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女人如蠍心如鐵

這個聲音出現后，柳無眉那顫抖的如同風中落葉一般的表現，更是證實了唐杺的猜測。

其實一開始，唐杺不知道這是誰。只是詫異此人居然有如此高的功力，可以不知不覺潛伏在他們周圍，並且吐納之間分不出是性別。可是，在剛剛唐杺說道石觀音這個名字之後，存在他們周圍的那個高手的氣息明顯有一時間的阻塞。

可是就是這一個停頓，讓唐杺發現，這是個女人。如此高強武功，並且對石觀音在意的女人。很好猜，這個江湖也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她自己。

「來者何人！」李觀魚被自己兒子做了那樣的事情給打擊的不清，可是如今擁翠山莊居然有人不請自來，讓他不由得感嘆自己不出江湖多年，江湖上早就變了。

唐杺和宮九這對夫妻也就罷了，這個叫做石觀音的女人，雖然隱約聽過，可是究竟是如何厲害？讓在場的人臉色都不太好？

「真是不懂得待客之道。」聲音中帶著說不出的嫵媚，可是在場的人都沒有心情去欣賞。雖然這是個美麗的女人，穿著白衣白裙的美麗女人。

有多美？和她的聲音一樣美。

這是唐杺看到她的臉之後想到的。她見過很多美女，歐陽情，上官飛燕，包括自己公公的那些姬妾們，都不乏一些絕世美人。

可是，這種美與她遇到的那些美女又很不同。像是大漠中撲面而來的強風，讓人感到衝擊的時候，又同時感受到了危險的誘惑。

對於浪子們來說，這樣的女人簡直是開在懸崖上的罌粟，美艷，招搖，引人攀采。

宮九眯了眯眼睛，他承認這個女人很美，那種歷經歲月的嫵媚確實會讓男人心生嚮往。可是，他更喜歡自己的家的小辣椒。相比這條毒蛇，宮九覺得，還是唐杺這隻變異的毒蠍子讓他更為著迷。

「不許看。」唐杺白了宮九一眼，低聲說道。因為她看見石觀音正妙目流轉，看著自己的夫君，哪怕她一直有自信，也不由得有些醋意。

「我只是在想，她有多大年紀了。」宮九自然是看到那個女人進來后，故意眼神流轉在他們幾個男人身上。其中的意味是個人都會明白。

「哼——」宮九的話音並不小，所以一直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的石觀音顯然有些憤怒。幾乎是一剎那間，一個茶盞朝著宮九飛過來。

宮九瞟了一眼，伸手一揮，所有就看見那茶盞穩噹噹的回到了桌子上。「您不是主人，無需招待我們。」

宮九如今的功力已經到了一種深不可測的地步，當然，這與他重生的經歷有關。他早在重生之後，將上輩子所學逐步的融會貫通，並不貪多，加上再三的奇遇，心境上也有著不一樣的突破。——至少那不能啟齒的毛病，已經不再是他練武的阻礙。

石觀音一瞪眼，她進門后首先看到的是楚留香，接著就是這個看著像富家公子一樣的男人。楚留香身上有著浪子的氣息，而這個男人卻像是在金絲籠子里長大的金絲雀一樣精緻，隱隱中透露著說不出的高貴。

而且，她討厭別的女人比她漂亮。所以，她討厭在場的唐杺——因為她不僅漂亮年輕，有個疼愛她的英俊瀟洒的丈夫，還察覺了她的到來。

「我的好徒兒，離開師傅之後再見到我，怎麼如此生疏。」大概發現宮九不是什麼好招惹的人，石觀音決定先對著自己的徒兒下手——準確的說，應該是叛出師門的孽徒。

她自問對柳無眉很不錯，比對曲無容她們好多了。可是這個曾經深受她喜愛的大弟子居然在某天離開她跑到中原來。嫁給一個平庸的男人也就罷了，還想著弄死自己。

柳無眉離開之後，石觀音確實大怒。可是，她當時因為有別的事情要忙，便想著先放這個徒兒一碼，畢竟她曾經也是極為討自己歡心的。如今，江湖上關於柳無眉的傳言忽然多了起來，甚至還有人誇獎她貌美聰慧。

——都能傳到大漠，那麼在中原必然更是名氣不小。石觀音本就是個因為復仇，導致內心扭曲，看不得別人好的女人。

所以，她來了，來看看這個叛出師門的大弟子究竟過的如何。

其實，石觀音的出現，讓唐杺還是有點意外的。按道理說，大漠才是她的地盤，一個高手，尤其像她這樣具有野心的高手，一般是不會來到自己勢力沒有遍及的中原——雖然之前，她的兩個兒子差一點就在中原建立起自己的勢力。只可惜被楚留香給識破了。

當然，石觀音也有幾分來看看楚留香到底是個什麼人物的心態。

不得不說，石觀音進來后，李玉函和柳無眉兩人的氣勢都有些改變。唐杺饒有興趣的看著原本帶著點貴公子風範的李玉函周身的氣場瞬間冷厲了起來。

大概連李觀魚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會有這樣的氣場。裝了那麼多年的溫文爾雅，終歸內里怎樣，這個時候倒是暴露了。

因為一開始石觀音對著宮九試探了一下，現在她倒不太想讓這對讓她看著不舒服的夫妻參合進來——至少不要站在她的對立面。

很優雅的坐在廳內的椅子上，石觀音微微一笑，「剛剛聽見我這這個孽徒對二位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那麼，介意我來清理門戶么？」

她覺得，面前這個公子哥的妻子，不像是那種喜歡同情弱者的善心婦人。而且，自己的徒兒和她的丈夫，還拿著人家的孩子去要挾，如果這樣還幫著柳無眉，那還真的是個傻子。

唐杺不是傻子，她沒說什麼。只是看著宮九，一副尋求丈夫意思的樣子，其實，她是在尋求宮九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他們兩個到了一個世界，必須打敗那個世界的某個boss，才能去下一個世界，或者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這個世界，暫時看來，最難對付的除了石觀音莫屬了。

「稍安勿躁。」宮九也在想同樣的問題，和當年見到快活王后就想為之一戰的感覺不同，石觀音的身上有幾分那樣的意思，可是卻不是特彆強烈。加上，他們兩個的女兒還在別處，就算確認了殺了石觀音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他也不會出手，畢竟女兒不能丟下。

他看著石觀音，「能否等我們夫妻的事情解決完了？」

宮九在拖時間，楚留香看出來了。對於宮九，他雖然不是特別的了解，但是本能的覺得，他絕對不是以怨報德的典範。他看著李玉函和柳無眉的眼神，一直像在看一個死人，對著李觀魚他也沒有太多顧忌情面的意思。

但是，對於石觀音，他的眼神似乎也是帶著敵意。

「玉函！」李觀魚終於忍不住了，他對著自己唯一的兒子怒吼，娶了這樣的媳婦之後，幹了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引來這樣的煞神。

若是當年的李觀魚，或許還有能力一戰，如今自己病情剛剛恢復。就算恢復了五成功力，他也鬥不過面前的石觀音。加上，他們還惹了唐杺和宮九。

——其實，剛剛李觀魚已經能推斷出自己的兒子究竟做了什麼。真的是妻不賢，禍事多啊。

他看向宮九的眼神中，帶著死死乞求。若是二十年前的李觀魚，遇到這種的事情，會直接廢了兒子的武功，可是物是人非，他不再是當年叱吒風雲的李觀雲。他是一個老人，希望李家有傳承的普通老人。

其實，這真的是妻子賢惠不賢惠沒有什麼關係，唐杺也不是什麼賢惠的人。只是，有的男人他能夠掌控住那些蛇蠍女人，因為他夠強大。而有的女人，雖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好女人，卻是懂得為了生活不隨便作死。

柳無眉就是那種嫁了個能力有限的丈夫，還自己總是跳出來作死，最後終於要將自己作死了。

宮九原來的計劃是，不管他們承認不承認，他都要弄死這對總是給給自己找麻煩的狗男女。如今……或許可以讓借別人的手弄死他們？

宮九覺得這個計劃不錯，只是，敢和他們對著干這件事情也必須有個收尾。「如今，李少夫人的師尊認為該清理門戶與我無關，雖然你們夫妻二人對我和我妻子做了忘恩負義之事，可是……」

宮九的臉上出現了一點無奈和說不出的沉痛。「李莊主原是我敬佩的前輩，看在前輩的份上，今日我放你們一碼。」

呵呵呵呵。唐杺的臉上是一副不甘願的樣子，可是內心真心是覺得自己的夫君可以去做影帝了。他使壞坑人的本領從來都讓她非常喜歡。

宮九這句話出來后，李觀魚明顯鬆了口氣，但是表情卻有些說不出的慚愧。自己家門不幸，要靠著小輩心胸寬廣才得以不追究，怎麼想怎麼都覺得對不起李家的祖宗。

石觀音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的坐在那裡，可是在場所有人都不會忘記她的存在。特別是楚留香，在無花的案件中，石觀音的報復之心在背後的推動作用不可忽視。他也會會這位將兩個兒子推上絕路的女魔頭。

他一直覺得，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做一個母親。哪怕她不說話的時候，真如高雅美麗的如同民間畫中的觀世音菩薩。誰會知道，這個女人狠毒起來，可以逼著一個妙齡女子毀容，可以那麼好不講情面的毒殺武林泰斗的全家滿門？

聽到宮九的選擇，石觀音笑了，笑的很輕柔。就像是聽到一個讓人感到愉悅的消息那樣自然。可是她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麼的溫柔。「那麼，好徒兒，是我先出手，還是你和你這個看著仁厚其實狠心的丈夫先來？」

想殺了她？這兩個人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

「師傅，師傅……」柳無眉在顫抖之後，忽然一下跪倒在石觀音的腳下。「師傅，徒兒知錯了，師傅，是我糊塗，我只是嚮往中原生活跑了出來，並沒有害你的心思啊。」

李玉函想出來阻止，卻被柳無眉擋了回去。她跟了石觀音這麼多年，最了解這個女人，她永遠喜歡別人可憐匍匐的樣子。

「哦，」石觀音看著跪倒在自己的腳下，可憐兮兮的柳無眉，覺得很有意思。「那麼，你要天一神水做什麼？我的徒弟，怎麼會不知道，那毒藥的霸性！」

石觀音的話，也算是變相證明了，柳無眉夫婦要天一神水的目的，說明了唐杺的話，也絕非她自己的推測。

唐杺撇撇嘴，師徒撕逼，就當看戲吧。

「這樣吧，你跟了我那麼多年，我也不是多狠心的人。」因為石觀音沒有出手，加上廳里也不全是什麼江湖正義之師，看到石觀音就想著除魔衛道。所以，也這麼「和和氣氣」的交流大搜現在，讓石觀音的感覺不錯。

「你將自己的臉毀了，我就放過你。如何？」

此話一出，在場很多人臉色大變。其實對於女子來說，不論美醜，毀容總是最殘忍的。哪怕失去貞潔，也比毀容要經歷的痛苦小很多。

——人們可以對貌美的風塵女子寬容，卻總是對回去容貌的女人過多嫌棄。不只是情郎嫌棄，甚至連家人也會因遠離。不是所有人都是秋靈素，在經歷那樣的事情之後，還有一個任慈。

其實在唐杺看來，以李玉函對著柳無眉的痴情，柳無眉真的毀容了，他也不會嫌棄。只是，柳無眉卻不是什麼對自己丈夫有足夠信任的女人。她經歷了太多，心思狡猾，更不會全然相信其他人。

所以，她顯然不願意。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石觀音自然看出來了，直接對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柳無眉擊出一掌。這一掌看似速度很正常，可是當楚留香準備去阻止的時候，才知道有多快。他只來得及藉助被打的吐血飛出來的柳無眉。

「無眉！」李玉涵慌了。他在石觀音剛剛出手的時候，便準備上前去保護她，結果完全沒有趕上。

這個時候，他們也知道，石觀音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唐杺自問和這樣的女人鬥起來，她還要運用到自己的毒術和暗器。何況是武功剛剛擠進一流的李玉涵？

「誰叫你不聽話呢，說好了，你毀容，我就放過你。」看著躺在李玉涵懷裡楚楚可憐的柳無眉，石觀音覺得內心的火氣更大了。

李觀魚就看著自己的兒媳婦口吐鮮血的躺在兒子的懷裡，他不是不能出手，而是剛剛那一刻，他居然出不了手。似乎有人點了他的穴道，可是他現在運功，卻又發現無比正常。

「夫君，我……」柳無眉看著關心自己的李玉涵，心中雖然恐懼卻不是那麼的後悔，她不願意毀去容貌，並不代表她不愛這個丈夫。可以說，她是這輩子對自己最好的人。她死死的抓住李玉涵的手，眼神中似乎帶著點決絕的意味。

「哼……讓為師送你和你的夫君一起去黃泉做夫妻吧。」石觀音最討厭夫妻恩愛，她嫉妒秋靈素失去容貌得到任慈的維護，也深恨自己的徒弟出了中原居然能遇到為了她能做任何事的男人。

不好！楚留香發現了石觀音的殺機，想出手擋在二人的面前。石觀音早就有防備，直接一道勁氣阻擋住他，而右手卻不偏不倚的打向李玉涵的天靈蓋。

在胡鐵花他們都以為李玉涵要死定了的時候，李觀魚出手了，他不管自己是否已經恢復了功力，直接上來對了石觀音那一掌。正是這個空擋，李玉涵一直抱著柳無眉的那隻手忽然伸出來，只見一個黑漆漆的針管對準了石觀音。

在石觀音的內力逼退李觀魚的時候，無數根牛毛一樣的細針朝著她撲面而來。那個距離，誰都無法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