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亡途

107 亡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叫聲猝然響起,正走向新一的{澤崎}忽然捂住頭猛地弓下身體。

站在近處的新一能夠清晰的看到對方暴凸的眼球和浮出青筋的面龐,如同一部正在上演的恐怖片,男孩彷彿預見到對方下一刻就要爆裂的身軀。

「要開始了。」

田宮突然出聲,狹長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痛苦慘叫的身影。

隨著田宮話音落下,慘呼開始慢慢消退,然而當新一以為對方即將平靜的時候,靜默的身影卻忽然開始激烈嘔吐起來,男孩膽寒的後退一步,也許並不能稱之為嘔吐,對方裹在喉頭裡咕嚕咕嚕的奇怪聲音和不斷抽搐的身體只是看起來似乎是嘔吐的舉動,但驟然扭曲變形的頭顱根本辨不清五官的存在。

金木瞟了眼田宮不自覺上揚的嘴角,心底略過一絲瞭然。

「嘔……咕嚕……」

如同被扼住咽喉般歇斯底里的聲響伴著最後詭異的墜地聲戛然而止。

污穢的血塊里兩個熒綠絨球正幽幽閃著暗光,球外細密的絨毛彷彿有生命一般輕輕搖曳著。

「這是?!」

在一旁謹慎觀望的小右終於驚呼出聲,那正是自己降臨這個世界時最初的居所,寄生獸的孢子。

……

「意料之外,驚人的繁殖力。」

纖細的指尖輕輕拾起地上泛著幽綠光芒的孢子,女人的目光不自覺透出細微的愉悅,「雖然需要同類作為養分,卻能夠在短期內迅速繁育出兩個孢子,這或許是走出人類陰影的唯一出路。」

「出路?!」新一不可抑制的想起在校園裡屠戮人類的可怕怪物,那些傢伙只能是天敵,如若是出路那麼對於人類而言,只可能是噩耗。

「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新一終於疾吼出聲。不斷壓抑的不安在眼前成為現實,即便只是初現端倪,但顯而易見的威脅已經不能讓男孩置身事外。

與新一不同,金木聽到這裡只是不以為然。想要擺脫與生俱來的劣勢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能夠通過融合創造具有繁殖力的同類,但只有找到足夠的巫師才有機會讓這個設想成為現實。而那個現實比起記憶深處的世界,金木看不到田宮所期待的未來。

更何況那些被稱為巫師的傢伙也並非任人宰割的善類。

……

你在想什麼?

女人甜膩的指尖忽然輕輕撫上臉側。金木低頭看去,夢魘中的枯槁女子正攀在肩頭直勾勾的望著自己。

你在想什麼,研。

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都無所謂吧……

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是你希望的。

就算無數人需要去死,也是應該的不是么……

……

女人忽然裂開嘴角,暗紅色的牙齦宛如陳腐的血肉,萎縮著暴露出尖銳參差的齒縫,金木彷彿能從那張嘴裡聞到死屍般腐朽的惡臭。

那些傢伙,從來都只有這個價值啊。

就好像你。

研。

……

「解釋的真詳細,田宮小姐。」白髮青年忽然和煦的笑了起來。

「那麼你的想法,金木。」女人的聲音仍然如來時淡漠,但不自覺瞪大的雙眼,以及透過那具窈窕身體湧出的駭人波長,一切都顯示出田宮心底無法抑制的狂熱,「……只要找到那些傢伙!」

女人猶自記得「澤崎」出現在面前的情景。無法理解的奇特力量、聲嘶力竭的咆哮,還有女孩在最後一刻嘶吼而出的,{金木}這個名字。

站在面前的白髮青年掩蓋著遠超過自己設想的秘密,其中當然也包括幫助自己取得答案的鑰匙。

這個人必須成為自己的同伴。

「你們會失敗的,田宮。」金木淡笑著彷彿在談論天氣般,語氣輕鬆如常,「你們,太弱了。」白髮青年絲毫不在意自己言語間對女人的漠視。

田宮靜靜的注視著青年微微笑著的面龐,對方的波長彷彿死水一般毫無波瀾,但深灰色的眼眸卻沉浮不定。

女人知道金木聽懂了自己的要求,而談判看似也已經破裂了,但……

田宮眼底暗了暗,「一切才剛剛開始。」

最終,田宮帶著{澤崎}離開了。

新一回頭焦慮的看向白髮青年,然而對方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們離去的方向,嘴角自始至終勾著淺淺的弧度。

金木的心情,似乎變好了。

男孩詭異的得出這個結論卻覺得有些荒謬,搖了搖頭趕走腦子裡的奇怪思緒,新一隻能無可奈何的意識到自己目前其實什麼都做不了。小右的存在讓自己處境艱難,身邊重要的親人朋友也讓自己不得不謹慎遮掩,即便放棄一切甚至冒著被小右脅迫傷害的危險,那些警察也不一定會相信自己說的話。

「可惡……」

小聲低咒了一句,男孩神情低落的嘆了口氣。

自己只是個受害者,事情會變成這樣並不是我的錯。

男孩瞟了眼正專註盯著金木的小右,見對方似乎察覺到自己的視線連忙揉了揉腦袋,再次偷偷咽下心底的苦澀與無奈,轉身走向天台的出口。

對,根本就輪不到我操心,明天父母就回來了,還是老老實實不要惹出麻煩就好。刻意忽略掉隱約的悸動與不安,新一暗暗握緊拳頭,步履不覺急切了幾分。

談話自此算是不歡而終。

人去樓空的天台上只餘下白髮青年孤零零的站在上面。那個世界唯一的線索{澤崎愛子}已經不復存在,但巫師們的追查並沒有結束,有可能因為這次碰面的關係再次陷入那群傢伙的脅迫也說不定,那個{教授},自己或許還有機會再次見到。

青年忽然有些雀躍。

蒼白的手掌撫上胸口,金木彷彿能感受到胸腔里咚咚作響的脈動,曾經熾烈鮮明的金木研早已不在,但至少此刻心底的情緒是屬於自己的。

「只要是我想要的,只要是我希望的……」青年低聲呢喃著,混著校園陡然嘈雜起來的鬧聲,漸漸聽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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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又平添了不少事端。

當福田老師帶著校長去而復返,教室里已沒有澤崎的身影。男人鐵青著臉試圖解釋,但再次讓學生行蹤不明顯然並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福田不得已遭到了校長的責問,而一向遵守紀律的新一自上午出現了一會此刻也不見了身影,老師不斷高漲的怒火終於忍無可忍的發泄給了剩下的學生們,一下午戰戰兢兢的課程讓一年三班不得不打起精神,直到下課鈴聲響起,學生們才偷偷鬆了口。

但這一切對於金木而言,卻是難得清靜的下午。之前同班裡一直對自己抱有敵意的同學折騰了一下午都偃旗息鼓失去了興緻,而一直被孤立的金木研顯然也不會成為福田遷怒的目標。

當下課鈴聲響起,教室里已經沒有了金木的身影。

……

天色漸暗,一天的疲憊似乎還在延續,小石川甫一進入夜色便是一片憊懶的沉靜。隨著夜色點亮一個個泛著暖光的窗檐,此刻也正是一家人享受晚餐后閑暇的時間。

微風拂過街頭,提著書包的白髮青年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孤零零的身影被街燈照得傾斜卻顯得愜意閑適。青年嘴角掛著饜足的笑意,微微眯起的眼眸隱約閃著未褪去的紅光。比起平日金木此刻出現在這裡的時候略早了一些,雖然寄生獸捕獵的時間多是在深夜,但偶爾也能夠碰見耐不住飢餓貿然出來狩獵的莽撞傢伙。

公寓里儲存的食糧足夠支撐到下個星期,但愈來愈放肆的食慾卻渴望著更加新鮮的血肉,輕輕舔了舔齒間留下的餘味,金木舒了口氣鼻尖便再次充盈起誘人的馨香味道。

無論吃多少,都還是覺得不夠。

不過比起自己寄生獸捕食更加頻繁,應該說自從那個生物出現,這座城市就彷彿舉辦著一個盛大的晚宴隨處都呈列著可口的點心。

……

「恩?」

走在路上的青年忽然抬起頭。

空氣中隱約飄來一股甜美香氣,那是食物的味道。

這裡離自己住所不足500米的路程,附近毫無疑問有寄生獸出沒。微蹙了蹙眉,這不算是一個好消息,青年並不希望自己周圍成為警方的戒嚴地帶。仔細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金木能夠判斷出這個味道應該來自於一個新鮮的獵物,捕獵的時間沒有過去太久,看周圍的情形應該也還沒有被發現。

金木加快腳步,單薄的身影虛晃了一下,悄然朝著氣味飄來的方向略去。

……

黑沉的夜色仍然讓小石川沉溺在死一般的寂靜中。金木的身影悄無聲息的略過空落的街巷,最終停駐在一棟同樣死寂的宅院門口。

{泉氏}的字樣清晰的刻在入口的門柱上,這裡是新一的家。

金木再次抬頭看了看虛掩著的大門,一股濃郁的香氣正從門縫間涌了出來,獵物就在裡面。

或者說,是被當成獵物的泉同學。

金木此刻已經能夠分辨出血氣中屬於新一的熟悉味道,但出乎意料的是對方的波長並沒有斷絕,與之相反屬於小右的波長卻微弱異常。

情況有點古怪。

「嘎吱。」

青年推開大門,抬腳緩緩走了進去。

清冷的月光照亮了狹窄的玄關,金木毫不費力的發現一個身影正了無生息的趴在玄關門口,土氣的卡通T恤與居家褲,還有一副摔落在腳邊的破碎眼鏡,那個趴在地上宛如死屍般的身影正是泉新一。眼前兇案現場般的畫面並未讓金木心底產生波動,即便那是自己的同學,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普通人類。

一個理應脆弱的普通人類。

目光稍稍游弋,讓青年介懷的是一個深深刻在新一背心處猙獰的血洞,那是致命傷,金木挑了挑眉,但這個男孩卻沒有死。

白髮青年蹲下身湊近新一的身軀,傷口附近的衣物已經有□□涸的血液凝成深淺不一的暗紅色,地上的血液也如同失去溫度的糖漿,粘膩厚重。這是屍體才會有的痕迹,但暴露在空氣中的血洞卻仍然保持著鮮艷的色澤,甚至是內里直抵心臟的位置,隨著每一次跳動都能看到周圍的血肉在有力的收縮著。

就彷彿心臟在主動維繫著這具身軀的活力。

……

金木看了看男孩空落的手臂,小右的氣息並沒有離開新一的身體,既然不在右臂那麼……

視線再次瞟向血洞里努力鼓動的心臟,雖然不符合常理,但寄生獸既然能夠維持對方的生命,這個男孩很可能不會死,青年站起身看了眼身後的入口。新一的傷勢並非一朝一夕能夠恢復,一個假死的人類比起一具屍體顯然更能勾起警方的興趣,就這樣放在這裡遲早會被發現。

然而還有一點,白髮青年蹲下身扶起男孩溫熱的身軀,雖然很微弱但對方散發出的香味正在漸漸散失,即便是面對寄生獸金木都能明確的識別出人類的部分,但面對著此刻的新一,盤踞在心頭的獵食慾竟然在不斷消退,這種感覺就好似本能已經不把對方當做人類看待。

金木忽然再次回想起田宮所說的話,現在對方身上發生的應該就是所謂的融合……

白髮青年低頭端詳著新一蒼白如紙的面色與凹陷的臉頰,被血氣誘出的暗紅瞳孔漸漸褪去,竟然連食慾也開始平息,也許對方真的不再算是一個人類了。

……

你看,就連這個男孩也失去了作為人的資格。

研,這是多麼令人愉快的發現啊。

……

「呵……」

低沉的淺笑幽幽拂過暗沉的玄關,白髮青年彷彿終於褪下了親切的偽裝,顯出陰冷悚然的內心,那個竊笑不止的女人並非在注視臂彎中失去意識的新一,女人自始至終都只是看著蒼白髮色下金木那與自己如出一轍,詭然冷笑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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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漫之七性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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