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牆角聽風
第十五章：牆角聽風
天空澄碧，纖雲不染，遠峰含黛，和風送暖，周邊一幕幕的美景，彷彿一幅幅潑墨山水畫，迷離夢幻卻又像上了絢麗多彩的顏色，光澤耀人。那金色佛光柔柔軟軟的灑在天際，更像是為這幅，隨時靈動的畫卷增添了高貴與尊雅。
千峰競起，萬仞直立似斧、似劍、似擎天玉柱。山綿起伏又連著一山，峰銜著峰。那峰，兀突奇峭，鬼斧神工削出一朵麗花岩壁。
這便是就九重天界，真是美崙絕幻，彷彿世間的一切美好都被移到了此間，讓人望而記心，流連忘返。
不掙世間又遠於世間！
怪不得多少人妖魔鬼，擠破腦子，想方設法，不折一切手段的都為升仙，來這天界。放下那至高權位，名譽權利不說，這仙界之境，也是讓人幻想與犯罪的根源。
來過這仙界，也不枉世間走一遭。
鳳秀蕪杵在九重天外的崖邊，往前一步，那高高疊起來的雲台，漂飛虛浮，深不見『地』的高空，讓她看的一陣腿軟，伸手扶住身旁奇形怪狀、藤枝蔓延的參天大樹，才沒讓虛弱的身子隨風栽了下去。
這樹以前從未見過，樹榦粗壯雄偉，樹冠亭亭如蓋，樹姿美觀，葉片綺麗，是一種生長慢、壽命長的常綠風景樹，不知有了多少年的歲月，密密麻麻的枝枝葉葉上吊墜著幽幽綠綠小果子，隨手摘一顆咬一小口，入口清香，細嚼卻又多生微微干苦，一口吐出渣絮，剩下的也扔下了崖間。
「喝葯了！」清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鳳秀蕪這才恍然回身，望了望那同款白衣卻穿出一種逍遙俠客味道的仙人，對於他的疏離，鳳秀蕪付予一記淺笑。
也不知他在身後站了多久？
款款走至石桌旁坐下，剛端起灼熱的有些燙手的葯碗，又急急放下，兩手相互搓揉著，這溫度，不想喝。
那人也不管她，衣擺一撩，隨意的坐在了對邊，那翠綠剔透的玉簫也隨手擱在了桌上，倆物相碰的清脆聲音與他人一般，清爽乾淨、賞心悅目！
一陣微風拂來，那微熱的苦澀葯香味與好聞的白檀香氣在空氣流動中混合，糾纏消散。鳳秀蕪蹙了蹙有些發癢的鼻翼，伸手緊了緊那薄翼般的淺雲外衫，肩上單薄的紗衣好像不能遮暖了。
這天界，晴空萬里的，怎麼突生心冷呢，這身子是有多脆弱呀，一掌下去便壞成這樣，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有些嘲笑意味的搖了搖頭。
抬眸，見對邊奇怪的關切眼神，鳳秀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冷便去屋裡躺著！」關心的話語卻說的有些不悅。
「不冷不冷！」鳳秀蕪急忙搖手，躺了這些天，躺夠了，身體酸軟酥麻地都不利索，再躺下去，更不得廢了，吹吹風醒腦也是不錯，看看那同樣迷倒眾生的仙人，鳳秀蕪後知後覺，自己好像還不知道他是誰，見他這般隨意的進出凌霜殿猶如自家門一般，可見他與千顏上仙的關係，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小鳳凰還沒請教上仙尊號呢？」
「什麼上仙不上仙的，沒有那麼多繁俗之氣，肯賞臉，喚我撫柳便好！」撫柳話語疏離，不肯與她多言，多言一句，他不知自己是不是會不受控制，厭惡的說些不可理喻的話。
撫柳斂了斂眼帘，掩蓋住，見到她的那種複雜目光，心中的無奈，是自己逃不脫的劫，也是別人所不能明白的傷，那種隱隱的疼，平時隱藏過深，不曾在誰人面前漏失過，可今日見著她，一切皆如泉水般湧來，擋也擋不住。
前幾日，剛下了趟東海回來，便聽那些仙嬌娥們在暗處偷偷的議論：「什麼千顏上仙帶了個姑娘回來，美的不像這世間所有，那清麗之色恐怕木靈仙子都稍稍遜色了些。」
當時這話就讓他抖了抖輕飄俊逸的身子，這世間還有比木靈仙子還美的，撫柳不以為然，這些八卦姿勢只是比以往都奇特的離譜了些，不能當真。
可下句更是讓他抖索的厲害，名譽清明的千顏戰神什麼時候在她們心裡成了無恥之徒，喜新厭舊，垂涎美色：「千顏上仙對她寸步不離的呵護，柔情的態度，大度的木靈仙子看了都眼紅，何況是大家這些小小仙娥。」
「也是，以往不管有再多的仙子仙娥傾心於千顏上仙，但有木靈仙子坐陣，大家都收眼檢臉了些，更何況千顏上仙對木靈仙子的態度是比他人好一些，所以大家都是遠遠的望著，心裡想想，敬畏著，不敢逾矩。可這次，他卻帶了個來路不明的陌生女子，還細心地隱瞞她的存在，是想瞞著木靈仙子金屋藏嬌，還是怕帝君知曉了斥責他？」
這前半句倒是實話，至少他也是這麼認為的，千顏對木靈不算好但也區別於其他仙子，這些大家都看在眼裡的。
有時大家也會想，他們倆會不會就這般半生半熟的相處著，直至天荒地老。只是世上沒有什麼，是絕對。
這後半句吧，呵呵，看來這千顏可是要在她們心中掉價了。
只是對於這突然出現的女子，他倒是半信半疑。
「這麼說，無情的戰神也成了多情公子，恩，不要，他變壞了，我就不喜歡他了！」一聽便是小女兒家的心態，撫柳好笑的搖了搖頭，繼續很沒操守的往下聽著！
「他再壞我也喜歡，他這般多情，處處拈花，說明我們也有了機會，豈不更好，嘻嘻嘻！」撫柳很沒良心的輕笑出聲，這女孩，有天賦，有教養，這般洒脫的性格，自己倒有些羨慕，活著便要這般想得開，不累人，不困己！
「撫柳上仙......」那些仙娥聽到他的笑聲便停下交流，面對他纖長的白光身影跪地伏拜，個個都拘謹了起來，那害怕地顫抖的身軀，全然沒有了剛才那份肆娛與洒脫。
想來她們也是怕的，自己與千顏的親密關係，讓她們有了忌諱，以往看到他，雖不說與他嬉戲打鬧，但也不至於相繼掙逃。
哎！自己又害了一幫純凈的姑娘，想想，自己也是失了風度，竟然干起了這等公然聽牆角的醜事來。
「你們繼續，不必多禮。」撫柳還想聽聽，知曉下曲，這娛樂精神真是不可估量。
地上埋頭苦跪的小仙娥，大氣也不敢出一個，這好脾氣的上仙不會也生氣了吧，他與千顏上仙那般好，會不會把聽到的都告訴他，那她們會不會被戰神冷冷的殺掉，然後悄無聲息的扔下天界，這般想著，便極力出言求饒：「小仙不敢，小仙不敢了，望上仙饒恕，望上仙恕罪！」
額頭齊刷刷磕在地板上的咚咚聲，讓撫柳聽了都替她們心疼，這幫小仙娥對自己也這般狠。
撫柳扶她們起身，個個嬌額上的斑斑血跡讓他於心不忍，收起他那玩笑般的笑臉，和藹的說道：「哎！什麼敢不敢的。」本是安慰她們，誰想在她們眼裡還不如笑著，這不笑的和氣，讓她們覺得，這才是真的怒了。
那哭喪著的花顏，讓撫柳也不好再待下去，怕她們會神經崩潰，還是不要在禍害人了，便去了天殿，與帝君復了命，慌不擇時得來這有些距離的菩提山---凌霜殿，想親自來問問清楚，好安慰安慰自己這顆純潔的幼小心靈。
可來了，他才知曉，自己這是往火坑裡跳呀，不僅出不來，還困死了自己！
自己來，也沒有事先與千顏說，就是想讓他措不及防，再者，這凌霜殿就他一尊大佛，也不用通報。
依在門欄上看著他小心翼翼地為床上的女子擦洗臉手，那好看的檀色賬簾遮擋住了那女子的容貌，但那被褥下也難掩的曼妙身姿，想來是個尤物。
不然也不會讓我們尊敬的上仙屈尊降貴，呵呵，這話倒是說著笑的！
「看夠沒？」封千顏繼續手中的動作，本來不想打擾沉睡中的佳人，可門邊那人，不說他，他不知趣。
「這般上火，什麼寶貝，讓人看不得，你這麼寶貝，我偏要瞧......瞧......」撫柳用蕭敲打著手，大步走至床邊，這謔笑的話還沒有說完，眼神卻瞄到了那張神秘的花顏，那一刻，像是歷劫了一般，被五雷轟頂閃住，愣在當場。
那玉簫落地的清脆聲，讓封千顏不悅的看了他一眼，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蹙了蹙眉，微微彎腰，為他撿起玉簫，放在他懷裡，撫柳這才回過神來，面上的不自然沒有逃過封千顏的銳眼：「怎麼了？」
「沒怎麼，聽說是個美人，只是沒想到睡著也是這般攝人心魂。」讓人不知所措。
「算你會說話！」別人的讚賞，封千顏得意的照收不誤，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雖然不是說他。
「她是？」想來不再是那人，要不是輪迴，要不就是重生了，想來也是，她不是那般就讓人隨意拋棄忘卻的人。
撫柳看封千顏眼裡的碧光盈盈，看來是中毒已久，只是，他心裡是忘了，還是沒忘？
自己，難道也如他這般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