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菩提顆牙
第十六章:菩提顆牙
凌霜殿!
這地方還真如名一般,結了霜雪,清清冷冷的,要不是周圍那奇珍花草點綴,不知要孤寂成何樣。
真是的,如他人一般清冷!
鳳秀蕪兩手肘撐在石桌上,輕端起滿是苦味的葯碗,齊於下巴,藍眼輕掃了掃對邊陷於自己思緒中的上仙,低眉抿唇淺酌了一小口,那苦澀的味道,讓她緊皺眉眼。
沒曾想,這擱淺涼了,藥味更濃了且更難喝了。
咬緊牙,一股氣便把它倒進了肚裡,磕碗聲驚碎了上仙的思緒,抬眼望向她的迷茫眼神,鳳秀蕪咕嚕喝下嗓口的那喉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笑意過後便是一味的安靜,尷尬的氣氛讓鳳秀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便努力找著話說,打破這尷尬的場面:「上仙,什麼時候......回來?」
「額?」撫柳換了個坐姿,飄逸瀟洒的姿態,讓誰看了不想親近,腦袋的思緒緩了緩,想想,她問的應該是千顏,也就她能忍得住,一醒來便有意無意的把整個凌霜殿翻搜了個遍,沒找著也不說話,怎麼,這會才想著問他:「他?很難說,帝君喚他去,必是有重要的事與他說,忙完他自會回來!」
撫柳也想他快些回來,要不是自己為滿足好奇心作踐的跑來,而且來得還不是時候,哪能攤上現在這番『好』事。
剛好那麼巧,帝君又在他後邊不久派人來宣千顏。
這不去不行,不留下又不放心,自己便為他充當了這照顧人的仙嬌娥。
要是別人,他到沒有覺得這般煎熬,可眼前的偏偏就是她,愛恨交織的感覺,深藏壓抑,讓他不知該怎樣放鬆心態與她相處。
所以,不只她希望千顏快些回來,他更是希望!
「哦!」鳳秀蕪點點頭,抬眼環顧四周,又問道:「這凌霜殿,沒有其他人了嗎?」
知曉她想問的是什麼,撫柳的聲音如玉般劃開:「他開始不住這兒,後來戰功赫赫,功成名就,紫淵帝君便賜了他這一域之地,從此便一個人居住在此。」沒有仙娥,沒有僕人,其他上仙殿內的仙嬌娥那是多了去了,他卻不要一人,偏生搬的離人群越來越遠。
也是以往一個活慣了!
「一個人?這麼個天廣地闊的大殿,一個人得多冷清呀!」鳳秀蕪心生憐憫,要是自己一個人,不悶死也得冷死。
「冷清,到沒有聽他說過,不過,閑著時,他便擺弄他自己種的那些花花草草。」在別的仙神眼裡,他是活得最洒脫,最瀟洒自在。冷清、孤寂,別人眼裡可看不出這些的東西。
這殿名,也是紫淵帝君賜的,帝君是不是也如她一般這樣認為的?
「種花?你說那些花都是上仙自己養育的?」鳳秀蕪有些不可思議的眨了眨眼,芊手指向不遠處的那些嬌嫩花草,想不到冰冷清涼的上仙,也有這般柔情的一面。
「他的東西,可不喜讓人碰,別人可插不上手。」說道這話,撫柳也覺得這封千顏也是過了頭,潔癖成這樣的人,還能讓人好好與他相處嗎?真不知自己與他幾千年是怎麼相處過來的,也得怪自己心大才容忍得了他。
「是嗎?」鳳秀蕪回的有些心虛,心裡想著碰過得他的東西,再看看芊芊十指,會不會哪天他便給自己剁了去,想想一記心顫,以後可得小心注意了。
對於鳳秀蕪的回答,撫柳給予肯定的挑了挑眉。
崖邊傳來一記鳥語,鳳秀蕪轉顏,看向吱吱聲響的大樹,三五兩隻結伴的漂亮鳥兒,匆匆飛下,停落在高高的枝頭,那枝葉茂盛里,不知安了多少鳥兒的家。
「那是什麼樹,長的這般美?」看向那崖邊枝盛葉茂,古木參天的綠樹,美的如仙子一般,那聞之安神的功效,讓鳳秀蕪再也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問出聲來。
「你不知曉?」撫柳反問道。
「沒見過!」鳳秀蕪搖了搖頭,誠懇又失落的說道。
「這是菩提山,當然得有菩提樹。」先前見她隨手扔掉菩提果,便覺得她暴殄天物,原來是不識得這樹,見樹上果子多濃,便沒有當回事:「這樹極其稀有,整個世間僅有五根,根根都有些歲月了,有的比千顏的仙歲還長。」
一根,安於紫淵帝君的仙殿中,很少給人見過,但大家都知曉紫淵帝君很是寶貴。
一根,逆長在軒轅帝君仙殿,他的性子,很少對什麼東西在意,所以,那樹沒有他的照養,依舊那般的生長著,也是個奇迹。
更重要的,千年前,軒轅帝君無故消失后,他的仙殿更是無人問津,不是大家不記得他,不去看看,而是紫淵帝君不容有人去侵犯,百里之內,不容有人靠近。
所以,至今為止,那棵樹也不知是何模樣?
一根,贈與佛仙陀羅,他佛法無邊,悲憫天下,仁慈之人讓兩位帝君都有些汗顏,對於這顆樹,可安神的功效,更能讓他渡法時,神腦清明,仙佛萬明,是一記舒心良藥。
陀羅一直把她幻養在佛掌中,時時帶在身邊,那柔柔的葉子,都像帶著佛光。
一根,生於誅仙台,人人都可以觀它,可人人都不願去看他,那地意味著什麼,大家心知肚明,卻歸於忌諱不願提起。
往前一步的高聳雲海,成群結隊,游遊盪盪。往後一步卻是要命的仙台,梵文雕築,鏤空花紋,鎖仙鐵鏈長而繁瑣,那高大的黝黑鏈身,猶如一巨蟒盤旋在誅仙柱上,詭異又冶魅。
讓人望而卻步!
也許是無人問津的緣故,那一域仙地,顯得有些幽暗壓抑。
但,那菩提樹,卻依然向陽而生,美得不可方物,有一瞬,真會讓人忘記誅仙台的禁忌與害怕,一步步想著與它靠近。
最後一根,那便凜立於眼前,孤立高芳的身影猶如那凌霜殿的仙人,雖冷清於世,但又熱心的容納世間萬千。
「這般珍貴?那果子?」鳳秀蕪心生一絲不好的意味。
「這顆樹的果子,除了一人食過,別人碰也碰不到!」撫柳拂上手邊的一顆小果子,漫不經心地說道。
以前聽木靈仙子憤憤訥的說過,這千顏怎麼就捨得自己果子給一個不知廉恥的妖女,當時還以為木靈說的是氣話,不以為然,現在想想,說的應該就是眼前的絕色女子。
原來她不是第一次來這仙界!
聽了這話,鳳秀蕪又看看白嫩的十指,自己方才那般浪費,不僅摸了,還不經允許的吃了、糟蹋了,自己這手,是不是真的保不住了?
嗚嗚嗚~~~
鳳秀蕪癟癟嘴,心裡一陣苦笑。
抬眸望向前方,鳳秀蕪還在感慨眼前的美景,不料卻被身後一大迭哈氣聲,驚嚇轉身,那五彩斑斕的飛鳥,也被那龐然大物的調皮嚇得鶯啼旋轉,疾風入樹。
鳳秀蕪被驚得後退一步,想著這是什麼妖魔鬼怪,卻見撫柳上前一步,拂上它身,細細密密的異樣感覺,又讓它一記大哈氣,吹散一地雲。
鳳秀蕪恐懼於它的兇狠樣,不敢上前,只能遠遠的打量著它,這怪物,怎麼生的這般龐大,要抵兩個她了。
無毛的褐色皮衣黝黑光亮,那如燈籠般的倆炯炯眼睛,青深幽綠。四足粗壯猶如柱子,耳朵卻稀奇的尖小,小得耷拉著也如豎立一般可愛。
可那似笑非笑的巨臉,兇狠的讓人不敢靠近。
它就那般微閉著燈籠眼,任由撫柳在它身上撫摸,也許是撓到了它的癢穴,它突然似笑一般張開它的大口,那一下,鳳秀蕪就笑了。
笑的彎腰弓背,俯樹笑意不止。
如此威武的神獸,卻只有一顆萌萌的大可牙,跟兔子一般。
那詭異的搭配,卻那般難道得和諧,兇猛凶萌,可愛至極。
那神獸聽到鳳秀蕪嘲弄的笑聲,氣的眼睛鼓鼓,兩大腮也如吹氣了一般,氣嘟嘟,鼻子里故作兇猛的出著大氣,對著捧腹大笑步步接近自己的鳳秀蕪,前腳磨蹭著地,做出相搏的姿勢。
「怎麼......它......只有......一顆牙?」鳳秀蕪不理會它的神威,出言不遜的再次調戲著她,真是太可愛了,一下子便喜歡上了它。
「呼~~~哼~~~~」神獸憚忌無法出氣,一甩頭重重的軟爬在地上,閉目養神,不再瞧一眼身邊可惡的倆人。
「所以,千顏才喚她顆牙!」撫柳一揮袖,轉眼間便看到不遠處雲彩間,衣袂糾纏的倆飄然仙姿,勾了勾嘴角。
難怪,這顆牙自己回來了!
鳳秀蕪隨著撫柳的餘光看向身後,那熟悉的純白身影讓她愣了瞬息,可他身邊的花姿嬌顏,卻讓她淡定的緩下心來,面對撫柳別有意味的眼神,嫣然一笑:「顆牙?真是俗氣又簡單,明了又好記呀,跟他人一般,不願費事。」
「呵呵......」撫柳輕笑,有意無意的掃了掃鳳秀蕪,認真的說道:「那得看是關於誰的事!」
「知道,那人對他來說,與別人不同!」不用時時刻刻提醒,鳳秀蕪不知怎麼的,有些煩躁撫柳把話說得越來越清晰。
鳳秀蕪款款起步,落地生花,坐在乾淨圓滑的石桌旁,像失了精神般,軟爬在冰冷的桌面,閉目埋首在手彎,獨然傷感。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曾痴心妄想過,不用說這般清晰透徹,如針般時時提醒自己。
心煩,心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