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出賣與算計
一刻鐘之後一陣腳步聲傳到了三樓,在黃家那名中年人的引領之下幾名身著不同服色的修士踏進了三樓大廳,為首的是一位四十開外身穿紫袍的方臉道人,道人身後是身穿紅黃藍白四色服飾的四名年輕男女。
「讓諸位久等了。」方臉道人展顏一笑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也不等人招呼就往魅陽上人下首的空位走去。
「這是孫周,孫道友。」見到方臉的道人如此傲慢作為主人的黃亞傑並沒有惱怒只是有些尷尬的介紹了一句,反是站在他身邊的黃子陽隱隱的有些忿忿之色。
看黃亞傑的做派哪裡像一家的家主,明擺著給人欺負到家門了還這樣畏畏縮縮,余仁心裡暗暗搖頭,抬眼看了看對面坐著的三人就見這三位就像三座泥胎塑像一般面無表情坐在那裡,而自己這邊原本脾氣有些火爆的魅陽也只是一開始冷眼撇了撇正陽宗的孫道人後就再不看他一眼。
場面冷了一會兒,一會兒之後孫周呵呵一笑率先開口,「諸位一定是有了主意吧,貧道洗耳恭聽。」
笑的和夜貓子差不多,正陽宗的人死絕了派這麼個貨來元修,魅陽心中罵了一句眉毛也皺了起來,不過他也只敢心裡罵罵嘴巴依舊閉得緊緊的,說實在話同階的修士當中能叫魅陽發怵的不多,但孫周絕對算得上一位,要說孫周還要先從正陽宗說起。
正陽宗是武威國最大的三宗之一實力之強還在陽炎宗之上,整個正陽宗人數並不多還不到千人,只論人數來說充其量也就是三流的門派,正陽宗雖然人數不多但是高階修士的比例卻遠遠大於其他門派,據說正陽宗內元嬰期的長老就有數位之多,所以實力也是強橫無比。
在修真界中正陽宗被稱作為邪宗,邪宗並不是說正陽宗弟子修習的都是魔道的法門,而是說正陽宗的人做事不分善惡只憑喜好,除魔衛道的事情他做荼毒蒼生的事情他也做,正是因為正陽宗實力強橫行事又乖張無比,所以不僅是武威的修真界就連其他幾國的修真界對正陽宗也頭痛無比。
曾經也有一些宗門聯合起來想滅掉正陽宗,不過幾場大戰下來雖然也消耗了正陽宗不少實力,但都無法徹底將正陽宗從修真界中抹去,所以現在正陽宗的弟子越發的有些肆無忌憚。
眾人眼前的這個孫周就是正陽宗金丹修士中行事最乖張為人最張狂的一個,關於他處於義憤力抗武威另一大宗龍劍閣的幾位金丹修士救下一個小修真家族,後來又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將這個小修真家族全族屠盡的故事在修真界中廣為流傳,不管這故事是真是假但孫周的邪名深深的讓同階修士忌憚,在加上他背後的師門實力強大所以魅陽上人怵他,黃亞傑懼他也就不足為奇。
「我們眾人已經商量好了,既然孫道友有心切磋我們也就只能奉陪了。」黃亞傑臉上帶笑平靜說道。
「好,沒想到元修五大宗門還真有些硬氣。」孫周語氣中透著張狂目光閃閃頻頻打量在座的各位金丹修士絲毫沒有忌諱。
正一老道抬了抬眼皮兩道刀子似的目光迎向孫周,兩人目光一撞之際正一老道雙眼中閃出星點的黃茫,黃茫一閃孫周面色兀自一緊身子微微晃了晃,正一這才收了目光慢慢開口,「孫道友莫非把元修當做了武威。」
電光火石之間孫周吃了個小虧,吐了口氣他稍微收斂了些張狂的神色言語中卻多了點陰謀的味道,「五行門的玄冥瞳術名不虛傳,以後有機會還要找正一道兄好好的討教下。在武威的時候孫某到聽了些傳聞,好像五行門現在和陰羅派關係不錯,聽說你們兩邊還有弟子交往。」
「哦,孫道友打聽的倒是很清楚,怎麼貴宗也想和我們五行門互派弟子交往嗎。」正一面色如常大大方方的將孫周說的事情認了下來,稍頓了一會兒老道嘴角稍稍一挑掃了圈其他幾位金丹修士繼續道:「對於我們五宗和其他國家各派的交往正陽宗都這麼有興趣嗎。」
原本聽到正一承認五行門和陰羅派有交往其他幾位臉色都微微有些陰沉,等聽到正一點出五宗和其他國家一些門派都有交往時眾人不僅臉色更加陰沉眼中還都多了些猜忌,又都不約而同的向孫周看去。
又是一隻老狐狸,聽了正一的話看見身前的宇文睿臉皮都微微一動余仁暗嘆了一聲。
修真界也是人組成的社會,少不了人和人宗門和宗門間的交往,這些交往不但在本國各個宗門和家族間會有,在不同國家間的宗門和家族中也都存在,只是因為要避諱本國的其他宗門和家族所以不同國家之間的宗門交往都顯得十分隱秘。
宗門之間交往的方式很多,最常見的就是互派精英弟子相互往來,這些精英弟子數十年後很可能成為宗門的中堅力量,所以讓這些弟子互相交往也是保持宗門間友好關係的重要途徑,就拿元修而言,五大宗門之間經常都會安排各自的弟子相互切磋增加交往,而且也都暗地中派弟子和其他國家的宗門弟子相互交往,正是因為這些宗門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繫才維持了整個修真界的基本秩序。
孫周一句話原本是想挑起其餘四家對五行門的猜忌,沒想到正一老道不僅大方的承認了五行門和陰羅派之間的交往還挑明了其他四家暗地中也都在做這種事情,使得幾家互相猜忌的同時又都對孫周感到不滿,余仁也不禁暗自佩服這老道手段的老辣。
儘管性格乖張為人狂妄但孫周也是活了兩百來年的人精,發現自己不但失算還引起其他幾家的敵意他臉色一變稍帶微笑向黃亞傑說道:「既然諸位應了這三場賭戰,那我們就談談細節吧。」
「孫道友打算出什麼賭注。」孫周接連在正一老道的手上吃了兩次虧,黃亞傑的心情也變的好了一些,似笑非笑的看著孫周緩緩說道。
「請看。」孫周說著就往腰間輕拍一下,白光一閃一塊玉簡落在黃亞傑手心。
片刻的功夫之後黃亞傑左手輕輕一抖,玉簡緩緩飛到宇文睿的手中,看完玉簡之後宇文睿將頭一偏與黃亞傑對視了一眼,此時兩人臉上都是疑雲滿布,接著宇文睿就把玉簡交給了下首的魅陽。
宇文睿和黃亞傑的神色被在場的眾人看在眼裡疑在心間,坐在宇文睿旁邊的魅陽上人更是看得真真的,等他把神識沉入玉簡之後面色突然露出驚喜但呼吸之間卻又緊鎖了眉頭。
孫周輕蔑的鄙睨了魅陽一眼帶著些得意高聲道:「黃堡主,宇文兄是不是對我的賭注不滿意。」
「孫道友的賭注非比尋常,就沖這鰍珠兩顆我們也不會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宇文睿皺了皺白眉眯著老眼不緊不慢的說道。
聽說賭注中有鰍珠在場的各宗弟子都微微一動接著就將目光向魅陽手中的玉簡瞄去,正一老道,月靈仙子還有銀蠶谷的那位錢姓修士也是眼中精光一閃但隨後便生出了些疑惑,而此時各宗的弟子或低頭沉思,或皺眉不語,或相互對視,或偷偷的用手指比劃著什麼,只有孫周身後四名正陽宗的弟子依舊面色平靜。
聽到鰍珠余仁也是有些吃驚,不過他是親眼見過雪雲鰍的不但見過還殺了雪雲鰍取了鰍珠,所以他對鰍珠並沒有多少的驚奇,他吃驚的是孫周拿出鰍珠來做賭注為的是什麼,正陽宗的名氣他多少聽過一些,但正陽宗在邪性也不會傻到拿出鰍珠來做賭注把而且一拿還是兩顆。
宇文睿睜大了些眼睛冰冷冷的掃了掃各宗的弟子,「孫道友拿出這麼大的賭注所圖也不小吧。」
「聽說黃家有兩道靈符威力不小。」孫周話說了一半就打住了一抹冷笑朝黃亞傑那邊看過去。
他的話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我看上了你們黃家那兩道鎮堡的靈符現在準備用一個比較合理的方法弄到手,這時候黃亞傑就算有多懼怕孫周也不能忍不下去了,「孫道友這個賭注我們黃家決不會下。」喘了口氣忍了忍黃亞傑終究沒有說出太難聽的話。
正陽宗在牛也只能在武威牛,這裡是在元修的黃家堡你是龍就得給我盤著你是虎就得給我趴著,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真當黃家上上下下這些人連兔子都不如啊,余仁心裡搖搖頭這孫周也狂的沒邊了,竟然打起黃家鎮堡靈符的主意,顯然對於孫周打的主意余仁打心裡嗤之以鼻,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在一次教育了他修真界是殘酷的,捅黑刀的事情是經常發生的。
「其實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畢竟賭戰我們已經應承了下來,如果孫道友一直堅持下去我們也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當然黃家的靈符比起鰍珠來顯然更加珍貴。」銀蠶谷的錢姓修士押了口茶自顧自的淡淡說道。
老實說這位說的還是有道理的,誰叫我們當初只知道答應賭戰卻又不問清楚賭注,在說賭戰這事情剛才說的清楚以你們黃家意見為主,現在是你們自己考慮不周給正陽宗的抓了把柄,人家要是咬住不鬆口你真還一點辦法也沒有,這話道理是有道理可是現在他這麼說出來明擺著是要把黃家給賣了。
隨著銀蠶谷這位的話音落地黃亞傑一張紅潤的面孔脹成了豬肝色,他剛想說些什麼卻聽見魅陽上人忙不急的開口:「錢師弟說的有理,不過孫道友的賭注要和黃家堡的靈符相比還是差了些。」
捅黑刀的人歷來就有而且不止一個,第一把刀子已經扎紮實實捅了出去第二把刀子跟著就來了,黃亞傑這時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他身邊的黃子陽也是一副睚眥欲裂的模樣。
余仁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局面,雖說讓黃家實力受些損耗對五大宗門來說都是樂見其成,但如此公然的把黃家賣掉怎麼說都是極不光彩的事情。
偷偷撇了撇魅陽,雖然他仍舊是皺著眉陰著臉,但是神色之中多了幾分輕鬆顯然是對這事情套住了黃家又沒有牽涉到陽炎宗感到滿意,心裡搖了搖頭余仁算是徹底的鄙視了魅陽的為人,他真不明白陽炎宗怎麼把這些事情交給魅陽這種貨色來做,對面銀蠶谷的錢姓修士神色倒很平靜,就像剛才自己所說的話是應當應分沒有什麼對不起黃家一樣,而其他幾位金丹修士都是陰著臉一句不吭。
「好,既然各位覺得我的賭注小了些那孫某在加兩顆鰍珠如何,四顆鰍珠足夠煉成三粒三色寒雲丹了。」孫周臉上又現出了得意,銀蠶谷和陽炎宗的突然發難已經把黃家逼到了死角,只要他在發一發力賭戰的事情就能徹底定下來。
誰都沒有說話,三樓大廳里的氣氛顯得十分的壓抑,想說話的剛才就已經把要說的話說完了,不想說話的也絕不會在這時候隨便的開口,過了半會兒黃亞傑終於打破了沉寂,「其他幾位師兄不知你們的意思如何。」
宇文睿看了眼對面的正一老道卻發現對方這是也在望著自己,兩人目光相交之時心中似乎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我依舊是那句話,此事我們是客黃家是主由黃堡主決定就行。」
「貧道的意思和宇文師兄的意思一樣,黃堡主自己做主就行。」
「我也與宇文師兄和正一師兄的意思一樣,這件事情黃堡主自己做就行我們妙音門不好干涉。」
這算是袖手旁觀了,看來五大宗門對黃家的態度也都有些微妙的不同,瞄了眼有些焦躁的魅陽余仁心中一笑現在輪到你頭疼了吧,不過他不明白對面銀蠶谷的那位為何到現在依舊是那副神閑氣定的模樣,難道他就一點也不擔心銀蠶谷和黃家結仇。
「既然孫道友下了這麼大的賭注,諸位師兄也沒有異議,行,那我們黃家就拿那兩道靈符做賭注和孫師兄賭一把。」被孫周和銀蠶谷,陽炎宗逼到了這步田地黃亞傑含恨應下了這場賭戰,雖然他的這個決定有些在眾人的意料之外但仔細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何時在哪裡一戰。」
「明日正午就在這樓前草地之上,我們黃家子弟與道友的高徒一戰。」
孫周嘿嘿一笑突然又把目光轉向宇文睿,「宇文道兄,孫某今日要煉製一樣法寶剛好需要一些千餘年的金絲紋木,不知道天玄宗可敢一戰?」
這句話剛出口在場所有的人猛然睜大了雙眼,大家目光的焦點都集中在了宇文睿的臉上。
上當了!宇文睿終於明白了今天的一切其實都在孫周的算計中,他開始不和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那是怕遭到拒絕或者引起其他幾宗的激烈反應,試想他如果開始就向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那其他幾宗也會考慮孫周是不是也會向我們各宗提出相同要求,那樣不免就會引起其他幾宗的激烈反應,而且以天玄宗的實力完全可以拒絕他的要求,可是現在連黃家都答應了他的要求天玄宗還有臉拒絕嗎?
剛才要是幫黃家頂過這一關就好了,要是黃家拒絕了那我天玄宗拒絕他也就順理成章了,哎,他這是算到了自己絕不會幫黃家頂過這一關啊,想到這裡宇文睿從心眼裡產生出一種被愚弄的感覺,奈何現在勢成騎虎也由不得自己不答應了。
「貧道明日也會帶領弟子們恭候大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