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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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打頭陣,開進康都以北的大城市,沙西丹。

大偉遞交了與軍同行的申請,在經歷幾十天的審核后,終於獲得了批准。一支拍攝隊,共有三個人,一個記者,一個攝影師,再加上樊希。

陌生的城市,潛伏著未知的危機。所以,此行是冒險。

樊希和其他人一起,套上了防彈衣,十多公斤綁在身上,行動笨重得像頭熊。但,誰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在出發之前,遇上了尼爾斯,他拉住樊希,問,「你確定要去?」

她說,「我確定。」

一字一句,堅定有力。

尼爾斯鬆了手,「注意安全。」

簡單的一句,包含了所有。

他的關心,她懂。

樊希看著他,微微一笑,「我會的。」

美國人的裝甲車浩浩蕩蕩地駛出了基地,因為要全程記錄,大偉自己開車,他的搭檔皮特負責攝影。樊希相對輕鬆,她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在合適的時候,說幾句合適的話就行。

去往沙西丹必須得經過法扎爾,這個少了男人的村莊,死一般的寂靜,偶爾有孩子們的身影在車旁一晃。

樊希突然想起了大妞二妞三妞她們,自爆炸案之後,學校就被封鎖了。但馬克說,等美國人搞定沙西丹和的斯科扎爾這兩座大城市后,就會在附近建立當地政府和軍警隊,屆時再重整學校和診所。

只是,得等多久,誰的心裡都沒個准數。

在入城之前,組三人,作為後防力量,他們的任務是徹查所有想經過這裡的車子,攔阻可疑人員。剩餘的b組分成a和β兩支特遣隊,a隊進入沙西丹郊區,搗毀恐怖分子的武器庫。β開進市中心,挨家挨戶搜尋抵抗組織。

大偉和皮特跟著a隊,樊希選擇留守,因為a組相對最安全。

另一方面,a組的人,她都認識。帶頭的是艾倫,另外兩個大兵,是被她狠狠修理過一頓的白加黑。所謂不打不相識。

等部隊的車過去之後,他們開始設置路障,搭建起一座簡陋的臨時檢查站。

將幾十袋沙袋堆在一起,疊成一堵牆,然後再將告示牌推到路中。

「操他媽,這太陽為什麼這麼烈?起碼有50度。」大黑忍不住罵道。

「白痴,要真有50°,你都烤熟了。」大白。

「你麻痹的才是白痴,100°才能熟。」

「100°是沸點」

兩大個就這個問題爭論起來,大黑轉向艾倫,「隊長,你說100°能不能烤熟一個人?」

艾倫沒理他們,繼續幹活。

於是大黑又罵了一句髒話,擦了一把汗,順便踹一腳在公告牌上,道,「這坨扭來扭去的像鼻涕蟲一樣的字母,就是stop的意思?」

大白聳肩,「士兵手冊里是這麼交代的。」

「媽的,要是寫錯了一個點怎麼辦?」

「隊長寫的,他不會錯。」

於是,大黑不說話了。扛著槍,站在路障後面,雄赳赳氣昂昂的。

樊希一開始坐在車裡,但氣溫實在太高,防彈衣又厚又重,像一座山似的壓著。汗水不停地流淌下來,她實在坐不住,只能從車裡出來,露天的道路上,還有一丁半點的風。

四周沒有一棵樹,只有灌木叢和黃沙,遠遠望過去,連山都是灰色的。這是一個被神祗遺忘的地方。

出門前,樊希塗了至少三層防晒霜,但還沒用,太陽照在身上,肌膚火辣辣的發燙。她將輕紗蒙住臉,不一會兒,紗巾就被汗水浸濕了。

樊希也是佩服自己,為了洗白名聲,這麼苦逼的事,都做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過如此。

她貼著裝甲車坐了下來,只有這裡才有一點陰影,沒有太陽直照,稍微涼快了一些,但還是很熱。她用手當扇,不停地來回晃動,微弱的風,解不了酷熱。她有點暈,口又渴,是中暑的跡象。

艾倫看了她一眼,拿起自己的水瓶,走過去遞給她。

樊希說了聲謝,也不客氣,接過了就喝。

在沙漠地帶,水,比黃金更值錢。

她喝得有些急,水從唇邊溢了出來,順著她精緻的下巴,往下流。艾倫在一邊站著看,心一直在動,他舔了舔嘴唇,卻不是因為口渴,而是因為內心的躁動。

努力壓制下**,這時,遠處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

「有車,有車來了」大白突然叫了聲,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艾倫神色一整,立即下令,「所有人回到崗位上」

車子駛過黃土高坡,漸漸展露出了影子。

大黑吼道,「停車,停車」

但是車子仍在疾速前進。

四下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黃土高坡上,突然衝出來一輛汽車,是從沙西丹的方向來的。在看到重兵把守的檢查站,不但沒減反而增速,這狀況不妙,大大的不妙。

艾倫扯開嗓子,再次喊道,「停車,不然我們開槍了」

汽車裡的人恍若未聞,似乎一心要衝破這個檢查站。

「隊長,怎麼辦?」

艾倫沒說話,直接舉起槍,朝著車子的方向開了幾槍。見狀,白加黑也跟著鳴槍示警。

頓時,空曠的沙漠地帶,槍聲此起彼伏。

吼叫的士兵瘋狂的汽車彈飛的子彈,生死懸一線,如此緊張。

這一幕,不亞於任何一部槍戰片。

樊希將手機調整到拍攝狀態,架在裝甲車的頂部……

連著幾槍預警,汽車仍然沒停,反而飛速向這邊衝過來。

艾倫不敢再拖延,當機立斷地叫道,「開火」

一聲令下,三人同時開槍,這種機槍,一分鐘可以射擊300發子彈,一時間,火花四起,震耳欲聾。

但是,車子還是沒停下,離檢查站越來越近。如果撞上來,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無人知曉。

眾人手中捏出了一把冷汗,艾倫緊緊握住機槍,心臟砰砰直跳。

汽車和檢查站只有十米的距離,他們幾乎能瞧見車裡的人影子,擋風玻璃被子彈徹底震碎,裡面的人已經喪失意識。關鍵時刻,車頭突然向右一歪,前輪陷入溝里,終於停了下來。車前蓋冒出了白煙,發出嗤嗤的聲響,似乎被子彈射中了引擎。

大白問,「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沒有停車。」

「向我們開槍了沒有?」

沒人回答。

艾倫罵了句**。

空氣中蔓延著一股硝煙味,帶著一股血腥。

艾倫走過去,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車裡三個人,前座坐著爺爺奶奶,後座坐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全部中彈身亡。

大白也跟上來看了一眼,語無倫次地叫了起來,「這些人,只是平民,不亮燈只是因為怕遭到襲擊,想逃離戰區。如果是這種可能……」

他不敢深想。

誰都不敢深想。

三條人命。

沒人負擔得起。

「這不是戰爭,這他媽是執行死刑」

艾倫一把拽住大白的肩膀,將他按在車上,窮凶極惡地吼道,「我們開槍預警了他們應該停車,必須停車的那個時候,我如果不下令開槍,要真是恐怖分子,帶著炸彈,該怎麼辦?難道我要拿我們六個人的性命去冒險么?」

大白被他吼得一怔,瞬間清醒了。他抖著嘴唇,什麼也沒說,然而就在這時,又是一輛車子向這邊駛來。

有了上一次血淋淋的教訓,所有人都變得異常謹慎。

艾倫擦了下臉上的汗,迅速冷靜下來,道,「凱文,你跟著我上前,我和他們交涉,你守住那輛車。聽見了么?」

大白叫道,「可是那祖孫三人都死了。」

艾倫厲喝,「聽到了沒?」

「聽到了」

於是艾倫繼續布置戰線,「羅伯特,你在後面掩護。司機要是圖謀不軌,斃了他;他要是想掏什麼東西,斃了他;他要是有任何看起來可疑的動作,斃了他明白?」

後面傳來鏗鏘有力的回復,「是,隊長。」

大黑單腿跪下,架著槍,做了個瞄準的姿勢。艾倫和大白謹慎上前,太陽照在擋風玻璃上,反出強烈的光芒,一時半會看不清立面到底坐的是誰。

所幸的是,這輛車不像之前那輛,橫衝直撞,而是緩緩滑行到他們面前,然後停了下來。

車裡坐了一男一女,大約五十歲左右。

「證件。」

兩人非常配合地將證件拿了出來。

艾倫低頭查看,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但是上面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隊長,讓他們過么?」

「你說呢?」

大白搖頭,「我不知道。」

艾倫一咬牙,「讓他們過」

車子絕塵而去。

「隊長,這一車死人怎麼處理?」

艾倫皺眉,沉思了一會兒道,「如實上報。」

一場大戰後,大家幾乎虛脫了,再沒有之前的輕鬆感。

艾倫轉頭,看了一眼樊希,她的那雙黑眼幽深冷漠,像一面鏡子,反射出這個世界的善與惡。

他走過去,樊希向後縮一下,艾倫低頭,看見自己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她。他取下機槍,放在一邊,然後將她拉起來,問,「你看到了什麼?」

樊希不答反問,「你希望我看到什麼?」

這個女人很聰明,艾倫道,「我希望你什麼也沒瞧見。」

她臉色蒼白,但還是露出一個笑,一字一頓地道,「我什麼也沒瞧見。」

這件事能大能小,說小了,就是捉拿反叛分子;說大了,就是美國駐軍草菅人命,亂殺無辜。後者若是傳出去,難保不掀起一陣狂風巨浪,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艾倫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因為你懂得審時度勢。」

樊希沒接嘴,這種時候,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這裡是戰場,他們三個都是美國人,隨時能給她一槍,讓她永遠閉嘴。即便如此,也不會有人知道真相。

艾倫心裡壓著事,沒再去騷擾她,他坐上裝甲,開始聯繫總隊。

半小時左右,地面震動,前面傳來了引擎聲。拿出望遠鏡一看,是自己人,b組。

「操他媽,終於回來了」

艾倫一數車輛,「不對,少了三輛車。只有β小隊的人。」

「出了什麼事?」

沒人回答。

五分鐘后,四輛裝甲和吉普在他們面前停下。

「遭到塔利班突襲,在請求空中支援之前,全部退回後方防線。」

「a小隊呢?」

「遇難。」

「全軍覆滅?」

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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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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