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浴血鏖戰
等從翠花樓回來之後,常黑子(為了方便,以後就叫這個名字)躺在塌上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有些東西讓他很困惑,內功這玩意究竟是什麼?林大捕頭沒死之前,那敏捷的不象人類的身手究竟是怎麼會事?苦惱的想了半天,直到雞鳴這才昏沉沉的睡去了。
待到天亮了之後,常黑子連梳洗都顧不上,提著腰刀就朝衙門去了,雖然他來的比以往早了些,可居然還是有比他更早的,衙門口圍了一大群人在嘀咕著交流著。
常樂心裡一沉:「都圍著做甚!別是想進去坐坐吧!」吆喝著驅散人群,圍觀的人群都是附近的居民,有幾個膽大的上前問道:「差爺!聽說是張里正府上出血案了,可是真的?」
常樂嘿然一笑,用刀鞘拍打那人的肩膀調侃著說道:「你倒是有心,莫不是與那兇徒一撥的吧!」
聽得常樂這麼說,那人蔫巴巴的縮著腦袋賠笑的說:「差爺!小的可是良民,您就是借我天大的膽!我也不敢殺人,小的多嘴,多嘴了!」
人群竊笑紛紛,見待在這也沒啥可看,又三五成群的走了,這撥人走後,這張里正張全家出命案也夠他們講上一天了。
見門口已無圍觀人群了,常樂微皺著眉頭轉身就朝正大光明殿去了,十里坊知縣胡大海是個遠近聞名的「官」,不管你有罪沒罪,只要進了這衙門,一律交上十貫,沒錢你就等著屁股開花!那些受了冤的苦主給胡大海起了個外號:胡十貫
低眉順目的跟知縣大人問安了之後,這才去點了個卯,往日里氣焰滔天的快字班衙役個個愁雲慘霧,先是林大捕頭被殺,接著又出了這檔齷齪之事,雖然呂三平時囂張跋扈得罪的人也不少,但在場除了胡十貫之外可能心裡都通透著,這檔事明著就是栽贓!快字班領班頭張任閉著眼睛沉思不語,「這事怕是要被做死了!死者全身只有一道傷痕,而且刀法之巧實在讓人驚嘆,堪堪只弄斷氣管,只是那傷口輕重並不整齊,嘿嘿!想迷惑我的眼睛嗎?能有那種手法之人,看來是個高手!」
張任跟張全倒也不是本家親戚,只是這十里坊張姓算是大姓,更何況張任也不是本地人,若非資歷尚淺,他早就要被調回六扇門對付金陵花家了。
張全一早得知愛妾被殺,雙眼一翻就暈了過去,連上衙門報案這事都是管家操辦的,胡知縣可能很少有這麼早起過,不停的打著哈欠,睡眼惺忪的靠在椅子上小憩,十里坊仵作檢查完地上兩具屍體后,跟師爺交代一番后也出去了,成師爺不愧是十里坊有名的才子,一樁無頭命案在他筆下硬是寫成:縣尊大人披荊斬棘,指揮全縣衙役捉拿兇犯,可惜兇犯太過頑厲拚死抵抗,最後衙役呂三與兇犯XXX(填空題)同歸於盡,嗚呼!縣尊大人不甚悲戚,特從私房取出百貫安頓呂三妻小,此役!我縣成功斬殺XXX(填空題),特此公告!
至於這兇犯某某某,那太簡單了,將原本秋後處決的罪犯提前幾個月便是了,反正這大牢里別的沒有,死犯多的是.........
成師爺諂媚的將胡大知縣搖醒后,低聲在他耳邊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串,原本還有些睡意的胡知縣忙眼放精光,微微咳了一下官威十足的說道:「本官身為本地父母!自當以維護一縣百姓,今日張里正家出了此等慘事,本官深表同情,張管家,你帶被官的話過去,這罪犯實在太過狡猾,要破此案需些時日,請張里正在家靜候佳音吧,呵呵!」
張管家哪裡不知這胡十貫話里的意思,不交錢就讓你老婆死的不明不白的,交了就讓你老婆死的明白!心裡雖然在咒罵著,可臉上卻象開了花似的上前說道:「我家老爺聽說縣尊大人一向清廉,不敢送些黃白之物怕辱了縣尊大人的聲譽,大人如此操勞我家老爺甚是佩服,特讓小的送上請柬,請縣尊大人過目!」說完張管家從衣袖裡拿出一疊「請柬」飛快的遞給了師爺。
南宋也是有紙錢的,一般後人將這紙幣稱為交子(北宋好象沒有),知縣大人眉開眼笑故做生氣的說道:「張公客氣了,只是本官近日公務繁忙就不去打擾了,請張公放心!本官身為一方父母絕不會放任罪犯不管,多則三日,少則一日,本官定會給張公一個交代!」
張管家忙點頭哈腰了一通,這才畢恭畢敬的走出衙門..........
一大早就收到一筆橫財,胡知縣幸福的一句「散了」就帶著師爺回裡屋點錢去了,剛才人多眼雜也沒顧的上點收一下。
等知縣走了,壯字班張貴幾人跟皂字班的衙役也來點卯了,見張任面色不善,眾人也不想上去觸這霉頭,點完卯之後就等著張任發話了,看張任閉著眼不說話,常黑子給張貴使了個眼色,讓他過去探一下,張貴會意的走到兩具屍體之中怪聲怪氣的吆喝的說道:「喲!這不是呂三嗎?嘿!這小子不賴嗎,都搞上張里正家的七房小妾了,嘖!嘖!不錯,不錯!」
張任身後幾個快字班衙役都是個牛脾氣,紛紛抽出腰刀大罵道:「張狗!你有種再說一遍!」
張貴嘿嘿一笑,指這張任說道:「我是張狗,你們張班頭是什麼?一群狗雜碎!」
常黑子心裡一驚,暗自說聲:「不好!」上前一步將張貴拉的踉蹌退後。
果然張貴剛說完,三個快字班衙役快速的揮刀朝張貴之前站的位置砍去!張任見的常黑子之前一番動作后,眼中精芒一現,冷冷的揮手制止了身後幾人,「公堂之上可不是鬥毆之處,張貴!你可莫以為林捕頭死了,你們就可以翻天了,哼!」
常黑子陰沉著臉,也不答話抽出腰刀后狠厲說道:「張任!你膽敢在公堂之上行兇,我兄弟幾個舍了這身剮也要與你周旋到底!」
王麻子跟林二狗「哐鐺」一聲也抽出了腰刀將張貴護了起來,見形勢緊張,皂字班幾個差役也出來打起了圓場,這真是要在公堂之上幹起來,他皂字班也脫不了干係。
張任嘿嘿一笑,說道:「常黑子,幾日不見你倒張脾氣了,也罷!今日是我兄弟做了錯事,今晚翠花樓我擺上一桌請罪如何?」
常樂見張任給了台階,也順勢下了,陰著臉謝絕了張任的飯局,王麻子跟張貴皮笑肉不笑的跟著常樂走出了正大光明殿,這頓飯,只怕你們是吃不上可,嘿嘿!
回到大本營之後,常樂詢問了一下陷阱布置的情況,林二狗滿眼血絲看來也是一宿沒睡,現在一切都弄好了,就只差一個餌了,嘿嘿!
張任吩咐幾個皂字班的將屍體抬下去,想起那罪犯在牆上留下的字,頭一陣陣的發痛,「替天行道嗎?」吐了一口氣,張任越發覺的有些氣悶了!
正當張任發愁之際,一個打更老頭來報案說昨日從張里正家後院翻牆跑了一伙人,張任頓時眼睛一亮,獰笑的讓人將那老頭帶上來。
這李老頭在十里坊敲了三十年的更,對這方圓十里的路都熟的很,平常不大愛講話,也是個出了名的悶蛋,又沒親沒故因此變的更加孤僻了,這時候聽得是這老頭來報案,張任心裡咯噔了一下,心想:「這老東西該不是跟那些賊人串通的吧!」
搖搖頭啞然一笑,這老頭雖然孤僻,可這並不能說明人家就不能來報案啊,而且那老頭也不可能隱忍了三十年再去作案吧?再說了賊人想要收買這樣一個老東西,這難度不比殺人簡單,定了定心神,張任和顏悅色的對跟前的老人問道:「老人家昨日可曾見那些賊人去何處?」
李老頭果然不負孤僻之號,連回答都很簡練:「紫竹林。」說完不管一臉錯愕的張任飄然而去了........
張任低聲說道:「紫竹林?莫非是飛崖山上的餘孽?」沉吟了一會,大聲喝道:「泉萬,許順,通知兄弟們集合,我去向大人彙報,恩,另外叫上壯字班的那些窩囊廢,馬上準備!」
「是!張班頭!」張任身後兩個快字班衙役迅速的朝大獄走去,那些壯字班平時在哪裡他們怎會不知?原本只有六人的快字班一下子少了兩人,這下也只能向壯字班借人了。
聽得快字班上鉤的消息后,眾人不露聲色的眼神交流了一番,常樂帶著全體壯字班跟著快字班的許順上去了,如果不是老莫親自請出李老頭出面做偽證,只怕此番之計還要多費些手腳。
兩方人馬匯合之後,也沒多廢話,張任大手一揮在前開路著往城外紫竹林走去,說是城外其實也不遠,大約一盞茶時間紫竹林就到了。
這紫竹林雖然不大可卻陰深之極,十年前飛崖山匪眾在此立了字碑后更是無人敢來了,雖然之後被官府剿滅了,可據說那些陰靈卻一直盤踞在紫竹林內,幾年之間,城外紫竹林成了父母嚇唬孩童的恐怖之地,有好事者稱紫竹林為:鬼竹林!
張任身為十里坊金牌衙役怎會信這種無稽之談,回頭訓斥了身後幾個有些忐忑的下屬后,率先揮刀劈斬衝鋒開路,甚是勇猛!
常樂強忍著內心的噬血衝動,將腰刀抽出后緊緊的跟了上去,「喀!」一聲清脆的竹暴,伴隨著張任一聲怒吼:「有陷阱!」
常樂眼中殺意狂現,快步沖入只見張任右手鮮血淋漓,一斷尖利的竹節被劈的都有些碎裂了,張任見身後常樂已經趕到,鬆了口氣皺著眉頭說道:「不好!看來賊人有準備,速退!」
常黑子諾了一聲后,乘張任轉身揮刀便砍向他的頸脖!暴戾狂喝道:「還不動手!」
泉萬跟還有一名衙役來不及反應就被王麻子跟張貴砍翻了,鮮血噴洒的一地,林二狗帶著三人瘋狂的圍攻著許順,面對突髮狀況許順膽氣盡失,一身武藝十成去了三成,只能苦苦的撐著暫時不敗。
張任藝出六扇門,論身手可遠不是常黑子幾個半路出家幾人可比,聽得常樂發狠,張任狂暴的怒喝一聲:「原來這一切都是你這賊子布的局!」雖然暴怒如雷,張任左手握刀以一個不可思異的角度擋住了常樂的進攻!
常樂心中大急!如果讓張任騰出手來,只怕三招之內自己就要被他挑了,殺紅著眼睛常樂狀若瘋虎的將一套潑風刀法舞的是忘情忘我!
這套武林之中最為下等的招式在張任眼中那是破綻重重,可常樂卻將這套刀法舞出了另外一種味道,那就是快!狠!准!管你破綻不破綻,你砍老子一刀,老子就還你一刀!
刀風霍霍,夾帶著常樂狂暴的虎吼聲,張任氣勢完全被壓了下去,就算他能一刀殺了他,可他卻沒把握能逃的了常黑子臨死反擊,這常黑子已然瘋了.........
正苦思該如何脫身的張任聞得許順一聲慘叫后,心裡一黯,剛想拼著受傷也要殺了常樂,王麻子跟張貴兩把鋼刀已經砍了過來,悲憤的長嘯一聲,張任對迎面而來的鋼刀既然不退讓,手一擰鋼刀朝常樂破面而來,就算是死!也要拉一個下水!
常樂經剛才一番快攻早已經渾身無力了,可閉目等死他又做不到,你狂!我就比你更狂!常黑子面色猙獰的急速沖入,生死關頭他的精神反而高度集中了,張任一切動作慢的清晰可見,刀鋒已經快要貼近他的頸部,常樂硬生生的將身子拔高而起,張任必殺一記居然劈在了他的鎖骨!
常樂慘烈一笑,左手扣緊鎖骨鋼刃,人還未落地,右手鋼刀已經咆哮著將張任的頭顱咬的脫體而飛!而此時王麻子跟張貴的鋼刀卻還在半路,常樂獰笑著將左手中的鋼刀仍飛了,渾身鮮血淋漓慘烈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