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在決定留下孩子之後,梁語陶一直小心翼翼地護著他,恨不得連呼吸都數著節拍,不驚動肚子里的小生命。
父親梁延川和母親白梓岑在得知梁語陶想要留下孩子的想法之後,大為光火,險些將她押進手術室里。這時,反倒是一直悶聲不吭的曾亦舟站出來聲援,才讓梁語陶順利脫身。在梁語陶健康一事上,父母寸步都不肯讓。即便是梁語陶如何軟磨硬泡,父母卻始終不肯同意她留下孩子的想法。
最後,是曾亦舟拍胸脯保證,定會率先保證梁語陶的安全后,父母倆的表情才稍有鬆動。
介於那兩成母子安全的希望,醫生給出的建議是不要放棄、儘力一搏。在確保產婦身體健康的情況下,再行考慮孩子的去留。假使懷孕後期,產婦再次呼吸不上,以及先兆流產等跡象之後,再行進行引產手術。
父母聽完之後,大鬆了一口氣,最終無可奈何地認同了梁語陶的想法。
只是現如今,由於懷孕,梁語陶很難進行藥物治療。如果用藥量稍加超乎身體適用範圍,很可能會影響胎兒的發育,引起畸形。醫生的建議是進行物理治療,即讓梁語陶在日常生活中多行鍛煉身體,提高自己的心肺功能。另一方面,再輔以適當的藥物進行保胎,以此穩固胎兒的成長。
梁語陶認真聽完了醫生的所有意見,甚至還十分認真地用筆記,記好了所有藥物的使用時間,以及日常鍛煉時的注意事項。
自此,關於孩子的去留一事似乎迎刃而解。只是未來的幾個月里,梁語陶怕是要遭一頓罪了。
思及至此,曾亦舟望著一門心思記著筆記的梁語陶,微揚的唇角里,帶著點細碎的心疼。
畢竟,他心愛的姑娘,他只恨不得替她抗替她受,哪捨得她遭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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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半月已過。
在醫生的囑咐下,梁語陶一直過得十分謹慎。
每日晚飯後半個小時,梁語陶按好鬧鐘,定時攬著曾亦舟的手臂在樓下的花園裡漫步一個小時。在稍事休息,穩定呼吸之後,才回到家裡,服用藥物,洗澡安睡。
是日,梁語陶剛和曾亦舟散步回到家。入夏的夜晚,室外蟬鳴聊叫,擾的人心情雀躍。
梁語陶頂著一身臭汗,卻遲遲不願意去洗澡。懷孕后,她一直嗜睡得很,即便是剛運動完,眼皮子依然忍不住地要耷拉下來。於是,她一股腦地就躺在了客廳的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曾亦舟見狀,也捨不得再拎起她,把她扔進浴室。只好將中央空調的溫度,開到適中,再給她披上一條毛毯,自己走進了淋浴間里。
浴室內稀里嘩啦的流水聲淌下來,倒是如同清冷的調子一般舒緩好聽,一度入了梁語陶的夢境。只是,不到片刻,窗外的蟬又開始不甘心地鬧了起來。孕婦的耳朵敏感得很,「知了知了」的叫聲,簡直聽得梁語陶心煩。
於是,她乾脆打開了電視,企圖用放大的電視音量,來驅趕走惱人的蟬鳴。只是,剛打開電視,她就被裡頭播放的社會新聞給吸引住了。
電視畫面里,年輕的婦人抱著個五歲大的小男孩哭個不停,小孩子不懂事。只昂著腦袋,用袖管不停地給媽媽抹著眼淚。只是他越是抹,婦人的眼淚掉的越是不停。好心的護士將孩子抱開之後,婦人才終於壓抑著哽咽的嗓音,對記者娓娓道來一切。
原來,孩子患有心臟病。父母自他出生以來,就一直拚命奔波打工,想為他攢足手術費,以供他在十歲之前進行手術。可偏偏天不從人願,在孩子兩歲的時候,父親因為奔走於數個工地打工,在高強度的勞動情況下,過勞猝死。之後,原本貧困的家庭,更是因此雪上加霜。
現在,眼見著孩子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卻一直用不上藥。婦人無計可施,只能藉助電視媒體,給孩子求一條生路。
節目錄到中途,在婦人聲淚俱下的講述丈夫猝死,獨自一人拉扯孩子長大時,梁語陶忍不住紅了眼眶。即將生為人母的情緒觸動著她,令她不由自主地淌下了眼淚。
她抱著靠枕,抽了張紙巾往臉上抹。偏生在這個時候,曾亦舟忽然從浴室里冒了出來。
他穿著浴袍,濕漉漉的短髮上還沾著水珠。他一邊用干毛巾擦拭著頭髮,一邊往她身邊走:「在看什麼呢?怎麼都快哭成個淚人了。」
梁語陶一邊說話,一邊哽咽:「看電視新聞呢,有個孩子患有心臟病,現在病情越來越嚴重,卻苦於沒有錢治療。」
「好了,別哭了。」他無奈道。
梁語陶心下忽然生了一計:「你不想看我哭是嗎?」
「當然。」他微微笑著,幾乎猜出了她心裡的小伎倆:「醫生說過,情緒起伏對胎兒不好。」
她故意嗚咽兩聲:「那事情也好辦的,你捐點錢,給那個孩子動個手術吧。」
他眼神寵溺,往她鼻尖輕輕一點:「別人都是使盡了方法幫自己人,就你,只會使勁方法了想坑我。」
「那你就說你願不願意,不願意的話,我賬戶上還有點零花錢,到時候我全給捐了。」
他挑眉一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些日子,梁叔岑姨怕你有了錢懷著孕到處亂跑,早就把你身邊的所有□□都給收回去了吧。」
「你、你、你……」她被氣得指著他的鼻子,卻說不出話來。
曾亦舟倒也不立刻去哄她,只瞄了一眼屏幕,說道:「這患兒應該是法洛四聯症,先天性心臟病可不好治。」
「你怎麼知道的?」
「首先,唇舌發紫,出現發紺癥狀。再次,你認真觀察他的坐姿,會發現是蹲踞式的,這是法洛四聯症患兒臨床上的一種特徵性姿姿態。最後,偶發性的呼吸困難和缺氧性發作的癥狀,都是法洛四聯症最為典型的癥狀之一。」
聽完,梁語陶不由得心下一緊:「那這個病好治嗎?」
「很難。」曾亦舟皺眉:「法洛四聯症是由於患兒本身先天性的心臟畸形引起的,是一種死亡率很高的疾病,接近百分之九十。這個孩子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對於法洛四聯症,唯一的治癒方式,就是進行手術,只是……」
「只是什麼?」
「手術的花費至少近二十萬,並不是一筆小數目。尤其是對於這樣的家庭而言,湊到這筆錢,難如登天。」
曾亦舟話音未落,他的浴袍袖口上,就多了一雙不安分地手。梁語陶輕輕拽著他,嬌聲道:「我記得,你前天似乎簽了一筆上億的合同吧。」
「然後呢?」他抱著肩,不動聲色地看向她。
梁語陶騰地一聲坐了起來,急忙給他拍肩按摩:「咱們曾總善心可感天地,你看就隨意撥個二十萬給這個小朋友做個手術怎麼樣。再說,我肚子里還有個小的,就當是給咱們家積福,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他饒有興緻地跟她繞著彎子。
曾亦舟既然不吃軟的,梁語陶乾脆一把將靠枕扔在他身上,給他來了記硬的。「那你想怎麼樣?」
「我也不想怎麼樣。」曾亦舟動作優雅地將靠枕撿起來,輕拍掉上頭的灰塵,動作輕柔地替她墊在身後:「一物換一物。既然我花錢替你完成心愿,那你也一定要送我一件東西。」
「什麼?」
他作扶腮狀,語氣循循善誘:「我尋思著,之前因為孩子的事,領證的事情老是被耽擱。恰好你今天有求於我,那明天咱們就去把證給領了吧。我找人算過,這些天可都是黃道吉日。」
「你、你居然找了個坑讓我跳。」她假裝伸手要去打他,可一拳捶到他身上,又立刻失了力氣。她明擺著心裡高興地很呢。
曾亦舟趁著她伸拳之際,順手將她拉入懷裡,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既然我遂了你的心愿做好事,那你把自己送我可好?」
她面上不動聲色地不肯答應,實則心裡卻笑開了花。在軟硬兼施的情況下,曾亦舟終於逼她說出了那個「好」字。
兩人在沙發上鬧騰了好一陣,梁語陶才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把勾住了曾亦舟的脖頸,問道:「對了,剛才沒問你,有關法洛四聯症那些知識你都是打哪兒知道的啊?怎麼聽起來面面俱到的,跟個心臟外科醫生似的。」
聞言,他撫著她長發的手猛地一怔。片刻后,才恢復正常:「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在大學的時候,曾經上過幾節醫學院的課。」
她沒注意到他眼神中的異樣,仍舊揶揄他:「才才上幾節課,就能分析得這麼面面俱到,說明你本身還是挺有醫學天賦的。」
「大概吧。」
「這樣想想,曾總可不是險些變成曾醫生了?」
「或許吧。」
他依舊維持著溫柔的笑容,只是隱約中難得能看出落寞的影子。心弦上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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