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倒數第九大章
自打被確認有孕,南姍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閑人。
宮廷瑣事不用她管了,暫交由柔妃和良妃協理,七皇子蕭清塵的媳婦她也不用相了,叫小七皇子的親媽良妃自個兒相去,至於五公主蕭清佩的駙馬,就更不用她理會了,蕭清淮表示完全交給他了,甚至連蕭明愷小盆友,都不用她照顧陪玩了,蕭清淮直接將他帶去了文淵殿。
所以,無所事事的南姍,現在十分空虛寂寞悶。
「小心肝兒,怎麼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中午下班回宮的蕭清淮,見南姍神氣怏怏地窩在靠枕堆里,不由將她攬抱在懷裡,溫聲和語問道。
南姍沒精打采道:「我想給丹霞畫個花貓妝,她不讓,躲了我一早上了……」
蕭清淮哽了哽嗓子眼,才低笑道:「就無聊成這樣??」連身邊的宮女都捉弄起來了!
南姍白了一眼蕭清淮,沒好氣道:「你還笑!我只是有孕,又不是有病,你宮務不讓我管理,兒子也不讓我照顧,我除了躺著睡覺,坐著吃飯,還能做什麼,還沒捏兩下繡花針,這個說費眼不讓做,還沒看兩眼書,那個又說耗神不讓看,還沒在院子里多走兩步,又跳出來一個說現在不宜多動,你說,我還能幹點什麼……」
蕭清淮撫了撫南姍柔軟的鬢髮,低聲笑著安排道:「現在陪我用膳,過會兒陪我午睡,待你午睡醒了,再用一頓膳,然後可到外邊稍微走走,散步閑走的時辰夠了,你就老老實實躺在榻上,好好看我給你尋來的各類典籍,順便,等我回來。」
左手輕覆在南姍平坦的小腹之上,蕭清淮柔聲道:「這個小傢伙,需要你當一陣子安靜的母親,且忍忍吧。」
南姍在蕭清淮肩窩蹭了蹭,撒嬌道:「那你把愷愷還給我。」沒有小盆友搗蛋,她的日子多無趣啊。
蕭清淮笑著解釋道:「不是和你說了,愷愷那小子生得敦實有力,性子又實在太野,一天到晚瘋來跑去的,又愛膩在你身上玩,你現在還沒坐穩胎,若是他手腳沒個輕重,不當心衝撞了你,你想叫我後悔一輩子么。」
「他才幾歲,哪有那麼誇張啦。」南姍不由低下聲音道。
蕭清淮一臉認真道:「就因為他沒幾歲,懵懂無知,我才不放心,他要是明懂事理了,我也不用想這麼多了,這叫防患於未然。」
南姍輕輕捶了一記蕭清淮,笑嗔道:「就你道理多。」
蕭清淮微微偏過頭,輕輕親了親南姍的臉頰,低聲道:「不是我道理多,我只是不想你出一點點偏差……待你生下咱們的女兒,我就求父皇封她為郡主。」只有皇帝的女兒,才能稱為公主,太子及其諸王的女兒,只能有郡主的級別。
見南姍眨巴眼睛,蕭清淮笑道:「我連她的名字和封號都想好了,名為曦,封號寶瑤,過滿月時就封。」
蕭明曦?寶瑤郡主?聽起來挺不錯,但是,南姍卻不得不煞風景的反問道:「那萬一要不是女兒呢?」
蕭清淮挑了挑眉峰,然後一臉肯定以及確定道:「一定是個女兒。」
瞧著蕭清淮莫名其妙的自信感,南姍很想揪著他的耳朵問——憑據呢?不要告訴她,這是你男人的直覺。
南姍吃吃睡睡幸福如豬頭的日子,持續了一個來月後,終於有人耐不住性子向皇帝進言——太子妃有孕雖是喜事,不過同時也意味著,太子爺缺人服侍了。
這話是三王爺之母寧妃顧氏,在御花園巧遇皇帝時提起的,一塊同行的方惠妃,巧笑嫣然地補上,近來給七皇子選正妃,那些出身名門的千金小姐,舉止大方,溫柔嫻雅,都極是不錯。
對於兩個后妃的一唱一和,蕭元德只模稜兩可道:「太子缺不缺人服侍,缺什麼樣的人服侍,他自己知道。」
撂下這一句話后,蕭元德雙手負背,帶著蘇有亮悠悠而走。
同現在的南姍一樣,蕭元德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閑人,以前,他每十日還會出席一次朝會,現在,壓根不在朝堂上露面了,每日只侍弄花草,含飴弄孫,好不悠閑。
普天之下,能往太子房裡強行塞人的實在沒幾個,太后、皇帝、皇后算是其中的三大巨頭,而現如今,太后已薨逝數年,皇后圈禁在冷宮,皇帝撒手不管,太子的生母又過世許久,後宮中有些資歷的嬪妃,倒是十分想插一手,奈何有心卻無力。
便是朝堂上有些想送女入宮的官員,都頗覺無處納諫,太子不廣選才淑,充裕□□,也不能諫言太子這樣做不對,太子不偏好女色荒淫無度,這正是朝廷之福江山之幸,太子膝下已有三個麟兒,用『延綿皇室子孫』的名義來啟奏,也不太好使,你當那三位活蹦亂跳的公子哥兒都是擺設么,更不能說太子格外寵愛太子妃是不對的,太子不寵正妻,難道要他去寵妾么,這更是滑天下之大稽,至於直接彈劾太子妃嘛,你去彈劾一個既不干預朝政又十分和睦宮闈、並且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現在肚裡又揣著一個,並被太子十分所鍾愛的太子妃,哎呀媽,不打算要頭頂烏紗帽的,倒是大可一試。
於是,在前朝和後宮都糾結的日子中,南姍的肚子如吹氣球般,一日日漲鼓起來。
「你這肚子,比娘上次來瞧你時,又大了一些。」溫氏輕撫南姍的大肚皮,面帶笑意的說道。
炎炎夏日已過,正是秋風送爽的時節,南姍懶懶地歪在軟枕堆里,面色紅潤,精神頗佳:「快六個月大了嘛。」南梵今年剛娶進門的媳婦谷秋萍,坐在炕下的一個綉墩之上,坐姿恭謹,眉眼靜和,南姍笑著對谷秋萍擺手道:「秋萍,你別光坐著,也別太拘束,那個新貢的沙糖橘特別甜,你嘗嘗。」
溫氏的目光還停留在南姍的肚子上,沉吟著說道:「瞧這形狀,估計……還是個男胎。」
南姍嘴角微微一抽,低笑道:「哎喲,娘,你這話要是讓殿下聽見了,他又該不高興了。」
溫氏心底微驚,忙問:「怎麼了?」
南姍扭著手裡的繡花帕子,掩嘴低語道:「呃,就是,前兩日,御醫過來請脈,說了句聽著脈動大概是男胎的話,便被殿下狠狠瞪了好幾眼……呃,其實,殿下一直想要個閨女嘛,愷愷那一回,殿下把乳名都起好了,誰知生出來是個男娃娃,這一回,殿下連正兒八經的名字,都預備妥當了,要還不是個女兒,他……噗,大概要被氣暈了……」
溫氏:「……」嚇她一跳。
瞧見自己親媽略無語的表情,南姍又笑著和溫氏扯起別的閑話,諸如哥哥嫂嫂們可有常來信,家裡的弟弟侄子們讀書如何,京城裡又有什麼新鮮事,不知不覺中,已漸臨晌午,溫氏帶著谷秋萍離了皇宮。
黑夜寂寂,秋風蕭蕭,東宮的寢殿之內,蠟燭已熄,只有牆角嵌著的夜明珠,發出柔和暈染的暖芒,團花紋案的錦繡紗帳內,鬆鬆挽著長發的蕭清淮,隔著南姍薄軟的寢衣,將面頰貼在南姍的肚皮上,細細聆聽未來『閨女』的動靜,聽了半晌,蕭清淮溫聲道:「我的寶貝閨女真乖,又安安生生睡了。」
半靠在床頭的南姍,輕輕撫著蕭清淮的頭髮,心中平靜溫馨:「好啦,殿下,你已忙了一天,明天又要早起,還是快些睡吧。」
蕭清淮先將南姍擺成側躺狀,自己接著才躺到睡枕之上,因南姍的肚子已大,蕭清淮不好再正面抱著睡,反面抱著又恐南姍夜裡翻身不便,只得孤身卷在一條被筒里,蕭清淮躺好之後,忽又直起腦袋,在南姍眉心落下輕輕一吻:「好好睡,若夜裡有哪點不適,趕緊叫我。」
南姍眨巴眨巴眼睛,低聲道:「叫你這麼一說,我好像又有點想出恭……」
蕭清淮先是悶聲一笑,然後又低聲嘆氣,目露憐惜之意道:「姍姍,辛苦你了。」說著,將南姍打橫抱在懷裡,一路穩穩地行向凈房。
南姍環著蕭清淮溫暖的脖子,悄聲道:「看在你待我這麼好的份上,辛苦一點也算值得……不過,你每天被我鬧得睡不好,也著實辛苦了。」
「咱們夫妻一體,理應有福同享,有苦同當。」蕭清淮抱著懷裡愈發沉重的身體,心裡踏實而滿足,又笑道:「待你生完孩子,養好身子,咱們再好好享福。」
南姍甜甜地笑:「好。」
歲月如梭,天氣一日一日轉冷,東宮裡早早燒起了地龍,各式小熏爐大暖籠,也紛紛被挪出庫房,擦凈磨亮后,擺置在各處,已滿三周歲的蕭明愷,終於克制住不往親娘身上撲的習慣,而改為常常撫摸親娘的肚子,依照老爹規定的要求,常常和『妹妹』進行友好說話。
御醫早就掐指算過,南姍的臨盆期約摸在臘月底,負責接生的穩婆,早已備好待用,但生孩子這事兒,實在沒有個確切的準頭,在進入臘月中旬后,蕭清淮便處於高度緊張狀態,一直緊張到除夕夜,南姍還是沒給出點動靜,宮中的除夕夜宴,南姍自是不必去的。
大年初一的清晨,天剛蒙蒙亮,暖洋洋的寢殿之中,蕭清淮右手支著腦袋斜躺在床,左手指點在南姍圓滾滾的肚子上,和尚念經似的一遍遍重複道:「好閨女,你到底什麼時候出來吶,都磨了爹爹半個月了,怎麼這麼調皮呢……你折騰爹爹就算了,你要出來的時候,可記得乾脆利索點,別再折騰你娘了,知不知道……你要是乖乖聽話,爹爹就給你當大馬騎……」
南姍聽得直接噴了:「你給她當大馬騎?」
蕭清淮十分嚴肅道:「只要她乖乖聽話,又有何不可?」
南姍摸了摸蕭清淮的腦瓜子,笑贊道:「哎呀,好俊的馬腦袋!」
夫妻倆笑鬧了一陣后,蕭清淮翻身坐起,溫聲道:「你好好在宮裡歇著,待我領孩兒們給父皇拜過早年,就回來陪你。」說著,又伸手摸摸南姍鼓囊囊的肚皮,一臉認真地叮囑道:「好閨女,不許趁爹爹不在的時候出來……」
南姍笑嗔道:「行啦你,趕緊準備去罷,別誤了時辰。」
到了正月初五,南姍腹中的孩兒,很聽話地在親爹守著親娘的時候出來,也正如老爹經常念叨的,出來的速度既乾脆又利索,一點也沒有很折騰親娘,唯一讓親爹略失望的是,蕭明曦這個名字……不適合他,因為,他是個男娃娃。
南姍頭上裹著萬事如意的織錦帕子,臂彎里抱著噗嘟小泡泡的四兒子,似笑非笑地瞅著蕭清淮:「請問太子殿下,你有法子讓他變成你的『寶貝閨女』么?」
蕭清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