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禍事初起,深井幽幽
「旺財哥,旺財哥,不好了。」
來春滿頭大汗的跑過來,臉色蒼白,害怕的緊緊抓住章小小的衣袖,喘著粗氣,緊張的口齒不清結著「阿貴,阿貴…」
阿貴?不是長得白白胖胖,格外討喜被她托去買糖葫蘆的人嗎?難道銀給偷了?章小小一下子跳了起來「不會是錢給偷了吧?」那可是好幾文錢啊,可以買幾個香噴噴的白饅頭了,丫丫的,敢在賊祖宗頭上偷東西,活的不耐煩了,哎喲媽呀,心疼死她了,錢都這樣飛走了。
她呲著牙,越想越心疼,不由撩起衣袖卷半,怒氣中燒。「走,去問問阿貴,是那個兔崽子偷得,爺非滅了他。」讓他知道什麼人的錢不該偷。
「不是,不是,錢沒給偷。」來春急得滿頭大汗,一把拉住章小小,「是,是…」
章小小鬆了一口氣不是錢給偷了就好,又見來春急得滿頭大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阿拿起一杯茶遞給他「來,喝口,慢慢說,阿貴怎麼了?」來春一飲而盡,擦了擦嘴角,壓下驚,吞了吞口水「阿貴不小心撞上了來做客的宰相府的三小姐,糖葫蘆沾上了她的衣上,三小姐雖沒說什麼,但黃總管氣的要把阿貴打死,這會恐怕已經拉到了柴房,旺財,這可怎麼辦啊。」
輕賤的人命果然不值錢啊,王侯之家竟比市井還狠,她十一歲那年乞討,不小心抓臟一富家子弟的衣衫,他便命人痛打了她一頓,如今想來對比,還是仁慈了。
如果小貴被打死,有句話不是說,我不殺誰,誰卻因她而死,這可是她的錯啊,「阿貴怎會撞上她的?」
「我,我也不知啊,平日里阿貴手腳伶俐,人也聰明,今日也不知怎會如此不小心。」
章小小急得在原地打轉,咬著唇瓣,不停的敲著手,她只認識三人,在這候府之中,有二人都不在,而蘭香姐與她只是初識,怎可能因她而得罪黃總管。
她眼眸一轉,流光閃閃,將蘭香給的玉佩扯下。「你拿著這玉佩去尋前廚的管事劉嬤嬤,你不用多問,只需說,『如果不小心得罪了一人,被責打大板后,怕其尋麻煩,可有避過此劫的方法,』其他的都無需多說。」
一番雲來霧裡,另來春迷糊不解,「旺財,這是什麼意思。」
「劉嬤嬤會知道什麼意思的,你這般說便可。」能當上廚房的掌事嬤嬤定不是簡單之人,定能聽出她的意思,她相信劉嬤嬤在候府多年定知道許多人不知道的事情,定能幫上她,只是幫不幫就要看這塊玉佩有多大的能耐了。
章小小撩起衣袍扎在腰間,揮揮手「我先去阿貴那。」
來春見章小小如此急切的離去,原先的有些怨懟此刻也消了,反倒填了一些感激,他捏緊玉佩與她兵分兩路而行。
「打,重點打,居然敢弄髒相府三小姐的的衣裳,」黃總管腆著圓滾滾的肚子,目露凶光的瞪著被已經被打的半死不活說不出話的阿貴,時不時還踹上幾腳。
「狗東西,那可是你十條賤命都抵不了。」
該死的賤東西,害的他惹惱了未來的候府女主人,他非要剝了他的皮。
他們侯爺喜歡宰相府大小姐人人盡知,而白大小姐已嫁人,她的妹妹的容貌,性情與她有六七分相似,侯爺對其他女子皆冷眼相待,對待白三小姐還有幾分笑臉,所以她入府只是早晚的問題。他費盡心機討得她的歡喜,白三小姐也承諾,如果她入府,便會器重他,可今日狗東西卻衝撞了三小姐,害的他如此沒臉。
「都沒吃飯嗎?下手那麼輕,往死里打,」他越思越氣,不由的怒喝著,「走開,沒用的東西,本總管自己來。」
他一把推開一人,打起板子,用盡全身的力氣抽打著,他身上的肥肉隨著而顫抖,疵目爆裂,可見用了多大的力氣。
章小小躲在大樹后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阿貴,心底的愧疚漸漸漫延,雙眼微紅,咬著銀牙瞪著黃總管肥胖的身軀一眼,「今天就讓她章小小教訓你一下。」
她撿起一大把石子,將自己嬌小的身子隱於大樹后,用力的丟著,可是距離太遠,卻丟到一半,便飛落下。「該死的,居然丟不中」章小小氣的跺著腳,想著小跑到前面的那棵樹后,可是瞧了一眼距離,約隔五十米,如果跑過去肯定會被抓到,她一籌莫展時,突想起那神秘兮兮臭乞丐的一段話。
『閉一眼,用其腕力凝氣,微曲,大指食而動,腳呈褂,一發中,百發皆無虛。』
罷了,死馬當活馬醫,她閉起一隻眼,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著石子,手腕彎曲用力,右腳凌步畫圈,一層層白光隨圈而淡閃,打死你這又大又肥的臭蟲。
「咻」細碎的石子化作一道道弧線,紛紛朝黃總管的頭,背而中。
「大爺的,這麼准」章小小看著被打的跳腳的黃總管,捂著嘴驚嘆著,沒想到那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天天搶她食物的臭乞丐,居然不是忽悠她的。
章小小懊悔的拍了自己腦袋,早知道不是騙人的,她就因該死纏亂打的求他教她武功,真笨。
「誰,那個混蛋打本總管。」黃總管痛的嗷的一聲,一鬆手將板子掉落,不停在原地跳腳,怒氣填胸的瞧著四周。
「你們有瞧見沒?」
眾仆相互看了一眼,搖搖頭。
「啪。」
「該死的,」又一石子飛出,黃總管捂著被砸出血的額頭,又痛叫起來,面色氣的漲紅「你們站在那裡幹嘛,還不擋在本總管的前面,要是本總管有個好歹,你們也逃不了。」他肥短的手指著幾個家僕,怒火燃燒。
「剩下的都去給本總管找,看誰躲在暗處傷本總管,誰找出來,重重有賞。」
「是。」
章小小捂著嘴巴偷笑著,活該,打死你。「旺財。」來春遠遠瞧見躲在那偷笑的章小小,四處瞧了一眼,見都分散著尋人,小心的貓著身子,偷偷靠近道。
「來春,劉嬤嬤可有說什麼?」章小小見到來春,眼眸亮了亮問道。
來春撓撓頭,疑惑著「劉嬤嬤只說了一句,『舊年寒風臘月,深井下楓葉漂浮,甚冷。』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章小小沉思了一會兒,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不過劉嬤嬤說這番話必定有她的道理,她眸微轉,「你先回去收拾好地方,等等我帶著阿貴回來。」
來春看了一眼章小小,點點頭,「小心些。」
章小小等來春一走,拿起石子砸著自己的額頭,疼的倒吸一口氣,小臉扭曲著,她手一抹,見指尖鮮紅,咬咬唇,又抹了一把塵土在自己身上,還怕你不相信,她冷哼一聲,神色驚恐著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黃總管,黃總管。」
「發生了何事。」黃總管顯然忘記了章小小,見她如此狼狽,捂著泛疼的額頭,不耐煩道。「剛,剛才有一個黑影打了小人一下。」章小小瑟瑟發抖的捂著自己的額頭,害怕的顫抖著聲音。「讓,讓小人告訴黃總管,說,說。」
「他說了什麼,快說。」黃總管見章小小害怕的不敢說,立即呵斥道。
章小小一咬牙,緊閉起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他說,說如果下次在看見你手上沾血,就不客氣,他走的時候又留下一句話,舊年寒風臘月,深井下楓葉漂浮,甚冷。」
她故意的喊得大聲,聲聲讓在場,路過的都聽到,那樣就不怕黃總管殺她滅口。「小人害怕,不懂什麼意思,便馬上來告訴黃總管。」
黃總管臉色刷的一下子蒼白下來,身子抖了抖,不可能,還有人知道,知道的都死了,難道還有漏網之魚,他殺氣一閃,不管還有誰,都別想存活在這世上。他陰沉著臉看著四周,
「今日之事誰都不許說出去,以免擾到侯爺等,如若被我發現誰透露了,我定拔了他的舌頭令他的家人也不好過。」
一番威脅,四周噤若寒蟬,害怕的點了點頭,都不願惹上麻煩,要知道,侯爺他們都不管事,如今也未有女主人,黃總管一人便可掌握著他們的生死。
黃總管滿意的點頭,眼神微沉,殺意四現,看著瑟瑟發抖的章小小,「你方才說,你遇見什麼人?」如若不聰明,就算被人發現,他也要殺之。
「黃總管在說什麼,小人怎不明白,小人未見任何人,不過是摔了一跤。」章小小眨著眼睛,茫然的問著。「發生了什麼事了嗎?」裝傻充愣她可是中高手,哼哼,你這大肥蟲怎可能斗得過她。
「還算聰明。」黃總管眼眸閃了閃,罷了,這般多人聽見,這時如果殺了她,定會惹起注意,等日後風聲漸淡,找個機會在除了,也未嘗不可,說到底,留著終究是一個禍害。「如果給我聽到一點風聲,你就可以老家了。」
「是。」章小小垂下眼,害怕的回答著,心底閃過不屑,日子還長,說不定誰回老家呢。
「黃總管那他呢?」打板的青色短衫家僕見黃總管的臉色好上幾分,指著地上奄奄一息的阿貴。
「本總管便就饒了他一次。」黃總管頓了頓,沉默了幾秒,陰沉著道,他看了一眼章小小頭上的傷不似做假,思索了幾秒,甩著衣袖,匆匆離去。章小小鬆了一口氣,看著四周人漸漸離去,小心的攙扶起阿貴,低聲喚著,「阿貴,」見無回聲,可有低吟的嘶叫聲,心下鬆了松,還好,命還在,她趕緊扶著他離去。
來春見章小小扶著阿貴費力而來,立刻上前幫忙,二人將阿貴小心的攙扶進去,章小小回房拿來藥膏交給來春,「你幫他塗,這藥膏能緩解一下疼痛。」
來春接過藥膏,準備為阿貴塗抹時,突然拍了腦袋瓜子一下「瞧我這記性居然忘記了,方才劉嬤嬤說完的時候又說,如果你回來去她那兒一趟。」
「啊。」章小小心底叫苦一聲,哎喲媽呀,她現在真想抱著暖綿綿的被窩睡上一大覺,叫她過去,不會是要找她麻煩吧?還是要問清原由,嗚。她的床,她認命的點點頭,罷了,反正總歸要謝的,不過早晚的問題。
「我這就去。」
「哎,旺財,你不把頭上的傷處理一下在去?」來春焦急的喊著遠去的章小小。
「不用了。」但願能看在她這副倒霉的模樣,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