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 《暗戀》
袁淵也不清楚陸宋的具體遭遇,他只是同情地對他說:「小陸,你別激動,好好把身體養好。以後盡量遠離他們吧,王瑞澤就是個瘋子,不要再和他扯上關係了。」
陸宋哭著說:「我要殺了王瑞澤和吳成剛這兩個畜生!」
袁淵這才知道,原來他的傷跟吳成剛也有關,他都有點不知道如何勸說了,默默地坐了一陣,問他:「小陸,誰在照顧你?」
陸宋咬著下唇不說話。袁淵猜到應該是沒人,便問:「要不要我聯繫你的家人?」
「不要,別給他們打電話!」陸宋哭得像個孩子。
袁淵說:「那我幫你請個護工吧,你這樣也不是辦法。」
陸宋閉了一下眼睛,又有兩顆大眼淚滾落下來,喃喃地說:「我不想活了,活著一點意思都沒有,我什麼都沒有了。」還被人拿捏著把柄。
「說什麼蠢話,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袁淵說,「你現在不要多想,好好養傷。惡人自有惡人磨,他們總會有人收拾的。」
陸宋咬著下唇默默地哭了一通,過了許久才說:「袁哥,我這裡有一些王瑞澤的證據,我想給你。」
袁淵詫異地看著他:「可以。不過等你出院再說,不著急。我還是給你找個護工吧。」
從這天起,袁淵每天除了照顧寧秀吳外,還多了任務,就是每天上樓去看看陸宋。他不知道陸宋是被誰送來的,除了自己,就再也沒有人來探視過他。樂然過來看寧秀吳,袁淵和她說起陸宋的時候,她只恨恨地說他咎由自取,為了出名把自己都給賣了。袁淵此後就沒再跟樂然說起過陸宋。
顧予任聽說這事,也沒怪袁淵多管閑事,只是說:「看看就得了,盡量少跟他接觸,王瑞澤和吳成剛能把人差點給弄死,說明他們已經喪心病狂了,你也注意一點,別讓他們遷怒上,最好現在別跟他們正面衝突上,我不在北京,出了事情我怕你一個人扛不住。他說的證據,給你就拿著,沒準對我們有利。這小子太急功近利了,跟王瑞澤倒是一丘之貉,可惜到底沒王瑞澤那麼狠,否則怎麼會落到今天這下場。」
袁淵一想也是,這王瑞澤和吳成剛差點就要殺人了,萬一喪心病狂起來,自己是防不勝防,正常人總沒法猜得透瘋子的思維和行動的:「我知道了。」
寧秀吳在醫院住了一個多禮拜,總算是可以出院了,出院這天,袁淵去接她,臨走前去樓上看了陸宋。陸宋這次傷得實在不輕,肋骨斷裂、**撕裂、內臟受損等,至少還要在醫院住上幾天,比起之前木乃伊的狀態,他總算是可以活動一下了。袁淵去的時候,他正在看什麼東西,見袁淵來,趕緊翻過來放在床上:「袁哥。」
「我朋友今天要出院了,明天我就不來看你了,有什事你就直接找護工。如果還有什麼困難,你可以直接和我說。」袁淵看一眼他扣過來的那張紙,估計是費用清單。
陸宋咬著下唇,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袁哥,可以借我點錢嗎?我以後一定會還你的。」
袁淵有些詫異,但是也沒多問什麼,只是點頭:「可以,要多少?」
陸宋說:「兩萬,行嗎?」
袁淵點了下頭:「行,我給你轉賬吧。」
陸宋搖頭:「可以幫我取現金嗎?」
袁淵點頭:「行。」
袁淵去銀行取了兩萬塊現金交給陸宋,陸宋拿著信封,也不數,只是對袁淵說:「我以後會還你的,你原來的郵箱還在用吧?等我出院了,我把那些資料全都發郵件給你。」
袁淵點頭:「能用,可以。」這是袁淵最後一次見到陸宋,這之後不久,袁淵收到了一個郵件,全都是陸宋收集到的音影資料,有他跟王瑞澤員工聊天的錄音,也有王瑞澤抄襲的原資料。這些資料對他們跟王瑞澤打官司的幫助並不大,因為這算不上抄襲《暗戀》的證據。不過可以作為王瑞澤有抄襲事實的輔證。袁淵想著陸宋為了這些證據差點連命都搭上,王瑞澤也真是夠歹毒的了。
這之後不久就是正式開庭了,顧予任不在北京,由袁淵陪著大病初癒的寧秀吳作為原告出庭,意料之中的,王瑞澤這次又沒出庭,全權委託給了律師。
新聞媒體對這場抄襲官司給予了高度的關注,所以這天旁聽席上,坐滿了記者。經過抄襲對比,證據呈送,雙方律師辯論之後,法官最後宣告,認定《雛菊》對《暗戀》只構成了適度借鑒,並未達到抄襲的程度,所以原告提出的要求被告道歉、賠償等法院都不予以支持。
這個結果一出來,在場所有的人都嘩然了,法官不得不敲響了法槌來維持秩序,並宣布庭審結束。記者將袁淵和寧秀吳圍得水泄不通,採訪他們的感想。袁淵扶著寧秀吳說:「這個結果非常令人失望,我們不服判決,將會繼續上訴。還請各位讓一讓,我們寧姐身體不好,需要回去休息了。」
一審判決的結果在袁淵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侵權官司從來都不好打,但是證據這麼充分的情況下,法院卻簡單粗暴地判定了只是借鑒,實在令人齒寒。一時間媒體都在討論這個抄襲官司。
王瑞澤的新劇則選擇了庭審結束的第二天高調開機,似乎是對袁淵和顧予任進行了莫名的嘲諷和挑釁。
這一次,王瑞澤的行為激起了公憤,幾乎所有的輿-論都直指王瑞澤,真正的人至賤則無敵,網友們更是送了一尊巨大的王冠給他「抄襲王」,更有網友發起了對王瑞澤工作室的抵制倡導,響應者甚眾。
顧予任更是恨得咬牙切齒,他在電話那頭說:「他媽的我真要找人做了這人渣。」
袁淵本來很沮喪,聽見顧予任這麼暴躁,反而冷靜下來安慰他:「月滿則虧,王瑞澤不會永遠這麼囂張下去。你也犯不著為這樣的人渣賠上自己,太不值當。咱們也不算完全失敗,至少我們爭取到了輿-論的支持。寧姐說,我們可以趁此機會將電影上映了,我覺得也可以,她跟你提過沒有?」
顧予任說:「提過了,發行發正在跟院線方面調檔期。應該會提前一個月上映。」
袁淵說:「好,這邊有我跟寧姐,你就安心拍戲吧。《山海》的劇本已經完成了,正在立項,等導演看過,看還需不需要再修改,估計六七月份也能開機了。」
「我們自己那個劇本呢?」顧予任問。
袁淵說:「正在寫,等你回來看吧。」
「好。」
工作室這邊非常忙,新電影《山海》要立項,組劇組,《暗戀》要上映,也要抓緊時間做宣傳,其實這次官司已經成了最好的宣傳,只是檔期一調再調,臨時改檔,差不多是在夾縫中求生存,不知道會收到什麼樣的效果。
二審開庭的時間比《暗戀》上映的時間早了幾天,顧予任從劇組請了假回來,一是為了參加首映式,再就是為了出席庭審。
庭審結束的時候,袁淵站起來說了幾句話:「我從最初寫劇本迄今,已經有十多年了,所寫的劇本至少有幾十部,而真正入行的時間不過三四年,拍成的片子也僅有五部。如果說電影行業是一座城,這之前我始終都未能得門而入,而大家不知道的是,我的作品早已入了這座城,承蒙王瑞澤看得起,他的《皆大歡喜》和《石破天驚》分別取材於我的電影劇本《雙喜臨門》和《一擊即中》,而《卧龍》也對我的《潛龍》有著明顯的模仿痕迹,《雛菊》更是對《暗戀》的全盤抄襲。你們大概會嘲笑我愚蠢到家,被人抄了一次兩次還不長心眼,活該被抄,我也很無奈,每個劇本剛一落地,我就進行了版權登記,而且還打過維權官司,付出的時間和精力無法想象,但是完全沒有結果,這就是版權維權的難處。王瑞澤之流的抄襲者如果不繩之以法,我們的版權法恐怕再難服眾。這對創作者的信心是個巨大的打擊。以後還會有人願意原創嗎?這將是文藝界的巨大災難。」
庭審結束之後,法官並沒有當場宣判。袁淵滿心疲憊地坐在位子上沒有動彈,他身旁的顧予任說:「師兄,回去吧。」
袁淵扭頭看著顧予任無奈地笑了一下:「你說咋就這麼難呢?」
顧予任說:「其實大家心裡都進行了裁判,正義已經在我們手裡了。」
袁淵說:「如果王瑞澤沒有得到制裁,他日後只怕會越來越囂張,別人的東西隨便拿來就可以了。」
顧予任說:「賤人自有天收,他不會永遠蹦躂下去的。走吧,回了,晚上去參加首映禮,我們一起看電影去。」
「好,我都忘了這茬了,咱們走吧。」說到電影,袁淵的心情才好了點,《暗戀》拍完之後,他還沒看過,不知道拍得如何。
因為抄襲官司的緣故,這次首映禮主動要求來觀禮的媒體非常多,一部小小的文藝片都能趕得上大片的排場了。寧秀吳對這種情況喜聞樂見,她說:「沒準咱們能夠因禍得福呢。」
顧予任面無表情地說:「得什麼福,我寧願自己不賺錢,也不願意讓那些人渣撿了便宜去。」
這話簡直說到了袁淵的心坎里,不能因為自己受了益而默認了這種歪風的存在。
電影拍得非常細膩溫情,樂然的演技雖然不是特別好,但卻是本色演出,因為她本身就是這種性格開朗的女孩,只是後來因為失戀而成長了些,在電影中表現得也可圈可點。作為演技和顏值擔當的顧予任挑起了整部戲的大梁,他細膩地刻畫出了一個憂鬱溫暖的大男孩形象,將愛戀默默地藏於心中,以沉默的方式關懷著他愛的女孩,一雙鳳眼幾乎能說話,畫面唯美得令人窒息。
導演吳省賢非常善於細膩的情感表達方式,整個電影明媚中帶著憂傷,讓人看完后唏噓不已。相較於《雛菊》的粗製濫造,《暗戀》不知道高了幾個檔次,有影評者評論,《暗戀》是近幾年以來難得一見的唯美小清新電影。
袁淵看完電影回來,就盤腿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盯著顧予任看。顧予任走來走去忙自己的事,一回頭看見袁淵還在盯著自己看,走過來,張開五指蓋在他臉上:「傻樣兒,你看啥呢?」
袁淵將他的手拿下來,握在雙手中:「你真好看。」
顧予任好笑地說:「你才發現?」
袁淵拽著他的胳膊,將他拉彎腰,與自己對視:「你能像電影里那樣深情看我一眼嗎?」
顧予任哈哈笑起來:「傻樣兒,你真是傻了吧,我拍戲的時候還需要醞釀情緒,把別人當成你,我看你的時候就是這種眼神,你沒發現嗎?」
「誒?是嗎?」袁淵心說,難道自己這麼遲鈍嗎?
顧予任傾身,在袁淵唇邊說:「大家都說這愛情電影太寡淡了,連個想象的吻都沒有,我現在補上吧,只有你能看見。」說完在袁淵唇上輕輕一印,落下一吻。
袁淵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貼著他的側臉偷笑起來,他怎麼會讓他的男人去吻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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