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說好的二人世界
夏辭西的馬車還是沒有變,還是一如既往的奢華高調,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夏家當家的馬車。按照夏辭西的說法,為人低調越會讓人一探究竟,深挖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一旦給人議論的資本,就自然而然地把目光吸引過來。
他為人高調,可處事卻低調,常常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出門前,霍青遙才說夏辭西即將到達西北,可他人已經在這裡了。
「佛兒快來,我給你帶了桂花鴨。」夏辭西推開車門,揮手輕喚。
又一個喚她佛兒的,杜恪辰很不高興,全天下都知道她的乳名,偏偏他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人。
錢若水丟下她家一臉不高興的王爺迎上去,「好香啊,我饞了許久,還是夏公子懂我。」
夏辭西挑眉和杜恪辰對視一眼,狡黠地勾了勾唇,「傷好了嗎?我還給你帶了雪肌露,比春風閣的春回大地還要好用,專用找了鬼醫聖手給你配的。」
「這個很貴吧!」錢若水心疼的是銀子。
「為了佛兒都是值得的,能用銀子擺平的事情,都不是事。」夏大當事財大氣粗,說出來的話也是妥妥地霸氣。
杜恪辰黑著臉走了過來,「夏公子許久不見。」
夏辭西慌忙下車,深深一揖到底,「草民參見厲王。」
杜恪辰虛扶一把,瞥向正在手撕桂花鴨的錢若水,道:「建康到此二月有餘,這鴨也該餿了吧!」
「王爺有所不知,這鴨比夏某晚兩個月起程,一路上快馬輪換從未歇息,到西北僅需半月,且一路上都用冰塊鎮著,味道如常。」
杜恪辰嘴角微抽,「這得累死多少匹馬啊!勞民傷財。」
「佛兒自建康遠道而來,差點連命都丟了,區區幾匹馬算什麼,只要能博我故交紅顏一笑,夏某也就知足了。」
杜恪辰現下是窮得叮噹響,和夏辭西不能相比。他默默在退到錢若水身側,遞了一塊帕子過去。
錢若水坐在車頭,吃相極佳,不緊不慢,就算是手撕烤鴨,也是典雅大氣,毫無狼吞虎咽之感,可為何一轉眼,半隻鴨子已經只剩下骨架。
「好吃嗎?」杜恪辰酸澀地問。
錢若水說:「好吃,沒有加迷藥的東西就是好吃。」
杜恪辰靜默片刻,「你還生氣呢。」
錢若水憤然,「我最想乾的事情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深,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竟然把她給毒啞了。那我以後怎麼喂她迷藥,聽她叫得撕破屋頂啊!」
「府里還有其他的細作,不讓想她說話。」
「直接殺了她不是更好,省得牽腸掛肚的。王爺要是擔心她的安危,回去便是了,不必因為答應要帶我出來,而心不在焉。說不定以後啞的人會是我,誰知道是細作乾的,還是有人想湮滅證據。」錢若水不知道是誰毒啞了楚瑜,但她能肯定的是,這個人就是她的接頭人。楚瑜鋒芒太露,一心想殺了她,而對於一顆沒用的棋子,必然是要除掉的。這個接頭人也很聰明,特地選在她與蕭雲卿發生矛盾之後,嫁禍於蕭雲卿。她為何如此篤定不是蕭雲卿所為,是因為蕭雲卿也不想楚瑜死,她要是死了,下一次的頂包人上哪去找。
夏辭西見他面色不佳,轉眸微笑,「夏某剛到涼州便去王府,見王爺和佛兒出行,便一路跟隨,沒有打擾到二位吧?」
杜恪辰冷冷地下逐客令,「本王與佛兒要去往土門關,路途遙遠,夏公子長途跋涉,還是先行回涼州歇息。」
「去土門關嗎?夏某也想去,可否同行呢?」夏辭西很沒有眼力見地不肯離去,「我馬車上還有不少建康的美食,都是佛兒愛吃的。」
錢若水扔了鴨架,擦了擦嘴,「夏公子要的良駒和牲畜都還沒有定下來,正好一起走,省得日後再跑一趟。」
夏辭西來了也好,省得她給杜恪辰冷臉。從他饒過楚瑜的那一刻起,她一句話都不想與他多說。她不知道楚瑜對他的意義,她只知道楚瑜是皇上的細作,而且杜恪辰也知道她的身份,卻為何不除掉她,不除掉也就算了,卻在她承認對她的傷害時,他竟然沒有嚴懲她。
她與楚瑜之間,親疏立見。
倘若杜恪辰沒有站出來發落眾人,她決不會善罷甘休,也不會讓楚瑜扛下所有的罪狀,她必然會逼出蕭雲卿這個幕後主使,讓她再也不能興風作浪。然而,事實是有了楚瑜的頂包,杜恪辰就將此事劃下一個句號。由此可見,他要包庇的人是蕭雲卿。
這似乎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蕭雲卿是他的髮妻,是厲王正妃,代表著厲王的一切權威。若是她做下如此齷齪的事情,就是在給整個皇家臉上抹黑。
可她並不在乎打皇家的巴掌,而且越疼越好。
杜恪辰卻一臉的鬱卒,他帶錢若水出來是為了好好享受二人世界的,多了一個夏辭西算怎麼回事。
休息之後再上路,錢若水拉韁攏轡,躍身剛貼上馬背,逐浪突然前腳離地,一陣長鳴向前狂奔,把她整個人都甩了出去,她只能死死地抓住馬鞍,被逐浪帶跑。
樹影在眼前掠過,宛如天空展翅的雄鷹,剎那間不見蹤影。
杜恪辰大驚失色,如離弦的箭般追了出去,那團火紅的身影在雪白的馬背上翻騰起伏,看得他心驚膽戰,就怕逐浪發脾氣把她甩出去。
逐浪跑得不快,不斷地尥蹄,卻似要把錢若水才罷休的架式。
杜恪辰鬆開韁繩,趁著逐浪不備,躍上它的背,把錢若水護在懷中,「別怕,有我在。」
錢若水倒不是怕,而是在想要用何種方式落地不會傷到自己。她不是柔弱無能的女子,遇到這種事情只會驚聲尖叫激怒馬匹,她試圖輕撫它,可下手的下場是它更加劇烈的抗拒。
「逐浪,吁……」杜恪辰輕拍逐浪的背,用輕柔的語調安撫它,「慢下來,慢下來。」
聽到主人的呼喚,逐浪又是一個尥蹄,仰天長鳴,往前狂奔帶出一段,才慢慢地放緩腳步,卻還是不斷地嘶鳴抗議,終於停在原地打圈。
拍馬趕到的葉遷驚出一身的冷汗,見錢若水在杜恪辰懷中安然無恙,這才默默地退開。隨後而至的王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難得地露出沉思的神色。
只有夏辭西安之若素地坐在馬車內,看著眼前的一幕,眉頭深鎖。
杜恪辰把她抱下馬背,動作輕柔,生怕把她傷了,左右仔細檢查,焦急地問:「可有傷到哪裡?」
她搖頭,拍拍身上的鬢毛,臉色微沉,「這馬是哪來的,怎麼養不熟呢!我平日里也到馬廄和它閑聊拉關係,還給它拿了不少的草料,可它半分不給情面。」
「它認人。」對於逐浪的認生,杜恪辰表示,他這個主人也是很沒面子。
「作為一匹戰馬,在戰爭中除了他的主人,他還必須適應其他統帥甚至是士兵的駕馭,一旦有需要,它就必須沖在最前沿,上陣殺敵。哪有像它這般不合群的馬,在馬廄里也要獨佔一槽,不與其他馬駒共食共眠。」錢若水忍不住發怒,「你這馬到底是哪來的?」
「這個……」杜恪辰停了片刻,「本王在齊國公帳下時,同袍所贈。他養這馬的時候,都是獨居馬廄,養成了逐浪孤僻的性子。」
「你的意思是,這馬只認你和那個贈馬的同袍?」好變態的感覺,這位同袍有龍陽之好吧。
「似乎是這樣的。」
錢若水好奇,「你那個同袍人呢?」
杜恪辰又停頓了一下,目光閃爍,「他……調職了。」
「也就是還活著吧?」錢若水問。
「是的,在京城。」
錢若水用力抱拳,「若有機會回京,我一定要拜會這位高人。」
杜恪辰牽強地陪著笑,「上馬車吧。」
錢若水移步過去,看著自家簡陋的馬車,嫌棄地癟嘴,「阿松你下來,我來駕車。」
阿松是夏辭西的書僮兼馬夫。
「大當家……」
夏辭西揮手讓他下車,低聲訓斥:「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淘氣。」
可語氣中藏不住的寵溺,讓走近的杜恪辰赫然停了腳步,目光如炬地望著夏辭西。倘若夏辭西是一堆乾柴,此刻怕已是大火燎原,勢不可擋。
錢若水揮動馬鞭,一車當先,絲毫不在乎杜恪辰愈發陰沉的神情。
「我收到傳書,你和厲王似乎處得不錯,為何不搭理他?他惹你生氣了?」夏辭西一眼看穿他二人現下不和諧的氣場。
錢若水知道瞞不過他,就算她現下不說,過幾日他還是會收到隱藏在王府暗人的信函。是以,她沒有隱瞞地把昨日發生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夏辭西聽罷后,重重地嘆氣,「是我辜負了姑姑的囑託,沒能照顧好你。讓你以身犯險,背負錢氏一門的安危。」
「我爹都告訴你了?」錢若水不意外錢忠英會向夏辭西求援,正如多年來錢忠英費盡心力地保護他一樣,錢家與夏家共存共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