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化險為夷
「我皮糙肉厚的,一定是難以下咽,你看,這姑娘細皮嫩肉的,口感肯定不錯。」劉邦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白蛇,同時挽起褲腿讓白蛇看到自己的皮肉。
「還真是噁心!」白蛇掃了眼劉邦布滿黑痣的皮膚,鄙夷的笑了起來。
「今日,你們誰都別想跑!」說話間,白蛇便緊緊地纏住了劉邦的身體,劉邦掙扎著想要擺脫它的控制,無奈卻被它纏得更緊。
葉萱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隨手擦了擦受傷的脖頸,溫潤的血液沾在手指上,葉萱眉頭輕皺,她揀起劉邦扔在地上的劍,忽地向白蛇撲去,向著它背部狠狠刺了一劍。
雖說這一劍並未傷到它的要害,但顯然讓它始料未及,被激怒的白蛇即刻張大嘴巴要把劉邦吞進肚裡,卻被突然沒入口中的溫熱液體所阻擋,它踉蹌地後退了兩步,卻見葉萱將受傷的手臂抵在它的嘴上,血液順勢滑入它的口中。
白蛇痛苦的擺動著身子,把葉萱和劉邦一同摔在了地上。
好狡猾的丫頭,明知自己碰不得她的血,竟然無所顧及的向它撲了過來,上次不過沾了她幾滴血,便讓它痛苦難耐,如今喝了她這麼多的血,這百年的修行怕也保不住了!
葉萱將沾滿她血液的劍遞給劉邦,示意他殺了白蛇,此時的她已然虛弱不堪,實在沒有力氣再傷它分毫。
劉邦顫顫地接過劍,不明所以的看著葉萱,她是有多大的膽子,才敢在白蛇的口中救下他,又是有多麼天真,才會以為憑他們兩個就可以對抗這妖物。
「我殺了你!」白蛇稍做休整便向著葉萱撲來,此時的它已然放棄了劉邦,一心只想著跟葉萱同歸於盡。
不知哪裡生出一股勇氣,劉邦提起利劍向著白蛇刺了過去,卻被它巧妙地避開了。
「憑你一介凡夫俗子,竟然妄想傷我分毫?!」
白蛇諷刺一笑,隨即攻向葉萱,可動作卻不及之前靈巧,身子也變得有些沉重,察覺到白蛇的異樣,劉邦猛然刺下一劍,刺在白蛇的身子上。
「放開你的手,否則我死都不會放過你的!」白蛇怔怔地看著劉邦,一時間恐懼萬分。
「那等你死了再說,你,我殺定了!」
手中的劍又深入了幾分,直至將白蛇截成兩半,劉邦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他慢步走到葉萱身旁,俯身與她四目相對,見她露出一抹慘淡的笑,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多謝義士救命之恩」。
他突然覺得無比諷刺,原本是想丟下她自己逃命的,卻莫名被她救下一命,他從來就不是有恩必報的人,今日種種,倒也實在出乎意料。
見她為自己包紮著傷口,他才慢慢回過神來,只是仍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不過一些皮外傷,並無大礙,義士不必擔心。」注意到他的目光,她抬頭對上他的視線,淡笑著說。
劉邦有些尷尬地移開目光,半晌,有些難以置信的詢問道,「這白蛇,怎會對姑娘的血液如此敏感?」
他記得,白蛇是因為喝了她的血才開始有些反常的,他之所以能殺死它,恐怕也與那劍上的血有所關聯吧。
「我想這大概是個巧合吧,這妖物吸食人血人命,本就有違修行之道,造成反噬也是再所難免的。」葉萱避重就輕的說。
劉邦所問的,也正是困擾葉萱的問題,如她所料無誤的話,她的血應該不會對其他生靈造成危害才是,其中緣由,她也不是特別清楚。
「冒昧的問一句,姑娘是人還是……」劉邦斟酌了良久,卻還是沒頭沒腦的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不是人,那我是什麼?」她好笑的問,察覺到他略帶疑慮的眼眸,她才認真的說道,「不過是自小見過一些妖物靈蟲,心中無所畏懼罷了!」
「義士才算是有勇有謀,若是換了旁人,絕沒有勇氣靠近這妖物半分。」
回想起自己醉酒之後來到這裡的行為,劉邦不禁有些后怕,「是姑娘抬舉在下了,在下名為劉邦,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小女子葉萱。」
因為實在沒有力氣趕路,兩人只能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等人前來帶他們離開。
在原地等候了一夜,始終不見有人前來,劉邦突然諷刺一笑,轉頭與葉萱四目相對,他有些為難的說道「葉姑娘,此處地形偏僻,怕是少有人來,你……可以走嗎?」
「可以的,我們走吧!」葉萱也不猶豫,立即站起身走了過去。
這次與白蛇相鬥雖然艱險,但好在都是一些皮外傷,不比上次中蛇毒那般難以調養,此時人雖有些虛弱,但並沒有什麼大礙。
待二人爬出深坑之時,葉萱的衣服上已滿是鮮血和泥土,劉邦的衣袖也已然裂開,看著對方狼狽不堪的模樣,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葉姑娘,等到了鎮上,你我換一身新的行頭,也好除一除身上的晦氣!」說話間,劉邦的手不自覺撫在葉萱的臉上,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污穢。
清秀精緻的容顏,不經一絲勾畫,那樣雅緻的美,彷彿漫不經心,卻又咄咄逼人。
「謝謝,我自己來!」感覺到劉邦停滯的目光,葉萱偏頭錯開他的手,隨意在臉上擦了擦。
「那…走吧!」劉邦無所謂的側過身,淡笑著說。
農夫們在原地等了一夜也不見劉邦回來,心想劉邦一定是被白蛇吃掉了,心中的恐懼絕望不由又深了幾分,有人自暴自棄的坐在原地等死,有人慌張地想要往回跑,還有幾個膽大的決定順著劉邦走過的路回去看一眼。
兩人走了沒幾步,就看到幾個農夫迎面走來。
「……大哥?你還活著?!」農夫語氣中包含著幾分驚喜,幾分欣慰,更多的卻是難以置信。
那樣一個巨大的妖物,別說是劉邦一個酒鬼,即便是一個舉世無雙的英雄俠士,也未必能將它降服,但此刻劉邦就活生生的站在他們面前,除了有些狼狽之外,幾乎看不出任何異樣。
「是啊,那白蛇已被我殺死,這條路可以走了,快叫大家下山吧!」劉邦隨意拍拍身上的泥土,說出了讓大家震驚的事實。
「這白蛇確實已被劉大哥斬殺,這是小女子親眼所見!」
對上眾人疑惑的目光,葉萱道出了劉邦斬殺白蛇的過程,唯獨省去了白蛇飲血的事實,她不想別人懷疑她的身份,只能把這不可思議的奇迹歸功於劉邦的「天賦異稟」。
有她這個見證人的陳述,眾人對此事深信不疑,對於劉邦的敬畏之情又多了幾分。
下山到了附近的小鎮,劉邦果真跑去置辦了兩身新衣,自己一件,給葉萱一件。
「葉姑娘,如今正處亂世,你一身姑娘打扮未免有些不便,在下自作主張買了身男裝給你,還望姑娘不要介意。」他們如今不過一群亡命之徒,帶著個姑娘上路確有不便之處,更何況這男裝可比女裝價格便宜不少。
「劉大哥考慮周全,小弟多謝大哥美意。」葉萱欣然接過衣衫,很快進入了自己的角色。
這劉邦已不算是年輕,想來必定長她一輩,但稱其為「叔叔」「伯伯」未免有些彆扭,稱呼「先生」又與他本人的氣度不符,想來這般隨性之人也不計較什麼稱謂,她便隨著自己的性子稱呼他「大哥」了。
只是她現在所處到底是什麼年代?既然這些都是有記載的歷史,那便意味著她可以回到過去,那熊旅呢?她是否可以回到那個年代,是否能再見到他?
「劉大哥,這裡離楚國郢都有多遠的路程?」像是抓有一線希望般,她死死地抓住劉邦的胳膊問道。
「楚國?郢都?」劉邦默默重複著葉萱的話,半晌,突兀的笑了一聲,「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一切……都是秦國的了!」
秦國?果然,這裡是幾百年後的秦國,她再也回不去那個時代,再也遇不到一個叫做熊旅的少年!
從遇到蛇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回不去了!
秦國?她知曉這個短暫的王朝,在第一世之後,她為了能更好的應對未來發生的變故,強迫自己去熟悉每個朝代的歷史和生存法則,而她當然也知道,她面前站著的劉邦,就是秦王朝的取代者。
「姑娘在郢都,可是有故人?」見葉萱久久不語,劉邦忍不住問道。
「過去是有的,不過現在,他已經不在了!」葉萱慘淡一笑,似自言自語般說道。
「如此……姑娘不如隨我等先回沛縣,再做打算?!」
「也好!」她此時無處可去,也只好隨遇而安。
「大哥怎麼忘了,此時應該稱呼我為『兄弟』。」
劉邦一愣,隨即打量著面前的「少年」,只見她一身素凈的衣衫,頭髮簡單的束著,臉上帶著溫和的笑,舉手投足之間帶著幾分隨性洒脫,這副打扮,像極了當年的她。
也不知他二人若是見到這樣的葉萱,心中會作何感想?
作何感受,又與他何干?他自嘲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