了一個人睡,身邊突然多了個人,兩人都有些不自在。還是文憶接了口:「成姐姐,我們睡吧!」
「成姐姐,成姐姐……說起來我們倆還不知誰長些呢?」文成也不知道鬱悶個什麼。說實話,這稱呼,讓她有點彆扭。往常都是喊「成哥哥」的,現在這,她擔心萬一喊順了嘴,不小心在外人面前喊出來,著實是要命的事。
「不是你說的嗎?」文憶聽她又小心眼了,促狹的接了一句:「況且,你看起來,似乎是要比我長上一些。」
「好啊,你敢說我長得老!看我不治你?!」文成捉弄人不成,反被捉弄,羞憤的要報仇。她報仇的做法就是伸出手來,「撓痒痒」,當然,文憶是不懼她的。這下子,兩下里,互不告饒。嘻嘻哈哈,笑聲如銀鈴,鬧作一團。
年輕人玩鬧沒個準頭,突然,額……手下一片柔軟,文成心道:「壞事!好像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
訕訕「呵呵」兩聲,手規規矩矩放下,往裡轉身,又一聲不吱,看著像「面壁思過」,嘴裡卻在給自己找理由:「午間的時候,你也碰了我下,這下,我們是兩不相欠了。」說雖這樣說,但也聽得出,確實是理虧,這不,聲如蚊吶。
文憶耳聰目明的,哪能聽不見,這又羞又怒下,對文成的背就甩了一拳,她曉得分寸,不輕不重,不痛不癢的,用文成的話說,跟捶背差不多。
捶過背,哦不,打了文成一下,便轉過身去,不再理她,吹熄了蠟燭……
「嘿嘿,還是我聰明!」文成捂著嘴,暗自得意,笑得像個偷到油吃的小老鼠。今日之事,大起大落,意外不斷,弄得她早已筋疲力盡。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