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毀婚
筆尖落在紙上卻是半晌都沒有動,連握筆的手都已經開始漸漸發抖。她咬唇,手一松,筆桿便啪地一聲倒在了表格上,而盛夏則痛苦地用雙手捂住臉。
「盛夏?」顏玦的聲音由耳邊響起。
她卻已經起身往外跑去,她努力過了,真的努力過了,也很想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就這樣什麼都不管地與他在一起。
可是……顏正宏該怎麼辦呢?
這個字簽下去,她將以後如何天天面對他,面對管玉嬈?而有一天知道真相的顏玦又該如何面對自己?
高跟鞋踩踏地面的一連串聲響引起辦公人員的側目,但也只看到她離開的背影。離婚服務台那邊倒是天天有不同的情況發生,結婚的這邊可就太少了。
看這情景是女方要毀婚?
眾人再看一眼還坐在原位上的顏玦,眼裡頓時都充滿了同情。
彼時盛夏出了民政局,手握著車子的門把想要將它打開,此時的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離開這裡,不敢再面對顏玦,可是卻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忘了這車雖然是自己的,鑰匙卻在顏玦那裡。
門怎麼拉都不拉不開,她心裡著急地一直使著蠻力,那模樣就像瘋了似的。顏玦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上前直接扯開她的手,然後抓著她的肩胛面對自己,這才看到她的滿臉淚痕。
盛夏,她有時可以很堅強,有時也會有小任性,難過了不想掩飾的時候也不會掩飾,可是卻極少極少像現在這樣,看著脆弱又委屈,又彷彿完全亂了分寸。
委屈?
明明不肯簽字丟下他的是她自己,又為什麼要委屈?
四目相望,也許是他捏著她肩胛的力道太重,也許是他身上所散發的氣息讓她清醒。她回視著顏玦盯著自己的眸子,依舊幽深似海,但又不難感覺得出來身上散發著的壓抑情緒。
她知道,他定然不解。
「顏玦,我們今天不要登記了好不好?」盛夏抓著他的手懇求。
「為什麼?」他問,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卻執意要一個解釋。
盛夏語塞。
為什麼?
因為他們結婚的話,他的父親該怎麼辦呢?
管玉嬈寧願自己當惡人都不告訴他,就是因為這個選擇題對他來說太難。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他還會選擇自己嗎?她更不知道。
因為就連管玉嬈和顏正宏都解決不了的事,她知道顏玦只怕也不能……
「因為王珏?」顏玦只能如是猜測。
盛夏咬唇,不說話。
可她那樣子看在顏玦眼裡明顯就是默認,須臾,他居然笑了,不過有些自嘲和諷刺,問:「我說過會救她,難道你不相信我?」
盛夏被逼的無路可退,只能咬牙說:「那就救了再說好不好?」
顏玦聞言簡直不敢置信,看著氤氳的眸子,質問:「盛夏,我們這是交易嗎?難道結婚登記是你給我的報酬?」
盛夏抬頭看著他,卻將悲傷鎖在眼底,不讓人窺探到。因為她知道自己如果說是,只怕便會將他推遠。
「說啊,我在等你的答案。」顏玦卻在步步逼迫。
因為他心裡實在有些生氣,生氣她竟將王珏與他們結婚的事混為一談。結婚代表著雙方想要永遠在一起的承諾,這件事她該純粹才對,嫁他嫁的心甘情願。
「是。」耳邊卻響起她的聲音。
她居然說是!
這個字入耳,彷彿一把利刃劃過心頭,首先感到的不是痛,因為太過突然,直到它入耳後落進心裡,才慢慢開始泛起皮開肉綻的疼痛。
顏玦再次不敢置信地瞧著她,因為他那樣態度強硬的逼迫,是原本篤定了她不會這樣傷自己,篤定了她是愛自己的,可此時她卻說是。
他都開始懷疑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不是盛夏,是不是與他相愛的那個女子。
盛夏已經快要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她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崩潰掉,不,是瘋掉!於是拂下他的手,轉身便要離開。
此時,她真的無法再面對顏玦。
「盛夏!」他的聲音卻由身後傳來。
盛夏腳步下意識地一頓,可就連身子僵著不敢轉頭,因為她聽出了他聲音里的警告。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麼現在進去簽名,要麼這輩子都休想我會再娶你。」他一字一句的聲音透過街頭的喧囂傳過來。
原本也可以不要做的這麼絕,原本他也可以慢慢哄著他,可是他那麼驕傲的人,他付出的感情越多,平時放下的身段越低,此時越不能讓步。
他要的是她的態度,一個愛自己的態度。
盛夏背對著他,垂在身側的手攥緊著,指尖都嵌進掌心裡去了,可是她感覺不到痛,因為最痛的是心,絞痛的整個人都快不能呼吸。
她也很想轉過身去,抹乾凈臉上的淚,然後面含微笑地跟他道歉,牽著他的手回到民政局,在那張表格上籤上自己的名字。
她從沒想過嫁他是這麼的奢望,因為她不能。
臉上的淚器著鼻翼往下流,有的落到了嘗上,讓她嘗到咸澀的滋味。可是她不敢回頭,不敢出聲,她怕被他發現,只要他再問自己一句,她整個人都會崩潰、都會和盤托出。
這世間已經有她這般痛苦,又何必多加一個他?
一個他?
腳下灌了鉛一樣,她還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抬起,一步步離開他,以作自己的答案。
顏玦就站在車邊,看著她遠走。
那肩頭的聳動讓他知道她在哭泣,可是明明那麼難過,她卻依舊不肯回頭。
他是不是太縱容她了?才致使她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都可以這樣輕易轉身。她是不是以為每次回頭,自己都會等在原地……
——分隔線——
盛夏離開民政局后,走一路哭了一路。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裡,完全沒有方向,只是想儘快離開這裡,儘快找一個顏玦看不到的地方,然後痛快地哭一場。
顏玦看不到的地方?
不對,是以後再也沒有顏玦。
想到這個心真的很痛很痛,根本無法抑止,彷彿眼睛都流幹了仍然無法釋放。
身邊有車呼嘯而過,她身子被拽了下。
中年大媽皺眉看著她提醒:「姑娘,看著車點啊,現在是紅燈。」
盛夏眼睛空洞,只看著眼前大媽的臉,也不知道聽清楚了沒?
大媽卻想著現在的年輕人真不靠譜,自己的命都不當回事。定眼看去才發現她有哭,便問:「失戀了?」
盛夏無意識地搖頭,想要離開。
大媽卻盯著她的臉半晌,問:「你怎麼長得這麼像我一個喜歡的明星。」然後激動地說:「盛夏,你是盛夏對不對?」
周圍聽到大媽激動的聲音,也忍不住紛紛側目。
盛夏終於找到一點理智,掙脫了大媽的手,跌跌撞撞地便跑開。
「喂,你到底是不是啊?」大媽還在喊。
她跑出一段路后,發現周圍還都是對自己側目的人,抬眼看到不遠處有家酒店,便走了進去。
她沒有力氣回家,因為不敢面對母親,高潔原本是支持自己與顏玦在一起的人,周末的時候因為兩人原本要去登記,還特意做過一大桌子菜慶祝。
對,家裡還有兩個寶貝,他們那麼小雖然不知道登記是怎麼回事,可是她看得出來他們有爸爸、媽媽在的日子過得很快樂。
她今天毀了這種快樂。
盛夏進門后,身子便順著門板滑下來。
她覺得心裡憋的難受,手摸到手機,卻發現連個說的人都沒有,就連王珏還在拘留所里。
也許哭的久了,這會兒反而哭不出來,只是覺得渾身沒有力氣。半晌后才強撐著走到客廳坐下來,並在酒櫃里找到了一瓶酒。
她真的很少有酗酒的時候,坐在地板上仰頭灌了一口,覺得心裡舒服多了。不過也只是短暫的舒服而已,不過一兩秒中,心頭就又被炙的難受。
酒就這樣一口接一口地灌下去,多半瓶之後,她迷迷糊糊地趴在了茶几上。整個酒店客房都安靜極了,靜的就像是被世界遺忘。
不,是被整個世界都遺棄。
當然,也包括她自己。
酒勁上來真的難受死了,可是意識卻偏偏又混沌又清醒,混沌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都難受,清醒的時候也沒有好多少,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真的不如就這樣喝死算了,死了也許胸口就不會這麼痛。
可是她不敢,她不敢的,她連死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她還有母親,還有兩個孩子,還有顏玦,不,再也沒有顏玦了,他不會再原諒自己,再也不會。
手機的鈴聲突然在包廂內響起,她人已經喝的有些迷糊,本不想接的。可是那鈴聲一遍接一遍地響,吵的她太陽穴疼,終於將它抓過來,來電顯示都沒有看,便按了接通鍵:「喂,哪位?」
那頭的人聽著這聲音不對,不由問:「你喝酒了?」
盛夏打了酒嗝,問:「你誰啊?」
「古藍。」那頭皺眉報了家門。
「古藍?」盛夏喝的腦子已經有些混沌,好像在努力回想著這個名字,但還是傻傻地問了一句:「古藍是誰?」
古藍頓時明白,她真的是在跟一個酒鬼對話,忍著頭疼繼續跟她溝通,問:「你怎麼了?心情不好?」
印象中盛夏不是這樣的,不管是應酬或私下聚會,只是淺酌,今天大白天怎麼喝成這樣?
「是啊,我心情很不好,你要不要過來陪陪我?」盛夏問。
她覺得她應該有個人陪才對,不然自己真的會瘋掉。
古藍剛想說自己在外地,又將話咽了回去,問:「好,你現在在哪?」
盛夏進來的時候就沒看酒店名字,只是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痛快地哭一場而已,又哪裡知道自己到底在哪?
她在哪?
盛夏已經遲鈍的腦子想著古藍拋給自己的問題,然後想要站起來尋找答案,結果在地上坐的太久腿都麻了。人不但沒有站起來,還將桌上的酒瓶、煙灰缸,花瓶等等都推到地上。
古藍那邊只聽到一陣稀里嘩拉的聲音,心裡不由更加擔心,喊:「盛夏?盛夏?」
盛夏則直接趴在桌面上直接睡了過去……
天色漸漸暗下來,霓虹將城市裝點。
一輛紅色張揚的跑車開過來,停在民政局附近的一家酒店門口。蘇梵穿著英倫風的外套出現在大廳,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是蘇梵吧?」
「好像是?」
櫃檯上的女服務生看到朝自己這邊走過來的男人,小聲議論著,簡直
論著,簡直心跳如鼓。
蘇梵接到古藍的電話已經開始著急,也不避諱,到櫃檯前摘了墨鏡問:「請問盛夏在哪個房間?」
「對……對不起先生,我們有規定不能接透露客人的信息。」服務生結結巴巴地說。
她原本是蘇梵的粉絲,所以看到他太緊張了才會如此。
其實這不是蘇梵找的第一家酒店,他也已經不知自己找了多少家,前一句話不過是炸她罷了,一聽便知道自己這次撞對了。
他忍著自己心頭的竊喜,問:「你不知道我們是朋友嗎?」
知道,當然知道。
服務生聽到這話都快不自覺地點頭了,雖然娛樂圈裡每天緋聞不斷,不過最近兩人拍的古藍那部電視劇正在熱播,且屢創收視新高。兩人已經是公認的熒屏情侶,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兩人認識?
「可是…可是……」可是如果他是來找盛夏的,怎麼不直接問本人的房間號呢?
蘇梵也微有些不耐煩,蹙眉問:「用我親自給你們總經理打電話?」
他也不是沒有派人在各大酒店查詢,只是偌大的一個M市,他的人也需要時間。而他是查到盛夏的行蹤,才就近尋找的,只能說算是幸運。
服務生見狀,猶豫了一下,還是立馬幫他查了房間號告訴他。
「謝謝。」蘇梵說著轉身。
「不客氣。」服務生笑著,臉上的熱度一直未褪,一直目送他進了電梯。
她身邊的服務生上前,說:「你瘋了?」
「瘋了就瘋了吧,大不了被開除。」服務生一臉釋然,覺得為偶像值了。
「不過也是,如果他剛問的是我,我也一定會告訴他。」服務生與她一起看著關閉的電梯門,發著花痴。
蘇梵來到盛夏的客房門口,按了半天的門鈴都沒有人過來開門。
顏家與韓家的事他其實已經有所耳聞,知道她與顏玦是不可能了,又聽說古藍說她喝了很多酒,所以擔心她出事。想到這時到前台要鑰匙也是不可能的,便還是通過關係給酒店的管理者打了電話。
那邊吩咐下來,服務生拿了門卡過來幫他開門,門推的那個瞬間,撲面而來的就是很濃郁的酒味。
「盛夏。」他看到她的情景簡直嚇了一跳。
盛夏蹙眉,眼睛微眯著也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然後又閉上了。
「盛夏?」蘇梵又喊了她一聲,見她仍然沒有反應,只好將她先抱到床上去。
因為酒瓶被她弄倒了,茶几、地毯上弄了一地,她手臂就泡在桌面的酒水裡。直到幫她蓋上被子才注意到門口還站著服務生,便直接返回來。
「拿出來。」蘇梵朝他伸出手。
他雖是明星,也是個男人,身上的氣場猶在,所以自然而然便給人帶來了壓迫感。
那人這才將剛剛偷偷收起來的手機乖乖交出來,放到他的手裡。
蘇梵解鎖后找到照片,直接給他全刪了丟還給他,然後關上門。
卧室里的盛夏躺在床上十分安靜,只是眉頭依然蹙著,看起來十分不舒服。
蘇梵回了個電話給古藍讓她放心,轉頭看了看盛夏,便進了衛生間濕了條溫熱的毛巾拆回來。頭髮上都是酒漬,袖子也濕了,想給她換衣服又覺得不妥。
這時手突然被她握住,蘇梵以為她醒了,轉頭卻見她眼睛依舊閉著,唇倒是掀了掀。
蘇梵以為她不舒服,湊過去才聽清,她在喊:「顏玦……」
——分隔線——
這一夜最難熬的除了盛夏,自然還有顏玦。
他上午的時候滿心歡喜帶著她去登記,以為從今以後她便真的真真正正是屬於自己的女人,卻沒想到從天堂墜落地獄,不過一念之間。
盛夏離開后他沒有去追,話都已經放到那個份上,他如何去追?卻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他以為她會後悔了回來,或者說自欺地以為她會回來。
一直站到下午,她都沒有回來。
顏玦也忘了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個地方的,開著盛夏的藍色跑車,在這個城市的街道中沒有目的地穿棱很久,很久,卻最終只能回到顏氏集團位於M市的大樓。
現在顏氏分部的項目還在卡著,股票已經快跌到谷底,分部的人人都在著急,著急著公司這一天損失的幾千萬,著急著自己的飯碗。
可自出事,他一次都沒有問過。
因為他要與盛夏結婚,要與她在一起,卻不料被她這樣狠狠扇了一個耳光。他此時看著顏氏分部的大樓,都覺得自己半邊臉疼。
盛夏,她可真狠!
推門下車,他直接進入顏氏分部大樓。
一樓的員工看到老闆出現,他雖然看上去與平時無異,可是身上散發的氣息卻讓人不敢輕易靠近,趕緊打了電話上去報備。
頂樓,秘書剛剛掛了電話,便聽到電梯傳來叮地一聲,顏玦便已經走過來。
「顏少。」秘書馬上站起來。
他卻看也沒看她一眼,甚至沒有說一句話,辦公室的門在進去后也被關上,阻隔了所有人的視線。
朱助理已經聞訊趕來,看了一眼秘書,她搖頭。
這一天整個顏氏分部頂層都很安靜,員工走路、說話都是小心翼翼。因為顏玦從進門后就沒有出來過,沒有一個電話,甚至沒有要過一杯咖啡或一杯水。
一杯水。
朱助理覺得這狀態不對,過去敲過一次門,但都沒有人應。他又給盛夏打過幾次電話,那頭也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不由開始猜測兩人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顏玦其實就坐在辦公桌后,他沒有看文件,沒有想事情,只是那樣坐著,像是一個雕塑。
直到公司的員工下班,大樓由喧嘩變成安靜,其實也不過是辦公大樓變化罷了,外面的城市依舊車水馬龍,城市依舊喧囂。
日轉星移,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朱助理過來時便看到秘書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們因為不放心顏玦,或者說怕他有什麼吩咐,兩人是輪流當值。
朱助理也沒有離開,只是在辦公室眯了一個小時驚醒,這種情況下根本也睡不踏實。
「還沒有出來?」朱助理問。
秘書搖頭,其實她也很擔心。
不管怎麼說老闆是公司的擎天柱,尤其是現在公司的情況並不樂觀。
「你先回去休息吧。」朱助理吩咐著,然後自己逕自往顏玦的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他想著不管怎麼樣,這都一晚上了,總要想辦法看到裡面顏玦的情況。
「朱助理。」秘書卻遲疑地叫住他。
朱助理轉頭,看著她的表情似是有事,只見秘書將電腦屏移過來對著他,說:「你看看這個。」
朱助理不明所以,只看了一眼,便被那個畫面震撼住。
不是新聞,應該是有人侵入了公司的電腦,所以秘書一開機才會看到。
是照片。
蘇梵抱著盛夏進卧室的照片,還有酒店大門的照片,這內容意味著什麼只怕看到的人都知道,他所傳達的信息讓朱助理都感到心驚肉跳。
雖然他知道盛夏不會做對不起顏玦的事,可是這事明顯就是有人想要刺激顏玦的神經。如果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又會怎麼看待顏玦、看待盛夏?
「馬上聯繫技術部處理掉——」朱助理收回震驚的神色,冷靜做出判斷。
「顏少。」只是他話還沒有說完,站在他對面的秘書便一臉畏懼地沖他身後喊了一聲。
朱助理臉色驟變,轉頭果然看到顏玦。
他身上還穿著昨天進公司時的衣服,眼睛里也有些血絲,看得出很疲憊。但也僅是疲憊,卻並不給人狼狽的感覺,只是臉色有些不好罷了。
顏玦一向都這樣的,就算心裡再受打擊都不會讓別人看出來,這是他的驕傲,也是他從小受的教育,更是這些年在商場中的歷練。
「顏少——」朱助理還是擔心地喊,更怕他看到身後電腦屏上的內容。
顏玦卻並沒有看他,而是從他身邊擦過,目光落在他害怕他看到的內容上。其實照片只有幾張而已,他觀看的整個過程也都是面無表情的,甚至沒有多一句話,便抬步進了電梯。
什麼意思?
弄的兩個人互望一眼,都不知該怎麼辦。
顏玦真的很平靜,很平靜地開著盛夏的車,一直到了電腦屏上的那家酒店。他其實知道對方的目的,刺激他罷了,可他還是來了。
正準備推門下車,卻突然發現椅座下散落著一個文件袋,裡面的東西已經滑出來了。撿起才注意到是關於王珏那個案子的,應該是韓茜給她的資料。
她放棄了自己,就是因為這個?
抬眼,便見一個女人穿著風衣從酒店裡走出來,雖然全身上下都包得掩飾,大半張臉也都掩在高領的毛衣里了。可是一起生活了那麼久,他還是一眼就看得出那是盛夏。
盛夏原本是在躲記者,看到出現的顏玦時驟然停了腳步,大概是有些意外。
他堵著她的去路,臉上也沒什麼表情,不過盯著她的眼神是冷的。
「怎麼了?」身後跟過來的蘇梵問。
他看到顏玦出現彷彿也有些詫異,兩個男人對望。
顏玦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看著盛夏笑了,笑得有些諷刺又寒心,然後將手中的文件袋直接扔到她的身上,說:「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