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司空翎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郭沅自然是不能懷疑了。其實就算是司空翎做的又如何,能再見到這個人,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誰還有心思過問。
「我自是信你的。」郭沅道,溫和的語氣和笑容與之前截然不同,她上來抓住司空翎的手,「不說這事,你既然回了陵川,咱們找個地方敘敘舊如何?」
司空翎同時和和氣氣的滿臉帶笑,卻不漏痕迹的把手從她手中抽回來,郭沅不由僵冷的神色她瞧上一眼也視如未見。
「不必了,此刻路過陵川便來見見故人,見完就走。」
「你要見郁苒……」郭沅及時收聲,憤憤的將目光移向別處,「你這才剛來就要走?」
「可不是,要事在身不得不走。」
「那你為何不去郭府瞧瞧我?」
司空翎笑了笑,「時間有限,當然是撿要緊的先見。」
她這話說的太直白,一干捕快都有些替郭沅聽不下去,郭沅自己更是氣的快要紅了眼眶。
司空翎卻並無所謂的聳聳肩,「看樣子郭小姐還有些事,那在下就先告辭。」
「誒你……!」
「哎呀,小姐這衣裳怎麼的破了,最近流行這樣的么?」
「……!」郭沅頓時看向自己衣裳的側邊,偌大的破洞,何時破的她竟毫無知覺!!
司空翎心中有數不多說,微微俯身示禮,而後從廳堂側門往衙門後院去了。
郁苒正在門前舞劍,梨花紛舞的季節,她身影翩躚,鏗鏘的招式又滿載著女子的柔情,劍身所到之處,潔白的花瓣盤旋迴轉,一如名家畫卷般美的不可思議。
司空翎看的愣了,直到一枚梨瓣以破竹之勢直逼她飛馳而來,這才回神側身躲閃,撞在木門上的花瓣鑿除淺淺深度后不堪重負,奄奄一息的掉在地上。
司空翎暗嘆驚險,再回頭看向郁苒的眸子頗有些刮目相看。
「三年不見,想不到你的武功進步至此。」
郁苒收劍站定,淡淡瞧她一眼,「如今清閑,便隨意練練。」
司空翎卻覺得不盡然,她幾步上前,在郁苒要將劍入鞘之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郁苒抬眼瞅她,司空翎揚起嘴角:「過過?」
話音剛落,郁苒已然出手如電,司空翎險些措手不及,還好及時後退幾大步才堪堪避過那毫不客氣劃過的刀鋒,「可不帶偷襲啊!」
郁苒不言,劍柄在手中一旋,腳步不滯已經再次襲來。司空翎眼觀四處,在躲過郁苒的連環快斬后,仰身順手從後面的地上撿起一根細樹枝來。她以木代劍,卻不料郁苒的長劍鋒利過人,擋一次斷一截,司空翎始料未及,如是竟落了下風。
她索性扔了樹枝,徒手與郁苒的白刃過招,卻又想不到多年不見這一身正氣的女子竟也學了壞,總挑她的左手下招。司空翎心下又惱又好笑,奈何左手雖已恢復如初,但到底遠不如右手適用,竟有那麼一兩次真被郁苒的劍面打到,痛的她直縮手。
司空翎腳下一蹬,踏著輕功小退了七八米,「不打了不打了!」
郁苒收步站直,長劍背於身後,平靜的面容上隱隱帶著勝利的笑意。司空翎無奈的搖頭,目光慢慢移到郁苒的發上。郁苒當即皺眉,抬手莫想自己綁髮帶的地方。
「別動,這樣正好看。」司空翎急急開口卻還是慢了郁苒一步。
郁苒看著手心的梨花,「你何時……」
司空翎不等她問完人已經杵到郁苒跟前,一把拿過郁苒手裡帶著小段枝節的梨花,「都說了別拿下來。」她說著又把花瓣插回了方才的地方,末了十分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真好看。」
郁苒愣了愣,忽然回過神來低下頭,「有什麼好看?」
「當然好看,苒兒是最好看的。」
郁苒被她誇得不自在,目光錯開司空翎熱切的雙眸,面向側邊的臉上染著清淺的紅色。她推開司空翎,回身去拿劍鞘,提手又把腦袋上的梨花拿了下來。
司空翎可惜的嘆嘆氣,跟過去在一邊的長椅上坐下。
「如此下去,我都要打不過你了。」司空翎佯作苦悶道。
郁苒斜眼瞥了她一記,「你可是覺得,方才你贏了?」
司空翎抿抿嘴,「彼此彼此嘛。」
郁苒把劍放在一邊,「你要不要換件衣裳?」
「哈?」司空翎聽言一愣,轉而才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服,前後左右居然布有十來個口子,因為劍快,破洞又小,所以郁苒不提她竟也不知道。頓時便大笑起來,「想不到想不到,苒兒也有此愛好了?」
「你!」郁苒當然知道她所指為何,當即惱怒起來。
司空翎擺擺手連忙改口,「玩笑玩笑,莫要在意。」她起身,「不過,這破口是苒兒弄出來的,苒兒自然有義務幫我補好不是?」
司空翎在郁苒拒絕的目光下已經不客氣的把外袍脫了下來,遞到了她的面前。郁苒一點也不想接,可天寒,司空翎脫了外袍站在那裡,整個人都剋制不住的冷顫。
郁苒不得已妥協的一把拿過來,「進屋吧。」
司空翎笑了笑,走前面進了屋子,把一直晾在一邊的暖爐點上,而後自顧自的去郁苒的衣櫃前挑了一件外套。她看到那件她第一次送給郁苒的衣服整整齊齊的疊放在一旁,已經有了些舊意,顯然被穿過了。
司空翎心底偷樂,嘴上卻沒必要言明,她把拿出的外袍披在身上,回身看到坐在桌邊正穿針引線的郁苒。暖爐的火光將她的面色照的紅潤而鮮活,司空翎便是這般靜靜站在一側看著她。
如果時間永遠都一如此刻這麼安詳和睦該有多好。
「站在那裡幹什麼?」郁苒回頭看她一眼。
司空翎笑笑,走過來在她旁邊坐下,水壺裡的水還是熱的,她給郁苒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這次離開陵川,便隨我走吧。」司空翎再提這事道。
郁苒頭也未抬,目光認真的盯著衣服的破處,「為何要離開,又為何要隨你走?」
司空翎抿了一口茶水,一本正經的分析:「第一個問題,因為剛剛我在前堂碰到了郭沅,我對她說我此生只喜歡你一人,讓她趁早死心。哎呀你不知道,當時一時心急,語氣衝動了些……」
郁苒停下手下動作,一臉恨不能把針戳到司空翎臉上的表情瞪著她,「你說這個做什麼!」
「實話實說嘛。」司空翎攤攤手,「所以啊,陵川你還能呆的下去?」
「你故意的!」
「事已至此……」
郁苒憤憤撇頭。
司空翎嘿嘿的拉了拉她的袖口,「至於第二點啊,除了跟我走,你還有比我更能信任的人么?」
郁苒抽回袖子,「你怕是說反了吧?」
司空翎一臉看穿她的嘴臉,「口不對心。」
十多日後,秦可兒和喻秋涵終於見到了京都的城門,氣派的皇城眼看在即,秦可兒整個人都如臨大赦。
她兩日前去河邊打水,哪知腳滑直接掉進了河裡,寒冬臘月河水冷的刺骨,她又不會游泳,撲騰了好一會喻秋涵才發現不對,找過來將她撈上岸。而後便染了風寒。
雖說喻秋涵妙手回春,可是荒郊野外,好不容易找到個村子也沒有要用的藥草,最後就是勉強讓秦可兒恢復了不少也不能完全根治,便是這般整日無精打採的窩在她的懷裡。馬車顛簸,更是讓她愈發難受。
好在是前個村子雇了馬車夫,否則喻秋涵還空不手顧她。
「我要住城中的來客居,那裡最舒服。」秦可兒靠在喻秋涵肩頭,雙臂緊緊的環在她的腰身上,吸了吸鼻子無力道。
喻秋涵低頭瞅她一眼,「你倒是了解。」
「唔,就是貴了點。」秦可兒哼了哼嗓子,「三十兩一天呢。」
想來招呼的都是些達官顯貴吧,喻秋涵擱心裡訓了她幾句敗家,嘴上卻還是吩咐了外面的車夫直接往來客居去。
師傅讓她們來京代為拜訪故友,可秦可兒現在這幅德行,去了未免太失體統。
馬車一直來到來客居下,喻秋涵扶著秦可兒下車,果不出喻秋涵所想,這怕是她此生見過的最奢侈的客棧了。
「好多年沒來了,和以前不一樣了。」秦可兒抬頭看著那朱漆金字的牌匾道,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她這虛弱身板倒顯得格格不入了。
喻秋涵付了房錢,把秦可兒領上樓,「你不是說三十兩的么?」
「嗯?漲了?」
「漲的不多,還不足翻倍。」
秦可兒扯了扯嘴角,「那你也能捨得?」
喻秋涵看向她,認真道:「用的也不是我的錢。」
秦可兒笑的眉眼彎彎,她的涵兒真是越來越人情味了。
「我要吃東坡肘子,紅燒蹄髈,爆炒辣子雞……」
「你只能喝粥吃地瓜干。」喻秋涵打斷道。
「我需要補身體啊!」
「你不能吃油膩刺激的。」
秦可兒挫敗的垂眸:「那來一籠肉末湯包呢?」
「一籠素菜包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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