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貓醫生
明明很累,沈凌濤昨晚卻睡得很不踏實,一是煩惱太多,二是擔心野花,本來今天周六,可以多休息一會兒,結果他六點鐘就醒了過來,因此臉色蒼白得可怕。
跑完步,準備好早餐,費琳正好從卧室里出來,沈凌濤一邊乘粥一邊說道:「媽,我做了銀魚粥,還有荷包蛋。」
「今天不是周六嗎?怎麼起得這麼早,我還想著給你熬些山藥芡實粥,你最近不總是鬧肚子嗎,芡實養胃。」
費琳小聲抱怨道,眼角卻彎起一道褶皺,看起來就像是所有看見子女早起給自己做早餐的母親,明明很歡喜,卻要嗔怪上兩句,跟昨天的瘋狂判若兩人。
「那我們明早就喝,媽你煮的一定很好喝。」沈凌濤笑嘻嘻道:「今天你就嘗嘗我的手藝,看看我能得幾分?」
「貧嘴。」費琳臉頰上飛起兩抹紅雲,低頭輕緩地舀起一口粥,一點聲響都沒有,儘管已經不是什麼沈太太,她始終保持著優雅的儀態。
「嗯,不錯,85分。」費琳笑道。
沈凌濤誇張地大叫道:「竟然才85分,媽,您看在我這滿滿的孝心份上,就應該給滿分的。」
「好好,滿分,滿分!」費琳笑得合不攏嘴。
沈凌濤見費琳心情放鬆,便故作自然地問道:「媽,前幾天我碰見韓叔了。」
費琳怔了怔,她並沒有發病時的記憶,韓赫以往都是她發狂的時候才過來,她只以為韓赫是個普通的醫生,也不知道自己每天吃的葯是用來治療精神疾病的,沈凌濤把他們裝在保健品的瓶子里,她一直以為這是兒子買來孝敬她的。
在她的印象里,韓赫已經有半年沒來家裡做客了,在她剛離婚的那段時間,她不願回費家受兄長和嫂子的白眼,也就是那段渾渾噩噩的日子,她遇到剛剛調到江海市工作的韓赫一家,之後兩家時常互相走動,沈凌濤也和韓赫的兒子韓愷程成了很好的兄弟。
當時費琳對選學校是一竅不通的,沈凌濤高中能上江海一中還是拖了韓赫的門路。
「你韓叔怎麼樣了?」費琳放下湯匙傾身問道。
「沒什麼變化,」沈凌濤隨意說道:「他說今天下午要來家裡給我們把把脈做個體檢,我前幾天學校事多,臉色有些不好,他就想帶我去看看,我忙著有事,又想到媽也可以做一下,就請韓叔今天下午過來,昨天忘記跟你說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麻煩你韓叔。」費琳不悅道:「我身體能有什麼事。」
「媽,我這不關心你嘛。」沈凌濤皺起嘴巴,委屈地看著費琳,費琳被他這樣的小眼神覷著,不禁失笑:「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好,媽知道了,你韓叔幾點到?」
「四點,我想這樣正好可以留下吃頓晚飯,媽……」沈凌濤飛快地看了眼費琳,提議道:「我們下午一起去超市買菜吧,我好久沒和你一起出去逛逛了。」
「這……」費琳臉色一僵。
沈凌濤趕緊補充道:「我知道媽你嫌外麵灰塵大,我昨天看小區東門那兒開了家魚米生鮮超市,很近的。」
費琳拿著湯匙的右手微微顫抖,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響起,費琳整個人猛地一抖,沈凌濤見狀趕緊環住她的肩膀,正要說「不去了我們不去了」,就聽見耳邊傳來費琳小小的一聲的「好啊」。
這一刻,沈凌濤只覺得眼角湧起一股酸澀的淚意。
……
二人用過早飯,沈凌濤打了聲招呼,說學校社團上午有活動,就出門了。
一路小跑到寵物診所,沈凌濤到達時手機正好響了起來,是昨天留的診所號碼。
他三部並作兩步走向前台,說:「我到了,不用打了。」
前台的小姑娘正是昨天的那個小護士,見到沈凌濤眼睛一亮,蹦到他面前,歡快地說道:「你的貓醒了,跟我來吧。」
沈凌濤跟著她走進一間裝修風格可愛俏皮的房間,白色的牆壁上印著黑色的爪印,裡面按序依次擺著三層的長條籠子,籠子里鋪著厚厚的棉毯,上面窩著各種貓。
沈凌濤一眼就看到野花那身風騷酷炫的皮毛,快步跑過去,蹲在籠子前,把手指往裡伸,野花還只能側躺著,唯一能動的花斑腦袋愛嬌地蹭著沈凌濤的手指。
「野花,還疼嗎?」明知野花聽不懂,沈凌濤還是心疼地問道,這時,身邊有人靠近,一道含著笑意的聲音響起,「原來它叫野花啊,倒是般配。」
「你好,請問你是?」沈凌濤站了起來,向著面前身穿白衣大褂的青年男子禮貌問道。
「我就是昨天給野花做手術的醫生,我姓貓,沒錯,跟你家野花一個姓,哈哈,你可以叫我貓醫生。」男子爽朗一笑,露出兩個酒窩和一對尖尖的虎牙,看起來像個大男孩,分外可親。
沈凌濤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姓,不免驚奇地瞪大了眼,反應過來后不好意思的笑笑,說:「原來是你,貓醫生,對了,野花這樣要多久才能好?」
「兩個月,」貓醫生說:「它就只有左後肢是骨折,另外三隻腳只是扭傷,你可以現在就帶回家,不過我建議最好在這留三天,接受最好的照顧,畢竟他下腹部也有傷……噗!」
貓醫生突然爆發出一聲笑來,在沈凌濤疑惑的眼神下趕緊憋了回去。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彎腰摸了摸野花的腦袋,「可憐的野花,差點沒有蛋蛋了,還好我技術好,哈哈哈……」
「……」沈凌濤黑線,所以野花竟然是只公貓嗎?他一直以為野花是只的母貓啊摔!
然後貓醫生話里的信息含量也有點大,沈凌濤不確定地問道:「野花那兒也被傷到了?」說著臉就紅了起來。
「嗨,這有啥不好意思,」貓醫生戲謔地看著沈凌濤兩頰的紅暈和閃躲的眼神,笑道:「傷口靠近蛋蛋,又有毛髮,一不小心,你家野花的蛋蛋就廢了,沒了蛋蛋,就真成了朵花啦。」
沈凌濤越聽越氣惱,這人看著單純俊朗,怎麼一張嘴就是「蛋蛋」「蛋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