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凌恆剛走出會所大門，就聽見有人在身後略帶焦急地喊他的名字，「凌恆！」

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會叫住自己的除了阿蘭還能有誰，凌恆明明反應過來這點，卻還是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

阿蘭被謝殷羨打發出房間后，一直沒有離開，而是呆在另外一間房間休息。同時他也告訴了服務員，凌恆離開時記得來通知他。於是剛才阿蘭得知凌恆離開后，便連忙追了上來。

這會兒，阿蘭追上凌恆，但同時也對上了凌恆望著自己的冰冷目光，忍不住苦笑一聲，說：「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凌恆沒什麼表情地望了他一眼，懶得回話，直接轉身大步往前走。

阿蘭咬了咬唇，不甘心地繼續追了上去。他扯住凌恆的衣袖，說：「這裡不太好打車，而且今天的事我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先回劇組再說吧。」

「滾開。」凌恆停下來瞥了一眼阿蘭拉著自己的左手，冷漠地吐出兩個字。

阿蘭怔了兩秒，然後緩緩鬆開自己扯住對方衣袖的手指。

以前的凌恆也很冷漠，但不會像現在一樣，讓人覺得不可接近。

凌恆走後，阿蘭還站在原地愣了半晌，他不知道謝殷羨跟凌恆聊了些什麼，讓凌恆對自己的態度發生如此大的轉變。事實上，他只負責把凌恆帶到這裡來而已，謝殷羨讓他保密，他隱約覺得這當中肯定有什麼問題，卻也不敢多問。

阿蘭說得沒錯，這個會所的地址已經快接近z市的郊區了，而且現在這個時間還是飯點，確實不好打車。然而凌恆也沒想過打電話喊人來接，他沿著公路走了一會，走到一條人較多的主幹道后，站在路邊等了十幾分鐘，便攔到一輛計程車。

「機場。」上車之後，凌恆冷冷吐出兩個字，但說出的地名卻不是z市影視基地。

的士司機似乎被凌恆的氣場攝住，坐在駕駛座上大氣都不出一個，一踩油門跑得飛快。

到了機場買完票后，凌恆看了眼時間，發現還早，他沒有行李要託運，便無聊坐在候機大廳玩手機打發時間。在等待的時間裡，凌恆有些煩躁，胡亂地點開各個手機軟體又一個個關閉。最後他無奈地閉上眼沉思半晌，睜開眼時，黑眸中閃過一道精光，還是決定先給殷諾打個電話問問。

萬一殷諾此時人不在c市，那他豈不是白回去一趟了？

「你在哪？」電話接通后，凌恆壓低聲音直截了當地問道。

凌恆刻意壓低聲音是為了掩飾自己情緒，他想表現得鎮定一點，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失態，然而這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殷諾愣了一下，敏銳地聽出凌恆語氣中的不快，而且凌恆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了。

「我回主宅了。」

這麼不巧？

聞言，凌恆冷笑一聲，心中更不爽了，因為謝殷羨口中的殷家掌權人，殷老爺子就常年住在那裡。

即使隔著電話殷諾也察覺到了凌恆今天有些不對勁，他沉默了一下，低聲問道：「怎麼了？」

「我在機場，準備回c市。」頓了頓，又沉聲補充了一句，「我想見你。」

聞言，殷諾心中沒來由的有些不安，語氣卻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里說嗎？」

殷家主宅離c市主城區較遠，跟雲中錦城更是在兩個不同的方向，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再這麼跑一趟的話，很是奔波。

更何況，殷諾今天是有事才被叫回來的，如果他不說出個正當理由就突然離開的話，老爺子恐怕會不高興。至於說實話，那就更不行了……殷諾無聲苦笑了一下，卻沒有多解釋什麼。

「算了。」凌恆見殷諾是這個態度，也懶得再跟他糾纏下去，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后，直接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后，凌恆轉了轉手機，隨後從錢夾里拿出機票，盯著上面的內容看了半分鐘，眼神幽深而又複雜。

是撕了呢，還是撕了呢？

糾結半晌，最後凌恆還是默默地將機票放了回去。

飛機抵達c市時，已經快要晚上十一點了。這幾天c市都是陰雨連綿，天空一片暗黑。下了飛機后，凌恆打開手機，頓時就有許多簡訊息和未接來電提示冒了出來，凌恆掃了一眼，發現大多都是他的助理小方和阿蘭發過來的，內容也非常一致，都是問他在哪，為什麼沒有回劇組，什麼時候回來之類的。

恩，沒有殷諾的。凌恆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暗自確認道。

凌恆懶得去回簡訊，直接面無表情地將手機扔回兜里。

快走到機場出口時，凌恆聽到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像是在叫他，「凌先生。」

凌恆聞聲望過去，是殷諾的助理ada。凌恆有些訝異，愣了一下后，脫口問道：「殷諾叫你來的？」話剛出口，凌恆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句廢話，頓了頓，又問：「他難道不怕我今天不回來了嗎？」

都不再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後面這半句話卻是沒說出口。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上車再說吧。」ada無奈地笑了一下，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疲倦。

「你一個人來的？」

「恩。」

凌恆沉默地跟在她身後，面上仍是陰晴不定。

走到停車點后，凌恆看著ada疲憊的神色，伸出一隻手，沉聲道：「鑰匙給我，我來開吧。」

ada沉思片刻，然後將鑰匙交給了凌恆。

兩人上車后，凌恆啟動發動機，同時問道：「你家住哪，我先送你回去吧。」

聞言，ada有些惶恐，連忙拒絕道：「這樣不好吧，而且殷總已經答應明天……」

「住哪？」ada還沒說完，便被凌恆冷冷打斷，他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語氣中帶著不可抗拒的嚴厲。

「……」ada目光複雜地望了凌恆兩秒，隨後報出一個地址。

夜已深，機場高速上並沒有多少車輛。凌恆抿緊嘴唇一動不動地望著前方，腳下踩著的油門卻絲毫沒有放鬆過。看著凌恆逐漸飆到一百二十碼，ada覺得有些害怕，本來剛才她還有些困的，現在瞌睡可算是完全醒了。

開車的途中，凌恆的電話響起，他低頭瞥了一眼，是小方打來的。凌恆將電話扔給一旁的ada，說：「接一下，就說我回c市了，明天或者後天回去。」

ada接通電話，簡單的自我介紹后，一字不漏地將凌恆的話轉達了過去，片刻之後，又偏頭問凌恆，「他說你明天還有戲怎麼辦？」

「讓他自己想辦法跟導演說。」凌恆雙手緊握方向盤，想也不想地回道。

ada：「……」

此時的ada非常同情電話那頭的小方，同是天涯可憐人，你的痛，我能懂。

將ada送到目的地后，凌恆把車留在了那兒，決定直接打車回去。ada來接他時多帶了一把傘，一路上凌恆倒沒有被淋濕，只不過這種陰雨天氣讓他的心情非常不爽，彷彿老天都在跟他作對似的。

回到雲中錦城后，一開門，晃眼的燈光讓凌恆愣了愣，顯然是屋子裡已經有人了。

「回來了？」聽到聲音后，半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殷諾抬眼問道。

明明殷諾開的燈光不算亮，卻意外的有些刺人。

「恩。」凌恆淡淡答道。

說實話，看見殷諾出現在這，凌恆覺得有些意外，但又覺得是在意料之中。

凌恆連鞋都沒來得及脫就大步朝殷諾走了過去，見狀，殷諾便想坐起來給他讓個位置，結果剛起了個身，就被凌恆用膝蓋壓住推了回去，接著迎面而來的就是一個帶有侵略性的深吻。

凌恆的身上沒有被雨水淋到，但還是帶了些潮濕的氣息。被凌恆這樣壓著，殷諾覺得有些不舒服，腦海中的意識是想推開對方，身體卻不聽使喚地失去控制。到後來，竟是意識也被吻得模糊了，雙手不自主地就環住對方的後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殷諾才被緩緩放開，他回過神來后，隨即輕聲開口問道：「你今天怎麼了？」

「謝殷羨來找我了。」凌恆輕描淡寫地回道，同時又忍不住看向殷諾，想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聽到這個名字，殷諾的眼神頓時幽深了幾分，他也沒問凌恆是怎麼認識謝殷羨的，只繼續問道：「他說了什麼？」

「他說你將來一定會結婚。」沉默了一下，凌恆才故作鎮定地答道。說出這話的同時，凌恆目光深邃地盯著殷諾，動也不動，像是不願放過殷諾臉上的任何錶情變化。

殷諾垂下眼眸，偏過頭去，低低地吐出三個字，「你信了？」

凌恆的整個身體仍然動也不動地壓制著殷諾，卻是半晌沒有回話。

一時之間，屋子裡安靜得有些可怕。

殷諾無奈地閉上雙眼，身上剛才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冒了出來，像是凌恆從外面帶回來的濕寒之氣透過衣服侵入到了他的骨子裡，讓人頓覺陣陣陰冷酸痛。

又過了片刻，殷諾回過頭來看了凌恆一眼，然後推了推他，卻沒有推動。

而且感受到身下人的抵抗，凌恆反而把他禁錮得更緊了，同時緩緩開口道：「我沒信，但是我很在意。」

凌恆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像是一劑定心藥水注入殷諾心中，同時散開成暖流。

「你先放開我，壓得我有點痛了。」殷諾咬了咬唇，輕聲道。

「不放。」話雖這麼說，身體卻還是放鬆了壓制。

殷諾沉默了一下，也沒再提更多要求，開口卻是說的另外一件事，「你知道我曾經在國外攻讀了法律碩士嗎？」

「好像聽你提過。」凌恆想了想，說。

「回到國內后，我認識了很多法律工作者，其中有不少人都在推動我國同性戀婚姻的合法化。」殷諾總是這樣，說出最重要的那句話前要先跟你繞個彎扯點其他的，不過聽到後來，凌恆的眼睛卻是越來越亮，他隱隱有種預感殷諾接下來會說什麼。

「如果可能，我希望以後能和你結婚。」

「……」

這算是求婚吧？

這他媽就是求婚吧！

這輩子凌恆第一次被人求婚，對象還是個男的，不過這都不重要，因為那也是他愛的人。

凌恆目不轉睛地盯著殷諾，半晌沒有回話。又過了一會，他才似回過神來，然後猛地吻住身下的人，動作兇狠粗暴，像是要把對方拆吃入腹似的。

過了許久，凌恆才放過殷諾的嘴唇，卻沒有起身離開，而是抵住他的額頭，喃喃問道：「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生氣嗎？」

「恩？」殷諾靜靜等著凌恆的下文。

凌恆沒有直接回答自己剛才那個問題，他一手向下摸索著握住殷諾的手，緩緩開口道：「我希望我們兩個之間存在的問題，我們能一起面對解決，不要把事情憋在心裡，什麼都不說。」

「恩。」

「不要騙我，以後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能瞞著我。」

聞言，殷諾有片刻的失神，隨即又恢復過來，溫柔而堅定地說：「好。」

聽見殷諾肯定的回答后，凌恆頓時覺得什麼謝殷羨殷老頭子的都不是事兒！這個時候就不要再想他們來破壞氣氛了。

凌恆將殷諾抱回卧室……恩，做夫妻該做的事。

第二天早上，凌恆是被自己的手機凌恆吵醒的。凌恆皺了皺眉，不耐煩地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小方焦急的聲音，「凌哥，我幫你請假了，不過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不要呆太久了啊！」

「再說吧，我盡量早點。別打電話過來了，我睡覺。」說完，凌恆便直接掛了電話。

被這樣一鬧，殷諾也醒了過來，他撐著手臂坐起來靠在床上，聲音中帶著點縱慾后的沙啞，「催你回去？」

凌恆把手機扔到一旁，無所謂地「恩」一聲，隨後又目光柔軟地望向殷諾，「不再睡一會？」

殷諾搖了搖頭，沉思片刻后，道：「那你做完午飯了再走。」

「……」聽見這話，凌恆有些哭笑不得，「下午走的話，這一天基本上就廢了。」

「那乾脆明天再走吧。」

凌恆低聲笑了下，說：「劇組還等我回去拍戲呢。」話雖這麼說，語氣中卻沒有半分擔憂的樣子。

「管他們的。」

凌恆一把將殷諾帶入自己懷中，恩，管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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