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二章 脫險
顧予任自己已經開不了車,是劉一傑開車送他去的醫院,片場就扔給了華泰安,他的世界都要崩塌了,哪裡還顧得上電影。
周豐明在電話里也沒說清楚,只跟他說袁淵在他公司的停車場里被人堵了,現在昏迷不醒,正在醫院搶救,生死未卜。顧予任的牙齒互相碰撞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此刻他正在副駕駛座上坐著,神色肅穆,一言不發,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看到他的眼睛里滿是淚水。
劉一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顧予任,就算當年他出車禍,醫生說他可能癱瘓一輩子,他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毫無生氣,彷彿魂魄都被抽走了似的。劉一傑以最快的速度開到了醫院,路上還闖了兩個紅燈。
周豐明目光獃滯地看著急救室的門,醫護人員進進出出跟趕集一樣,就是沒有誰來跟他說說情況。顧予任跌跌撞撞趕到的時候,周豐明扭頭看見他,脖子瑟縮了一下,好像是自己犯了錯一樣。顧予任喉頭滑動了一下,張了張嘴,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周豐明明白他的意思,看向急救室:「大哥還在裡面搶救。」
顧予任就要往裡沖,被周豐明和劉一傑死死拖住了:「別去,醫生在搶救。」
顧予任張了張嘴,喉嚨里發出狼一般的破碎鳴叫。周豐明抱緊了他:「哥,我大哥不會有事的。」這話與其是安慰顧予任的,不如說是安慰他自己的。
劉一傑說:「予哥,你別難過,袁哥一定會化險為夷的,你要撐住。」
顧予任寧願躺在裡面的那個是自己,他的心快要撕裂開來了,頭劇痛得想去撞牆,然而卻被這兩個人拉住,不能往前沖。他跪了下去,張著嘴,無聲地哀嚎著,悲傷到了極致,連眼淚都沒有了。周豐明和劉一傑都蹲了下去,摟著顧予任,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終於,那扇通向生死的門開了,醫生走了出來,顧予任撲上去抓住醫生:「醫生,怎麼樣?」
醫生看見顧予任,有些意外,他摘下口罩,說:「傷得有點嚴重,內出血,肋骨斷了兩根,雙臂前臂都有骨折現象,應該是護住頭部被重物擊打所致,頭部有腦震蕩現象,要等CT結果出來才知道有沒有顱內出血。」
周豐明問:「有生命危險嗎?」
醫生說:「等所有的檢驗報告出來才能確定,病人現在還昏迷不醒,要送去加護病房。」
護士推著袁淵從後面出來了,顧予任撲上去:「師兄!袁淵!」然而戴著氧氣罩的袁淵絲毫沒有反應,顧予任跟著推車跑,輕輕抓著的手,哀求著說,「袁淵,師兄,你醒醒,你醒醒啊!你看看我!」
醫護人員都認出了顧予任,心下覺得奇怪,互相對視交換了一下眼神。一直到了重症監護室外面,顧予任被攔在了外頭,他抓著頭,懊惱地去撞牆,被跟在後面的劉一傑抱住了:「予哥,你別這樣,袁哥只是腦震蕩,不會有大問題的。」
顧予任咬緊牙關,攥緊拳頭,眼中殺氣騰騰,咬牙切齒地說:「誰幹的?!我要殺了他!」
周豐明了解完病情,也趕緊追上來了:「已經報了警,目擊者說看見了五個人開著一輛麵包車跑了。停車場內的監控都被敲壞了,但是門口的監控錄了下來。」
顧予任冷冷地說:「找出來,讓他們都去死!」
周豐明說:「先要揪出那個幕後黑手。」
「都去死!」顧予任的聲音冒著從地獄里出來的寒氣。
周豐明說:「當然,不能讓他們好過。」
下午時分,檢查結果出來了,打傷袁淵的沒有利器,都是鈍器和拳腳,所以沒有外傷,但是身上有六處骨折,包括雙臂、兩根肋骨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一處骨裂,顱內沒有出血,內出血比較嚴重,萬幸沒有發現內臟破損。醫生說配合藥物,加上病人自己的修復能力,問題應該不大,最嚴重的應該是骨傷。也就是說,袁淵雖然遍體鱗傷,但是沒有生命危險。顧予任聽到結果的時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淚再也止不住,在地板上積了一窪。
一直到晚上,袁淵才悠悠醒轉過來,渾身疼痛得像是要把自己撕裂了,他扭頭看了看,自己躺在醫院了,原來還沒死,謝天謝地,不然都沒跟顧予任打聲招呼就走了,真是死不瞑目。
顧予任在袁淵醒來之後趕緊進病房探視,看見袁淵,還沒開口,眼淚就模糊了視線。袁淵看見顧予任,眼角滑下了淚珠,張了張嘴,想叫他,但是沒有發出聲音,他現在全身都是炎症,扁桃體腫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顧予任伸手拭去袁淵眼角的淚水,眨了眨眼,讓眼淚不遮擋自己視線:「師兄,你可算是醒了。感覺怎麼樣?」
袁淵皺了一下眉,表示難受。顧予任問:「是不是很痛?」
袁淵閉了一下眼。
顧予任說:「對不起,師兄,讓你受罪了。我一定不會放過那些傢伙,我要讓他們也嘗嘗這個滋味。是誰打的你?」
袁淵嘴巴動了動,顧予任看著他的嘴型,說:「是王瑞澤?」
袁淵點頭表示認可。顧予任眼中閃過一絲殺機:「果然是這個賤人!師兄,你放心,醫生說你雖然傷得嚴重,但是都能治好,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嘴裡雖然這麼安慰他,但是知道骨折就算是好了,日後也會跟自己一樣,陰雨天氣少不了要受罪。
袁淵鬆了口氣,想抬胳膊,發現劇痛難擋,兩隻胳膊都被裹得嚴嚴實實的,看樣子是胳膊斷了。
醫護人員過來,檢查了一下檢測儀器的數據:「各項指標都比較穩定,今晚觀察一晚,明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去了。」
顧予任問:「我能在這裡照顧他嗎?」
醫生說:「探視不能過久,加護病房有護士專門照顧,所以還是麻煩顧先生出去吧,今晚可以不用在醫院守著,明天再來吧。」
顧予任哪裡捨得離開袁淵,哪怕隔著玻璃窗看著他,也覺得心安。袁淵看著他的眼睛,做了個「媽媽」的嘴型。顧予任說:「別擔心,我還沒告訴媽,我說我們今晚上開夜車不回去,明天等你轉到普通病房了再告訴她。」袁淵點了一下頭,表示同意他的做法。
當天晚上,顧予任沒有回去,就在病房外面守著袁淵。顧予任的一個護士粉絲請他去護士休息室去休息,被他拒絕了,他要隨時能看到袁淵,粉絲便給他送來了椅子和礦泉水,
周豐明得知袁淵脫險,先回去處理後續事情了,劉一傑也帶著顧予任的指示回到劇組,第二天給大家放假一天,不上工了。
孤清的長夜,醫院的長廊里只有白亮的燈光,除了顧予任和偶爾走動的護士,就沒有其他人。顧予任獨自在病房外頭守候,他突然體會到了當初袁淵在病房外等待自己的心情,那是怎樣的無助和恐慌。
天終於亮了,醫院裡開始人來人往,周豐明又回到了醫院,給顧予任和袁淵帶來了早點、洗漱用品和換洗衣服,單人病房已經準備好。袁淵做完檢查,情況比昨天要好了一些,護士將他送到病房裡。
周豐明看見袁淵,眼眶有些濕潤:「大哥,對不起,讓你在我公司受傷了。」
袁淵輕擺一下頭,表示不關他事。
顧予任看著袁淵臉上和身上還沾著灰塵,知道他愛乾淨,便想幫袁淵擦拭一下身體,解開衣服,看著病號服下面滿是淤青的身體,手抖得不能自已,那些人該多麼歹毒啊,竟對一個無冤無仇的人下此毒手。他將溫毛巾輕輕敷上去,袁淵的每一寸皮膚都是灼痛的,顧予任一碰就倒吸一口涼氣,他只好收了手:「算了,不擦了。等好些了再弄。」
周豐明看了一眼,鼻子也不由得發酸,扭過臉去掩飾了一下情緒:「哥,大哥,我給你們帶了早餐過來,不知道大哥能吃什麼,叫酒店的師傅特意準備了一些易於吸收和消化的粥。」
顧予任淡淡地說:「謝謝了。」心裡不由得發愁,這件事還得告訴袁媽,這樣師兄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顧。顧予任喂袁淵吃粥,袁淵喝了幾口就表示吞咽困難,不吃了。顧予任就把他剩下的那部分都吃了。
剛轉到單人病房不久,劉一傑和寧秀吳都來探病。顧予任和周豐明到病房外聊案情進展情況,周豐明說:「五個兇手已經抓到了四個,還有一個在逃。王瑞澤昨天已經坐飛機離開了北京,去了香港,下一站是美國。他當時開著周嘉英的車去我公司樓下的地下停車場,大哥去我那邊的情況應該也是周嘉英提供的,王瑞澤怕是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顧予任冷冷地說:「不管是去了哪裡,都不能叫他就這麼跑了。」
周豐明「嗯」了一聲:「這事我來處理。」
顧予任咬著牙說:「不用你費神,這是我的事,我來處理。」
周豐明看著顧予任:「哥,美國的情況我比你熟悉得多,我會處理好的,也不會髒了我們自己的手。」
顧予任看著周豐明,皺著眉頭說:「每次碰上你就沒好事,我們第一次吵架,是因你而起,我上次受傷,是和你合作電影,這次袁淵出事,也是在你公司樓下出的事。你能讓我信得過嗎?」
周豐明慚愧無比,雖然每件事都跟他沒有直接的關係,但確實都跟他脫不了干係,他真是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哥,你要信我,我以後再也不給你添麻煩了。」
顧予任說:「你在美國的人脈比我廣,先幫我找到他的行蹤,具體怎麼處理,我們商量著辦吧。還有,打人的那幾個傢伙,他們讓袁淵受了什麼罪,也讓他們嘗嘗同樣的滋味,最好是一輩子都好不了。」
周豐明說:「當然,不能留著那雙作惡的爪子再去禍害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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