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巧顏偽裝
第十四章：巧顏偽裝
外邊風和日麗，鳳秀蕪卻覺得像變了天，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可是下一刻，充刺耳膜的凄慘叫聲與封千顏漸漸癒合的傷口，又讓她驚訝的張大嘴，愣在當場。
從來沒有經歷過這般，糾結得驚心動魄的事情，心臟有些不穩！
那滿是關心，積滿水霧滾滾欲出的晶瑩藍眸，封千顏擦拭的姿勢，顯有些手足無措，愧疚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柔情：「我沒事！」
確實沒事，素錦白衣沒有一絲血跡，鳳秀蕪別過頭胡亂的擦了把還不曾流出的水珠子，不敢看他眸子里，自己清晰的狼狽樣。
白洌痛苦的在地上翻滾著，臉上手上灼傷的痕迹，觸目驚心，蒼白的身軀更像著火一般，煙霧縈繞，皮肉烤焦的呲呲聲，讓人聽著毛骨悚然。那眼裡的狠厲，撕心裂肺的吼叫，恨不得就此了斷了生命，可惜他，早早就沒了這可貴的東西。
「他，他怎麼了。」鳳秀蕪退了退腳，避開些胡亂掙扎、慌亂逃離的身子。
「仙氣灼魂，我本就收斂了些，誰知他硬往我身體里去，如此這般也是自作自受。」封千顏清冷之聲沒有一絲溫度，讓地上疼不堪言的白洌，心又涼了一截。
花音立杵一旁獃獃望著腳邊，成癲狂狀的白無常，被眼前慘絕人寰景象嚇得花容失色，嬌小的身子萎蜷，扶住身旁的桌子，才沒有就此倒下，心裡一陣一陣，淺淺的抽搐著，強忍住心裡的害怕，不能讓人知曉了去。
哼！這弱柳之姿，面臨這慘絕人寰的場面，就該是這副惹人憐的姿態，也不怕人會懷疑了去。
只是從未想過會是這般結果，最終還是失了策！
幾步開外顫抖不已、楚楚可憐的嬌小身軀，讓鳳秀蕪捨不得她一人面對，上前一步，想護她在身旁，誰知下一刻身體不受控制的便向後飄去，撞進清冷卻讓人感覺溫暖的懷裡，離那無辜的小人越來越遠，最後停落在門邊。
耳邊的凌戾之風，讓封千顏下意識的將鳳秀蕪護在懷中，險險地躲過那兇狠的勾魂刀，那出勢過疾來不及收勢的黑影，直直朝花音而去，鳳秀蕪還來不及呼喊，只見那黑影再次迭起，還不曾挨著花音衣角，又重重的跌落一旁，重創不起。
「沒用的東西！」花音甩袖收手，衣袂飄落，嬌小的身子凜立桌旁，全然沒有了剛才那柔弱姿態，一副天下唯我獨尊的霸氣，在這矛盾嬌體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可愛無辜的眼神，此刻兇狠犀利。
黃鶯般嬌糯的好嗓音卻叱喝著身旁，倒地不起一敗塗地的黑白無常，一揮手，倆鬼又沒了蹤影，抬眼時又是另一番天壤之別，天真無邪的笑顏，讓鳳秀蕪有些消化不過來。
「你......你，你怎麼會？」鳳秀蕪不可思議道。
「怎麼不會？」花音一睜天真的眼睛，說的極其輕巧：「看來跟在聰慧的上仙身邊，也不能掩蓋你那愚蠢的腦袋。」
鳳秀蕪再次睜大眼，在她面前從不曾表明身份，她卻一清二處，如此極深的城府心機，是無意間，還是一開始就在計劃中。
真是不敢想，如此這般的小孩，竟是閻羅殿的天尊，是笑話，還是奇迹！
「你喚我姐姐.......」鳳秀蕪喃呢，有絲惋惜，恍然過眼的親密，如今看來，再純潔的話語都是假的，這句姐姐也是違心的吧，可自己卻真把她當了小妹，一般呵護，一般疼愛！
「姐姐，哈哈哈哈。」本是禮貌之稱，卻喚出嘲笑之意，狂笑之後又是一臉狠厲：「你知不知道，每次這般喚你，我心裡都嘔吐不已，本尊千歲有餘的高齡，閻羅天尊的高貴身份，甘心屈居你身邊，不是因為你救過本尊，而是你對本尊還有用。」
見那初出江湖，天真不已的鳳秀蕪，花音又恨又羨慕，要不是那女子，自己是不是也如她這般，惹人疼愛！
當初親眼見爹娘被滅，城鎮被屠，那慘絕人寰，血肉模糊的場景，如今還歷歷在目、封存心間，每每午夜夢回，身邊都是厲鬼冤魂，哭喊報仇，千年時間，不曾哪日忘卻。
要不是走投無路，舉目無親，她也不會出賣自己純凈的靈魂於上一屆閻羅天尊---鬼櫻，甘心做其俘虜，低人腳下，永世為童。
幸好自己不是個無用之人，小小人兒也不能失了大大的抱負，千謀萬划，步步為營，小心謹慎，哪一步，不是成就了今天的她。
這副童顏之體，也並不是沒有好處，成功，這副姿態，功不可沒，必不可少！
「為什麼？」鳳秀蕪有些心傷，看來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千歲有餘？自己與她不相上下。只是為何她會是這幅小孩模樣，魔力攻心？返老還童？
「為什麼？問的好！」花音拍了拍小手，笑得邪魅：「你那張花顏，本尊很是喜歡，便想弄來玩玩。」拂上眼角至臉狹的那一大片傷，表情徒生悲哀。
她也不知自己為何獨獨鍾情於鳳秀蕪的花臉，那種莫名的親切感，熟悉之影，五味交雜的複雜情感，讓她覺得什麼東西將要呼應而出，細細想來卻又捉摸不住。
「傷天害理之言說的這般冠冕堂皇，那壞事是不是也讓你做了個盡？」鳳秀蕪氣憤不已，當初見她被人欺辱，便覺得那些人兇殘不已，誰知，她卻是最可怕的那一個，作惡於她，就像，想要吃飯喝茶了，那般簡單。
「壞事？哦，殺人幾個人吸幹了他們的血，讓他們的魂魄無處可躲，盡收我囊中，這算不算壞事呢？」那挑釁的話語，欠揍的表情，無一不讓人唏噓。
「那些人是你殺的？」見花音默認不悔，嘴角淺淺的笑謔，更讓鳳秀蕪心頭一冷，搖搖頭，身體有些不穩的向後虛步退著，直到身後出現了支點這才停下腳步，任由封千顏扶住她：「你為何這般殘忍？他們傷害你，是---不可饒恕，可你要報仇，殺了給個痛快便可，為何兇殘的肆虐屍體，禁錮他們的靈魂，讓他們永生永世不能輪迴？」
「輪迴？為何要這般便宜了他們，那是他們自找的，他們該死！」花音說道最後也是激動不已，那破嗓的尾音，劃破桌椅梁木，直逼耳膜：「還有你，本想讓你死的痛快些，如今看來，你是在儘力找死。」話音剛落，出手狠厲直逼鳳秀蕪臉面，快而詭異。
囂張姿勢，真是讓人忍無可忍。
封千顏想上前速戰速決的身影，被鳳秀蕪攔在一旁，冷眼觀著她們之間精彩激勵的鬥法。
快速糾纏在一起的兩具嬌軀，差距雖多，卻打的無比和諧，幾十招之後，花音矮小的身子張力不夠，微微處於下風，鳳秀蕪的劍，只差一分便可重傷了她。
「姐姐！」柔柔糯糯的聲音，楚楚可憐的眼睛，讓鳳秀蕪狠不下心，這檔空隙，花音毒手一掌拍向鳳秀蕪胸口，那凶狂之勢讓鳳秀蕪覺得脆弱的心臟也晃蕩不停，感覺魂魄漸漸散失了去。
眼前急切飄飛的白影，漸漸模糊，震耳發聵的慘叫聲也漸漸遠去，眼前的俊顏如畫一般，卻劇烈抖動著，碧眼裡的焦急與悔恨，讓鳳秀蕪瞧著突生疼意，本就白皙的臉龐更是蒼白的嚇人，一切都顯的那麼安靜，安靜地世間沒有了一個人，一絲呼息。
鳳秀蕪微微勾唇，嘟啷著，寬慰的話還不曾說出口，便迷糊的昏了過去！
封千顏小心的抱緊懷裡，呼吸微涼的佳人，不去理會花音那狼狽地倉惶逃脫的身影。
幸好，幸好！
......
風吹樹蔭呲呲聲響，清涼的夜晚，卻帶著絲絲寒意，陰風陣陣。
凄涼無人的街角，一個嬌小的身體彎腰依著牆角，胸口的疼痛，讓她不得不伸手捂住微微起伏的胸口，嘴角劃過的血痕，小巧的舌尖一掃而過，不流一滴。
呵呵，幸好，這會那仙人也不能分神來與自己作對，要不然，真是在劫難逃，呲~~呲~~，仙人下手可真夠狠的，吃了兩具魂魄鮮血，傷痛也不見好一些，如此下去，這本就殘破不堪的身軀遲早會灰飛湮滅。
傷神抬眼之際，惶惶逃脫的人兒入了她眼，那一刻，全身的血液都在興奮的叫囂著，瘋癲狂喜之態讓本就猙獰的臉異常詭異，一個魅影閃身，已扼住那人致命的脖頸，身高的距離，讓那少女在花音強硬的手中成一種扭曲的姿態。
舌尖舔刷著讓她瘋狂的白嫩皮肉，那白皙剔透的皮膚下，根根血絲乍現，誘人的血香氣與少女獨有的幽香，無一不在召喚她，那害怕的呼喊求救聲，更是讓她輪迴墮落，迷失方向。
「放開她！」清冷的聲音，在這異常的夜裡，清淺微入，卻重墜人心。
花音尖牙還未咬下，身後卻來了個找死的人，緩緩轉身，手裡拖拽著獵物卻不曾放開，看向朦朧月光下凜立的那襲迷離白影，心微顫了下，面上卻強硬死撐，淺淺的笑卻那般虛情，假意：「你還真尋來了，怎麼，捨得那嬌誘的可人了？」說著，眼神有意無意的瞄了瞄他身後那依欄沉睡的美人，到如今也不知曉她的身份。
是仙，還是妖？
不過，很快都不再是個迷！
聽了這話，封千顏的冷淡理性也漸漸偏了偏，轉顏看了看那還在的人影，心慢慢落下：「本放你一路，你卻天界有路不走，地獄里輪迴，如此饒你不得！」
「饒我不得？嘻嘻，上仙真會說笑，是這般嗎？」花音壞壞一笑，手指微微一使勁，一把掐斷了手中人兒的脖頸，如願的看著那好看的上仙再次蹙眉。
可下一刻，笑顏僵住，微微轉變成痛苦，水靈嬌媚的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封千顏，身體軟塌在地，不停的抽搐著，嘴角流淌的滾燙鮮血，像是要把她作孽吸食的血液流干一般。兩個眸子睜的如銅鈴般大，木訥的看著灰暗的天界。
難道，這般便是要結束了？
可心裡卻沒有一絲迷茫難過，反而心生高興，幸福之感從未有過。
也許，自己作孽太深，這般便宜的讓自己死去，老天也看不過，所以讓她苟且偷生，狼狽的活著，繼續承受這世間的酷刑與折磨，至死方休。
封千顏眼睜睜的看著那黑無常在他眼皮底下救走花音，那一刻，他也是起了惻隱之心，那作惡多端的小人，眼裡對死的渴望，讓他更明白了她心裡的痛楚，花音為什麼會是如今這副魔樣，也許自己也逃脫不掉。
如果沒有那次的毀滅，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天空地闊，人美花嬌！
一步一芳華，輕柔落在牆角，獨依欄昏睡的佳人，讓他冰冷的眼角柔和了下來，隻身蹲下，柔懷滿抱，俊逸的仙姿起身，白衣墨發隨風翻轉交舞，雲袖一擺，宛如腳下生花，緩緩開向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