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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吉爾伽美什的那位友人?」衛宮士郎和遠返凜都戒備了起來,Archer更是用弓箭對準了白沉,可惜他沒有任何能出手的機會,因為哈迪斯已經用冥界的力量困住了他,不僅如此,冥界之力還在不斷消耗他僅存的魔力,讓他的存在變得岌岌可危。
「Archer,你怎麼了?「凜自然發現了Archer的身體在變得透明,難道Archer也和Saber一樣,維持**存在的魔力到了極限?
Archer張開口,想告訴凜一些重要的信息,可是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最終他只能看向了衛宮士郎,希望過去的他能夠從他的眼神中明白一些信息。
【士郎,凜就拜託你了,要小心這裡還有另一個人。】
Archer不知道士郎能夠理解多少,但是他的使命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屬於衛宮士郎自己的選擇了……
「Archer!」凜傷感不已,偏偏在這種關頭,Archer居然消失了,她都沒有來得及和對方好好告別,而且現在只剩下了她和士郎兩人,他們的魔力所剩無幾,根本不可能贏過眼前未知的敵人。
「不用難過,你們還會有再相見的一天。」白沉像是看出了凜的心事,他的語氣很平淡,但是那雙眼睛彷彿洞悉了命運的流動,充滿了令人信服的力量。
凜愣了一下,什麼情況?眼前這個人應該是他們的敵人吧?為什麼身上一點殺氣也沒有?而且還反過來安慰她?
「這算什麼?打算先用甜言蜜語麻痹我們嗎?」凜可沒有天真到以為對方會放過他們,她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安心吧,如果我要殺你們,你們早就死了。」白沉用手指了一下血色的天空,「在聖杯降臨以前,我們好好聊聊吧,尤其是你,衛宮士郎,我對你很感興趣。」
聖杯?!糟糕了!凜和士郎這才意識到他們忘記了聖杯的存在,先別管眼前這個人會不會解決他們,如果讓聖杯降臨的話,全人類都會完蛋!
等等,可是聖杯已經失去了核心慎二,雖然吸收了吉爾伽美什,可是同為servant應該沒有任何效果,這種情況下聖杯早就該崩潰了,但是為什麼聖杯還在不斷吸收人們的願望並成形?
「你到底做了什麼?」凜大聲質問道。
「我只是給了聖杯他想要的願望而已。」白沉笑著答道。
「什麼……意思?」凜無法理解白沉話語中的深意,倒是衛宮士郎若有所思。
「你的朋友好像已經有所領悟了。」白沉看向了衛宮士郎,「吉爾和你說過我的事情吧?讓我猜猜他是怎麼說的,他應該說了我是神明的造物吧?我是從人們的願望之中誕生的,我的職責就是實現人們的心愿。」
「你想說自己和聖杯是相似的存在嗎?」凜相當聰明,她很快就抓住了關鍵點。
「怎麼可能?」白沉哂笑,「聖杯是沒有意志的存在,它只是純粹的收集了人們的心愿,並予以具現化罷了,如果人類的心愿大多醜陋不堪,那麼願望的形式就像你們今天看到的這樣,詛咒會源源不斷的流進人間,直至毀滅。」
「它只是最忠實的還原了人類最根本的願望,其自身沒有任何意志的存在,就算有,或是你們口中的被污染,它的意志也好,思想也好,都是從人類的願望中借來的。」白沉的聲線彷彿帶著魔力,讓人不自覺地就沉浸其中。
「但是我不同,雖然我也是從人類的願望之中誕生,但我從一出生就被賦予了思想和性格,我在接受人類願望的同時也在思考,人類的願望到底有何意義?為什麼比起自己實現願望,人類總是在向神明祈求?」
「是因為弱小?還是人類是失去願望就無法生存的種族?」白沉說到這裡,抬眸看向了凜和士郎,「你們知道最初讓我誕生的願望是什麼嗎?」
凜和士郎當然不可能知道,老實說凜也不想聽白沉繼續說這些事,因為在他們對峙的時候,聖杯每一分每一秒的都在壯大,如果讓它徹底成形,他們今天所有人都會死。
「抱歉啊,我對你的故事不感興趣。」凜反諷道:「我現在只想知道怎麼破壞這該死的聖杯,如果你能好心的告訴我,我會非常感激的。」
「……」士郎噎住了,他沒想到遠坂在這種情形下還那麼彪悍,不過他知道遠坂說得沒錯,再拖延下去,一切就都無法挽回了。
必須得想個辦法從這人的手上逃走才行,剛剛休息了一下,魔力稍稍有了些許恢復,就由他來吸引這個男人的注意力,趁機讓遠坂離開這裡,去解決聖杯的問題。
凜和士郎的思想在這一刻出奇的同步了,他們很有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還沒等他們來得及實施什麼計劃,白沉的下一句話就把他們牢牢地釘在了原地。
「人類賦予我的願望是殺死吉爾伽美什。」依然是輕描淡寫的語氣,但是卻讓凜和士郎的心臟漏跳了好幾拍。
殺死吉爾伽美什?這傢伙到底在開什麼玩笑,他和英雄王不是摯友嗎?可是仔細想想,恩奇都被創造出來的目的也是為了討伐吉爾伽美什,只是最後兩人成為了朋友而已。
「我和恩奇都還是多少有些區別。」白沉像是看透了兩人的內心,微微一笑,「在神明看來,我是失敗品,因為我已經被人類過多的願望污染了,可是恩奇都不同,他是神明最滿意的作品,所以神明拋棄了我,並遺忘了我的存在。」
「我並不在意這種事情,更何況我誕生之初,還沒有恩奇都的存在。」白沉輕輕垂下了眼帘,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當時的我只是很疑惑,為什麼我一定要實現人類的願望,願望這種東西究竟有何存在的意義?如果不去實現人類的心愿,只是純粹的接納他們,我又會成為怎樣的存在?」
「因為生來就擁有了自我的意識和個性,讓我對這一切產生了強烈的求知慾,因此我沒有立刻實現人們殺死吉爾伽美什的心愿,而是作為祭祀潛伏在了他的身邊。」
「那段時間,吉爾伽美什就如他的子民所言,性情殘/暴,喜怒不定,他盡情掠奪著所有的資源,財富也好,女人也罷,只要是他想擁有的東西,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攔他,凡是反對他的人民統統被處死,可以說他是當之無愧的暴/君。」
凜聽完,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調,「那你當初怎麼沒有殺死那個金閃閃的傢伙?」
金閃閃?白沉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外號,不由得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在形容吉爾伽美什,這個叫凜的小姑娘還是蠻有想象力的。
「噗,金閃閃嗎?還真是貼切的形容。」白沉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旁的士郎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遠坂這傢伙真的是太強了,這種時候還能毫不顧忌的說出吉爾伽美什的外號,應該說是粗線條呢,還是勇敢堅強?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凜觀察了這麼久,也發現了白沉沒有攻擊他們的意圖,所以她膽子大了起來。
「因為我發現了一件事。」白沉直視著凜的雙眼,「在那個時代,殺掉擁有絕對力量和權力的君王意味著什麼,你們明白嗎?」
凜和士郎都不是愚蠢的人,他們兩個很快就理解了白沉的意思,失去了統治者的烏魯克會陷入內亂之中,屆時恐怕會死去更多的人。
「看來你們也想到了。」白沉說出了最後的答案,「雖然吉爾伽美什是當之無愧的暴/君,但他的存在確實也守護了烏魯克的安全,如果他死了,整個烏魯克將再也沒有能夠代替他的人。」
「烏魯克的人民只看到了他殘暴的一面,卻遺忘了如果不是吉爾伽美什的強大,他們或許連稱之為『家』的存在也沒有。」
「然後我終於得出了結論,原來願望這種東西並不能給人們帶來幸福,甚至還會讓他們陷入不幸之中。」白沉再一次看向了天幕中不斷翻滾的黑色雲霧,「因為人類往往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麼,所以大多數人類的願望都污/濁不堪。」
「這就是你想毀滅世界的原因?」凜完全無法贊同,「你和吉爾伽美什一樣,想要欣賞人類因為自己的**而滅亡的場景?」
「不。」白沉搖了搖頭,「我想消滅的只是人類的『願望』本身。」
「那種東西……怎麼可能完全消滅?」凜反駁道:「人只要活在這個世界上,就一定會有願望產生,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願望本身是沒有錯的,錯的只是把它寄期望於他人,這份期望,給予了願望具現化的力量,這也是你們的先祖創造聖杯的初衷。」白沉說到這裡,那雙黑眸深不見底,「問一個問題,當你們有個難以實現的心愿時,你們會去哪裡許願?」
「當然是神社了。」凜剛答完就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
「沒錯,向神明許願。」白沉唇邊的笑容加深了好幾分,「這就是被深深植入人類心裡的一種意識,所以如果神明不存在了,或者說當任何人類的心中都沒有所謂的『神明』這一概念時,人類又會向誰許願呢?」
「這……」凜心中冒起了可怕的念頭,難道眼前這個男人真正的目的是……
「諸神之戰……」士郎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之前吉爾伽美什告訴他的話,「這就是你發動諸神之戰的理由?」
「吉爾似乎真的告訴了你很多事情,看來他相當中意你。」
中意?士郎也懶得計較白沉話語里的惡趣味了,他開口道:「但你最後還是輸給了神明。」
「哈,神明?我輸給的可不是神明這種無聊的東西。」白沉諷刺地笑了起來,「我輸給的只是世界的意識,未來的你,也就是Archer也遇到過,並做了某些交易,不是嗎?」
「你是怎麼知道的?」提到有關士郎的事情,凜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如果你像我一樣活了那麼久的時間,你也會知道的。」白沉輕描淡寫地略過了這個問題,「衛宮士郎,老實說,我對你很有興趣,世界的意識一般不會輕易和人類做交易,但是你做到了,死後的你想要繼續保護人類,所以和世界的意識做了交易,成為了守護者,在不同的時代和空間,保護著大多數人的平安,這就是你的正義之道,並且在見到因為這個選擇而後悔的Archer時,也沒有產生動搖。」
「然而,衛宮士郎,你的選擇其實沒有任何意義。」白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凜打斷了。
「什麼意思?」凜比士郎本人還要在意白沉剛剛那句話的真正意思,「為什麼說沒有意義?你知道些什麼?」
「很簡單,不論士郎是否選擇成為守護者,這個世界都不會毀滅。」白沉的語氣依舊平淡,但是此刻卻已經讓凜和士郎深陷其中,在兩人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們早已被這樣的語言所束縛。
「就讓我告訴你們,在諸神之戰中,我所遭遇的一切。」低沉的嗓音沉重又緩慢的揭示著當年的真相,「我以願望的力量,污染了整片大地,並煽動吉爾伽美什殺死了神王安努,引起了世界的崩潰,黑色的詛咒蔓延了整片大地,吞噬了世間的一切存在,包括我自己在內。」
「當我的意識跟隨世界一同消失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成功了,可當我在這個時代再次睜開雙眼時,我才發現自己錯了。」
「吉爾伽美什告訴我,在世界毀滅的剎那,世界被重置了。」
重置?!凜和士郎都感到了難以置信。
「沒錯,就連吉爾都無法探知那股力量的來源,他像是一種規則,更像是這個世界的意識。」白沉如同嘆息般地低喃道:「吉爾告訴我,他醒來的時候,世界已經回到了原點,安努還是神王,諸神之戰從未發生過,唯一改變的只有我從眾人的記憶之中消失了。」
「我的存在被抹消了,真是諷刺啊。」白沉雖然在笑,但眼中卻一點笑意也沒有,「作為缺陷品誕生,最後卻連缺陷品這一概念,也從我身上硬生生地奪走了。」
「這就是世界的意識,和你做交易的世界意識。」白沉看著士郎臉上大受衝擊的臉,又添了一把火,「所以我才說你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對於世界的意識來說,你只是一顆好用的棋子,你自以為拯救了那些人,可事實上,從頭到尾,那些人根本就不需要你的拯救。」
「衛宮士郎,哪怕沒有你,世界也不會毀滅,這就是現實。」
「你的正義,你的夢想,在這樣的世界之中,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罷了。」
白沉一邊說,一邊緩緩走向了衛宮士郎,他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溫柔,可是卻讓士郎和凜感到了異常沉重的壓力。
「衛宮士郎,遠坂凜,就算是這樣,你們兩個也要阻止我嗎?」白沉的話語中充滿了煽動人心的力量,「不想讓一切重頭來過嗎?」
「死去的人們,死去的英靈,在被重置的世界里,你們可以再一次選擇。」白沉在士郎的面前停了下來,他用手抬起了士郎的臉頰,「你應該也有吧?不該因為聖杯而死去的重要的存在……」
伊莉雅……士郎的眼神開始動搖,凜也是如此。伊莉雅從身份上來說應該算是士郎的妹妹,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只是作為小聖杯,就要面對必須犧牲的命運,這樣的結局太凄涼了,任誰都無法接受。
「世界毀滅再重置什麼的……太荒唐了……」白沉所說的真相信息量太大了,讓士郎一時有些無法接受。
「是啊。」凜咬牙直視著白沉,「更何況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有可能你只是單純的想要毀滅世界,所以才編出這種天方夜譚的話來騙我們!」
白沉很輕易地就看穿了凜的內心,他笑道:「其實你心裡已經開始相信了,不是嗎?以你們目前的魔力,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完全不需要騙你們。」
「……」凜噎住了,沒錯,這就是她最糾結的地方,如果對方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她也好,士郎也好,Archer也好,他們至今為止的努力到底都算什麼?一個笑話嗎?
「不行。」士郎比凜先清醒了過來,「我必須阻止你,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也不能讓你毀滅世界。」
「為什麼?」白沉來了興趣,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士郎居然還想阻止他,這就是世界的意識看中他的原因嗎?
「士郎!」凜也沒有想到士郎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可看到士郎那雙清澈的雙眼,凜也漸漸清醒了過來,明白自己真正該做的是什麼。
「因為我不能賭你口中那個未來的可能性!」士郎伸出手,投影魔術再一次成形,「只要世界有一絲會完全毀滅的可能性,我就必須阻止你,否則滅亡的就是全人類!」
凜也跟著附和道:「真是的,漂亮話都被你說光了,別忘了,還有我在這裡。」
「噗——」白沉完全沒有生氣,反而笑得相當開心,這讓士郎和凜都愣了一下。
「賢明的判斷。」白沉誇獎了兩人一句,可是下一秒,從白沉嘴裡吐出的話卻讓他們如置冰窖,「只可惜,太晚了。」
「從一開始,你們就不該聽我說話。」白沉臉上的笑容溫柔到令人覺得毛骨悚然,「正因為半途動搖了,才會錯失從我手中逃走的最後機會。」
「看。」白沉抬頭看向了天空,他的目光十分柔情,「聖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