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
這聲音聽著耳熟,岑虞轉臉一看,便見到一個面臉橫肉的女人正提著裙子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她穿的極為俗氣,上身是紅色的圓領菊紋上裳,下身卻是綠色的細錦裙,衣服顯然是有些小了,將這女人肥胖的身材全顯露了出來。
岑虞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她,轉身在女人的呵斥聲里,給岑老爺子餵了一顆糖。老爺子興許是餓了有段時間了,也不嘗味道,咬兩下就咽進肚裡,接著死死盯著岑虞裝糖的荷包。
岑虞一笑,將荷包解下,遞了過去。
岑老爺子拿了就要往嘴裡塞,岑虞連忙制止,又教他怎麼打開荷包。
正說著話,那個滿臉橫肉的女人已經氣喘吁吁地來到兩人面前,伸手指著岑虞,說不出話來。她太胖了,剛才一急,跑的又快,此刻只顧得上喘氣。一雙眼睛瞪著岑虞兩人,似乎想生吃了他們。
岑老爺子手一抖,荷包掉在地上,他立刻彎下腰想去撿,卻不妨那女人突然上前一腳踩在荷包上。被她這麼一嚇,岑老爺子一屁股坐到地上,疼的叫了一聲,眼睛卻還不離那女人的腳。
女人卻看向岑虞:「喲,這是誰家的姑娘啊,打扮的這麼花枝招展的,卻來勾搭一個糟老頭子?!」
岑虞目光一暗,嘴角卻翹了起來,那女人看見,以為她是在嘲笑自己,頓時更惱了,揚手就要去打岑虞。
又不是昨晚,岑虞沒個防備,她也不躲,只在女人靠過來的時候一矮身,隨後抬腳踢上了她的膝蓋。別看她人小,但從小磨練,這一腳卻踢的又准又狠,膝蓋是極脆弱的地方,所以那女人被岑虞那麼一踢,頓時就往一旁倒去。
門口的順子兩人聽見了聲音,連忙跑來,見這局面,有些猜不出來,於是擋在岑虞面前。岑虞走到岑老爺子身邊,拍了拍他正想撿起已經臟污的那些糖的手:「爺爺,你沒事吧?」
岑老爺子自然是不會回話的,只依依不捨地看著地上的糖。
那女人也被突然冒出來的兩個男人給嚇了一跳,一邊疼痛難忍,一邊卻想要逃走。
岑翊舟也回來了,正堵住了那女人的去路,他眉頭一皺:「這是怎麼了?」
岑虞道:「爹,我是想給爺爺喂顆糖吃,這女人卻上來就想打人。」岑虞說的委屈,又是和岑老爺子在一起,一老一小,再看看那女人,儘管她是躺在地上的,可誰能相信她才是挨了打的那個。
岑翊舟看了一眼岑老爺子,眉頭皺的更緊了,對順子兩人道:「把她帶走。」又走到岑老爺子面前,給他叩了個頭。
兩人等來了一個丫鬟,把岑老爺子交給她,才離開雨桐苑。
岑虞自然要回院子,將這件事告訴岑岱,岑翊舟卻要去找岑翊修,兩人於是在半路分開。快到了岑翊修的院子前,岑翊舟卻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岑虞她這可是第一次見岑老爺子,她怎麼就認得那是她爺爺?
這個念頭不過在岑翊舟腦海中一閃而逝,岑翊修已經迎了出來,笑道:「老二,你來了,快裡面坐!」
岑翊舟點點頭,腦海里已然忘了剛才想的事情。
再說岑虞,岑虞與岑翊舟分開,便立刻回了院子里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岑岱,岑岱臉上上了葯,應是好葯,臉上的青紫已經消了一些。他立刻讓小武出去,把他派出去的那個人給帶了回來。
那人自然知道岑岱想問什麼,也不廢話,一身的傷也並不喊疼,只道:「小人跟著她們母女一路從融安走到京城,她們搭上了紀大人的車隊,我不敢走近,只能遠遠地看,不過倒是聽見了一些東西,她們攀上了一個姓聞的官員,那個官員約有六尺半高,微胖,面白,似乎是工部的人,我是在京城裡被他們發現的,我可以保證,並沒有人曾追上我。」
岑虞跟岑岱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岑岱道:「十二,這回委屈你了,你先休息幾天,傷好了再說。」
那人朝岑岱一拱手:「都是小人的分內之事而已,少爺如果沒有別的吩咐,那小人先告退了。」
岑岱頷首,那人便乾脆地走了出去。
他走了之後,岑岱立刻捶樂捶桌子,懊惱地道:「好歹也曾經是他手下的人,爹怎麼能下那麼狠的手啊。這一下,我還怎麼在他們面前立威!」
岑虞沒理會他,端起茶杯來抿了一口,顧璇的事情已經有了突破口,姓聞,聞這個姓氏可不多見啊。
岑虞立刻想到了上輩子曾經見過的一個人,他叫聞鶴,看上去很正派的一個人,可是給岑虞的感覺卻十分不好,不過她只見過聞鶴一面,還是在岑忻的婚宴上。
顧璇……
岑虞正想著,門口守著的月盈突然敲了敲門道:「姑娘,大姑娘她們來找你玩了。」
岑岱聽了,立刻站起身,從窗戶翻了出去。岑虞放下茶杯,揚聲道:「讓她們進來吧。」
月盈應了一聲,打開房門。
岑虞輕輕吐出一口氣,臉上掛上了笑容,起身迎了出去。
幾個姑娘確實都過來了,大姑娘岑虹,三姑娘岑秋,五姑娘岑穎,除了受傷的岑忻,來的全全的,岑虹仍舊帶著大方得體的笑容,她今日穿了一件石榴紅的雲霧煙羅衫,又帶了同顏色石榴紅寶玉耳環,配上一雙雙瞳剪水的眼眸,看著讓人眼前一亮。
岑秋自然是不堪示弱,比著穿了緋紅色的古煙紋碧霞羅衣,她年紀小,襯不出來這紅色的大氣和貴氣,但到底膚色白皙,看起來也不算太丑。
比起她們,岑穎就遜色很多,不過穿了一件翡翠煙羅綺雲裙,外面罩著一件青色的罩衣,看上去倒有些綠葉襯紅花的味道,只是這紅花太多,就不知道是誰襯誰了。
「妹妹今日可精神多了。」岑虹一來,就握住岑虞的手,親熱的樣子,好似兩人是嫡親姐妹,岑秋見了冷哼一聲。
岑穎的目光卻落在桌上岑岱的茶杯上:「四姐姐這是有客人嗎?」說完,又伸出手,想去摸一摸那茶杯。
一旁的月盈已經機靈地先一把把茶杯給端了起來,岑虞道:「倒也不是客人,是岑岱,他剛才曾來我這裡上藥,你們來的不巧,他剛走了。」
「我們來的時候怎麼沒有見到他?」岑穎又追問。
岑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麼?你找他有事?」
岑穎笑著拿出了一個荷包:「這是我做的,想著送給三弟呢。」
「你放下吧,等他回來了,我拿給他就是。」
岑穎笑著道好。
岑虹悄悄捏了捏岑虞的手,在她耳邊悄聲道:「可要讓三弟藏好些。」
岑虞抬頭看她,她狡黠地朝她一笑,嘴上卻道:「妹妹等會兒有什麼事嗎?若無事,我們不妨去看看二妹妹。」
岑虞斂下眼瞼,點點頭道:「我哪兒有什麼事,一切全聽大姐姐安排。」
岑虹打趣她道:「那今天到大姐姐那去吃飯吧,你沒嘗過我的手藝,大姐姐可是會不少東西呢。」
岑穎也在一旁附和道:「大姐姐的手藝確實是好!」
岑秋見不得她們這個樣子,黑著臉跑到了裡屋。岑虞微一蹙眉,被一直看著她的岑虹給發覺了,她立刻道:「岑秋,你給我出來!」
岑秋沒有說話,岑虹也沉下臉來,正要再說話,岑虞卻拉了拉她的手:「大姐姐,不礙事的。」
岑虹搖搖頭道:「可不僅僅是因為妹妹你,在妹妹這裡她敢如此肆意,咱們姐妹自然寬容她,可我不能容著她永遠這麼肆意。萬一她在外面也這樣隨意,豈不是連帶著整個岑家都丟了面子?!」
她話音剛落,卻見岑虹又出來了,不過這回她手上拎著一個鳥籠子:「好漂亮的鳥兒,四妹妹,這鳥兒是哪裡捉的?」
她這麼一說,頓時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哪鳥籠子里去,兩隻紅脂雀正互相梳理羽毛,兩隻鳥時不時互相對叫一番,恩愛纏綿,讓人好不羨慕。更不用說那一身紅色的羽毛,展開來還不知道是怎樣的漂亮,加上這些日子被靜心照看著,羽毛更是能發光一半,微一抖擻,就讓人移不開眼。
岑虞有些不悅,但還是耐著性子答道:「是在關山那邊捉的。」
「這鳥兒可真好看。」岑穎伸出手,想要隔著籠子摸一摸紅脂雀的羽毛,她的手卻被岑秋拍開。
岑秋看向岑虞道:「妹妹送我一隻如何?」看似詢問,但她已經伸手指向籠子,「我就要那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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