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的男人豈容別的女人染指
從錢若水踏進厲王府的那一刻起,蕭雲卿便知道會有這一日。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快到讓她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
三年的時間,還抵不上錢若水的三個月。
何其諷刺。
但這是蕭雲卿意料之中的事情,因為錢若水和雨燕兒長得太像。
「妾身遵命。」蕭雲卿微微福身,安然地接受。
杜恪辰拂袖而去,未再逗留。
昏黃的燭光中,蕭雲卿面如縞素,一片死灰般的沉寂,仿若烈焰燃燒過的灰燼,難以復燃。
夜風至,琴音起。
纏綿叵測的琴聲,如同一絲密密織就的網,輕易地將蕭雲卿網住。
她愛了他八年,從初見起,她立誓要成為他的妻。她知道自己出身寒微,不足與皇家婚配,但她仍就不斷地朝著與他匹配的方向努力著。她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她詩詞歌賦無一不曉,她成了世家的典範,成了大家閨秀的翹楚。當旁邊說起蕭氏之女蕭雲卿,沒有人不誇讚她。
她沒有天生的美貌,可她認為一顆愛他之心,可昭日月。
而如今,她與被驅逐至西院的楚瑜有何分別?
錢若水在南院外立著,迎向步履蹣跚的銀翹,「謝王爺。」
杜恪辰臉色並不好看,「你搬到橫刀閣吧。」
「王爺這是心疼王妃?」錢若水拉住與她擦身而過的男人,「要不要妾身向王妃解釋,其實……」
「她這些年並沒有做錯事,無論從哪一個方面而言,她都是稱職的王妃。」
錢若水走到他跟前,仰起直視他的雙眼,「但是無論從哪一個方面而言,她都不足與王爺匹配。為王爺選這樣一個王妃,無異於侮辱。卻不知道王爺當年為何為答應?」
杜恪辰心中煩悶,並不願提起往事,揮開他的手,敷衍道:「本王與你一樣,君命難違。」
「看得出王妃並不合王爺的心意。」錢若水在他身後輕聲笑開,「以前她沒有生下王爺的嫡子,以後怕是更難了。」
杜恪辰回眸瞪她,只怕這王府中沒有一個人會把他「不舉」這種事當笑話而說,可錢若水會,還說得如此坦然率性,絲毫不在乎會惱怒一個有著強烈男性自尊心的男人。
「所以,王爺以後只需要堵我一個人的嘴就好了,不要隨便賞賜別人。」
杜恪辰氣結,「錢若水,你掉錢眼裡了?」
錢若水用力點頭,「我姓錢,名若水,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你要那麼多銀子幹什麼?」
「墊床腳。」
「你不怕半夜摔著。」
「有王爺當墊背,我不怕。」
杜恪辰更加憤懣難平了。
錢若水這次搬到橫刀閣與上次不同。
上次養傷,人挪過來便是,一天到晚都在榻上躺著,什麼都用不著。
現下她是厲王寵妃,總不能素麵朝天,足不出戶,這委實不符合寵妃這一角色。
於是,這次的搬遷動靜很大,以至於杜恪辰的領地被她佔據了半壁,連同他的書房一角,也被錢若水帶來的書佔領。所謂鳩佔鵲巢,也不過如此。
管易在帳房盤點完府庫已近深夜,驚見橫刀閣還亮著燈,信步走過來找杜恪辰蹭宵夜,卻被院內翻天覆地的變化怔住了。
「老杜,你又讓她搬進來了?」
杜恪辰負手立於院中,冷得直打哆嗦,「這樣才能營造出本王被美色所迷的荒涎之相。走,陪本王喝一杯。」
酒菜已經備下,又是同樣油膩的大補菜色,昂貴的食材打造出精緻的菜肴,同樣是出自柳嬤嬤的手筆,而隨酒菜上桌的,還有柳嬤嬤身邊的錦衣。
她立在一旁殷勤地倒酒,不多言,也不諂媚,目光始終低垂,不曾逾界。
管易多看了兩眼,搖頭苦笑,「高敏走了有些時日了吧?」
「嗯,想必在京城也習慣。」
「可有些人,似乎還沒有習慣。」
這回輪到杜恪辰苦笑,仰頭飲盡杯中酒,「本王也沒有本事兼顧所有人的習慣。四十萬鎮西軍就夠本王操碎了心,其他人就算了吧,愛怎麼著便怎麼著,只要別礙了本王的眼。」
錢若水收拾好東西走出來,看到杜恪辰和管易在寒風中喝酒,旁邊還站了一名妙齡少女,貌美如花,身姿曼妙。
又一個來搶錢的!
錢若水氣勢洶洶地走過去,奪過錦衣手中的酒壺,厲聲喝道:「下去。」
錦衣咬唇,福身跪地:「不知奴婢做錯了什麼?」
錢若水連借口都懶得找,「你沒做錯,我只是看你不順眼罷了。」
錦衣淚盈於睫,「王爺,管先生,奴婢奉命在此伺候兩位,可有不周?」
管易笑著與杜恪辰對視了一眼,端起他手邊的酒杯,悠閑地喝著酒,儼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杜恪辰亦是默默地舉起酒杯,一言不發。
「奉命?」錢若水最討厭話多的丫頭,尤其是像她這種背主求榮之人,「奉柳嬤嬤之命是吧?」
「側妃饒命。」錦衣泣不成聲,她奉了柳嬤嬤之命來此伺候,自然是等著有一日能爬上杜恪辰的床,在面前錢若水的刁難,她又怎能當即退下,必然要在杜恪辰的心中留下一個楚楚可憐的印象,反襯錢若水的囂張跋扈。男人大都是喜歡溫馴嬌弱的女子,並不會對專橫霸道如母老虎般的女子千依百順。
「我只是讓你下去,又沒對你怎麼樣,你卻一副我已經對你怎麼樣的可憐樣兒,你這是擺給誰啊?」錢若水微微嘆息,「柳嬤嬤那樣的老婢才會調教出愚蠢如豬般的你,還妄想勾引王爺,以為掉幾滴眼淚便能讓男人心軟,你真是太高估自己了。也不看看厲王府里現下誰最得寵,竟然在我面前裝可憐,收起你的眼淚吧!」
錦衣號啕大哭,抓著杜恪辰的袍裾,拚命求饒,「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錢若水無奈至極,「來人啊,把她給我拖出去,打二十個鞋底子。」
「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求側妃饒命。」錦衣這才感覺到無助,本來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可杜恪辰只顧與管易喝酒,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無論她如何哭鬧,都無濟於事。
「本來我只是讓你下去,你下去便沒這麼多的事。可你偏偏要歪曲事實,在王爺跟前露臉。這不是找打又是什麼?」錢若水給她一個信服的理由,雖然她知道,錦衣並不是真的怕,她還在做無謂的掙扎。
錦衣被拉了下去,鞋底子的聲音啪啪作響。
錢若水撩袍一坐,自己斟了一杯酒,還沒送進嘴裡,便被杜恪辰截下。
「你不能飲酒。」他沒忘記她的傷沒有痊癒,語氣微沉,「若是留下疤來,有你哭的時候。」
錢若水噘嘴,嬌嗔道:「你這是在嫌棄我嗎?」
她的眸中波光瀲灧,微噘的雙唇光澤盈潤,誘人品嘗。
不知是酒力上頭,還是被她的模樣蠱惑,杜恪辰不自覺地放柔聲音:「等你好了,讓你喝個夠行了吧?」
「不好。」錢若水聞著那酒香蠢蠢欲動,「就一口嘛。」
「那要是留了疤怎麼辦?」
錢若水怔怔地看著他,輕咬下唇,糾結良久才問:「你介意嗎?」
「不介意。」杜恪辰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念頭,只要是她,怎麼樣都不會介意。
錢若水拍開他的手,「你不介意還廢話這麼多。」
杜恪辰攔都攔不住她,只能看著她一口喝盡。
「噗……」錢若水全都吐了出來,「這什麼酒?」
杜恪辰舉杯聞了聞,並沒發現有問題,「普通的西鳳酒。」
錢若水掀開壺蓋,把剩下的酒倒進空碗,一團黑黑的物什從壺身掉了出來,一條彎彎的尾巴甚是詭異。
海馬!
海馬泡藥酒!
杜恪辰像吃了蒼蠅般直犯噁心,跑進屋裡找水喝。
錢若水搖頭直嘆,「再加五十個鞋底子,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丫頭。把柳嬤嬤給我帶來,大半夜地給王爺喝壯陽酒,這是幾個意思。」
管易對錢若水沒什麼好感,見不得她與杜恪辰如若無人地親昵,沉聲說道:「王妃管家,也沒有側妃這般霸道囂張,不過就是一個侍婢,值得大動肝火嗎?」
「王妃是王妃,我是側妃,府里有一個仁德大度的王妃就夠了,不需要我錦上添花。」錢若水答得坦然,「我的男人豈容別的女人染指,還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這不是在嘲笑我守不住人嗎?」
管易冷笑,「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了。」
「那是別人家的男人,我管不著。」錢若水語氣張揚。
「可你終究只是側妃。」
「王妃也沒住進過橫刀閣吧!」
管易不得不提醒她:「你我心知肚明,這不過是王爺的一個計策罷了,你沒有必要耀武揚威,鬧得雞飛狗跳。」
錢若水輕哼,「管先生,我養的鴿子好吃嗎?」
管易神情微僵,旋即大笑,「鴿子?小生並未見過有什麼鴿子。」
「那些鴿子每隻值一百兩銀子,管先生好好折算一下,把銀子給我。」
「小生不懂你在說些什麼?」管易繼續裝傻。
錢若水抬頭望天,又是一陣嘆息,「管先生在京城相親的時候,廢了酒樓的一面酒壺牆,至今還未做賠償,不知道魯國公收到管先生親筆寫下的欠條,會做何感想呢?」
管易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