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茫茫煙水路
「忽然覺得，保持普通人的生活，偶爾幫忙解決一些靈異事件，這樣的日子也很不錯。」空蕩蕩的教室里，凌煙水停下手中的筆，抬起頭，透過窗戶看向不遠處網球場上的身影。
距離最後一次與幸村玲會談已經過了一年，但每次回想起來，凌煙水都還是覺得像做夢一樣。
「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自幸村玲離開后，凌煙水就有了寫日記的習慣，彷彿會有一日與她一同分享自己的心情一般。
翻了翻之前的記錄，凌煙水不免發現，雖然記下的不過是些普通人的生活瑣事，但卻顯得極為充實。
「我們的哥哥實現了三連霸的夢想，你要是知道了，也一定會很高興吧。」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對幸村精市的感官，從幸村玲的哥哥，變成了自己的親人呢？
「對了，能成功跳級和哥哥一起進入高中部，真是多虧了你讓幻塔索斯送來的夢境呢。」凌煙水看著日記本上的記錄，不由回想起那段連睡覺做夢都在複習做題的日子，「若非如此，恐怕你的一世英名就真的要毀在我手上了。」
算算時間，凌煙水合上日記，收拾好東西，向網球場走去。
帕拉斯，我知道你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但是你的遺憾，我會儘力彌補。
「抱歉，玲，讓你久等了。」結束了日常訓練的幸村精市笑得溫和，與平日里腹黑強勢的作風大相徑庭。
凌煙水搖了搖頭：「你我之間用不著那麼客氣。」
「呵呵，我只是沒想過那麼離奇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周圍而已。」幸村精市在一陣沉默之後不由自主地開口道，「她離開已經一年了吧。」
「嗯。」凌煙水點了點頭，補充道：「到今天為止正好是一年。」
「她會沒事的，對嗎？」
隱隱知曉帕拉斯需要做的事，凌煙水心中同樣沒底，但嘴邊的話卻是異常堅定：「當然，她會成為海皇，在這個世界上沒多少人能夠威脅到她。」
幸村精市並沒有因此而放心：「有多強的力量，便要面對多大的危險。我知道，比我所知更多的你，必然比我更加擔心她的處境，只是你們都不希望我牽扯進那些事里才會對我隱瞞。」
凌煙水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勸慰的話在唇邊繞了一圈，最後只化作了一句：「抱歉，真的很抱歉……」
「該說抱歉的是我才對。」幸村精市忽然定定的看著凌煙水的眼睛道，「對不起，雖然我已經儘力去嘗試，但卻始終都做不到把你當作她。」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明白的。」凌煙水看著面色微變的幸村精市，忍不住嘆了口氣，「我和她打從一開始就存在著差異，到了最後更是有了巨大的分歧。你不用說抱歉，畢竟，若是你把我們當成一個人，我才真的會苦惱呢。」
幸村精市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她離開前會說那些話，總是希望我能照顧好你，但到頭來我發現自己並沒有做到她希望的那樣。」
「但我已經很知足、很滿意了啊。」
幸村精市一愣：「啊？」
「她的希望不就是想要我們相處融洽，擁有她所無法得到的幸福嗎？」凌煙水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在你心中，沒有人能頂替她在你心中身為『妹妹』的這個位置，而在我心裡，也沒有人能取代她作為『半身』對我的重要意義。但是至少，此時此刻，我們還能有共同去懷念一個人。」
「更何況……如果沒有她，如今的我們也無法成為家人，不是嗎？」
幸村精市不由沉默，繼而嘆了口氣：「其實，你也並不是像你說的那樣與她差別巨大。不然，也不會那麼久都沒有其他人發現你們不是同一個人。」
「我只是……有點不甘心，」幸村精市轉過頭，不敢再看凌煙水的表情，「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恐怕我也與其他人一樣被完全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對她的離開無知無覺。」
凌煙水張了張嘴，最終卻又什麼都沒說出口。
她很想問一問眼前的人，是不是怨恨自己這個奪去他親妹妹身份的人，但「恨」這個字到底太過沉重，一旦說出口便會再難有挽回的機會。
「你別多想，」幸村精市收斂好心緒，忽然察覺了自己話里的不妥，「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有一點遺憾，真的……只有一點點而已。」
凌煙水心下一嘆，帕拉斯，為了那麼關心你的人，你可千萬不能讓我們失望啊。
「伊藤忍要回來了。」伊藤美羽支著下巴告訴了凌煙水這個消息。
由於伊藤忍去了美國，白龍的工作無人接手，在雙龍會上下多次討論之後，才最終決定由伊藤美羽暫時協助宮崎耀司處理白龍的事物。也是因此，伊藤美羽不得不休學開始接受雙龍會自有的繼承人培養課程。
凌煙水明白，伊藤美羽從前都處於雙龍會的邊緣地位，自伊藤忍走後才逐漸被伊藤龍之介認可，再加上咬著牙在高強度工作的同時，完美通過了雙龍會白龍的專有課程。如果要說誰最不希望伊藤忍從美國回來，那一定是伊藤美羽無疑。
「他一去美國就換了好幾個大學，生怕別人折騰的不夠多。」伊藤美羽翻起了手中的資料，「好在最後那所垃圾學校似乎很讓他滿意，不過因為他和新認識的朋友一起建立的『藍影』組織，似乎是得罪了什麼人的樣子，所以不得不向雙龍會低頭求助。而宮崎耀司告訴他，只要伊藤忍回來，他就會考慮幫『藍影』解決麻煩。」
簡單交代完事情的經過，伊藤美羽抬頭看向凌煙水，一時有些無語：「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我聽到了啊。」凌煙水看著氣勢越來越強的伊藤美羽不由頭疼，「你希望我有什麼反應？」
藍影會出問題，顯然是宮崎耀司和展初雲合謀的結果，既然知道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凌煙水覺得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說，都認識那麼久了，我們也算得上是朋友吧？你就連幫我一把都不肯嗎？」
凌煙水不由失笑：「我又不是雙龍會的人，怎麼能幫上你的忙？」
「這是遲早的事吧。」伊藤美羽對凌煙水的惡趣味翻了個白眼，卻又意外地顯得風情萬種，「要求伊藤忍回來可是宮崎耀司的決定，你就不能……」
聽著伊藤美羽隱去了後面的話，又見她不斷向自己使眼色，凌煙水忍不住抬手扶額：「我看你是關心則亂吧。當初壓下反對派聲音，讓你暫代白龍之職的人就是耀司。如今他會這麼做，顯然也不會是你想的那樣，耀司還沒那麼無聊。」
「好吧，就算你說的很有道理，我還是有點擔心。」
難得看到伊藤美羽那麼沒精打採的樣子，凌煙水略帶遲疑地開口道：「要不……我幫你去探探口風？」
「算了。」伊藤美羽也只是想找個人發泄一下不良情緒而已，「我也不是不自信，只不過一想到家裡老頭子的偏心，就覺得不太妙。」
「我記得你以前也沒那麼在乎地位啊，這才多久，就那麼想不開了？」
「那是因為我以前從沒花太多心思在雙龍會上啊。」伊藤美羽說起來就不免怨念，「我現在整個生活重心都繞著雙龍會轉，感覺自然不同。付出了那麼多心力，要是最後還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別人比下去，那叫浪費時間浪費青春，不嘔血才怪。」
「聽起來怨念真重。」
「是啊，不像你，無債一身輕，還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自然體會不到像我這種被壓迫的人的痛苦。」
凌煙水苦笑著搖了搖頭，無債一身輕嗎？真的要做到這一點才是困難呢。「我看你明明是樂在其中吧。」
「苦中作樂吧，我是沒宮崎耀司那個本事把工作當成樂趣，不過也不至於像伊藤忍一樣反感。」伊藤美羽聳了聳肩，「話說回來，我總覺得伊藤忍回來肯定沒什麼好事。」
如果不是不太合適，凌煙水很想為伊藤美羽的直覺鼓個掌，伊藤忍其實不算麻煩，他可能會引來的展令揚一伙人才真的會讓人頭疼。不過……
凌煙水回憶起上次見到展初雲時候的情形，他明顯是反對展令揚和伊藤忍交往過密的樣子，難保他會不會對展令揚的行動作出限制。
只不過，依著東邦六人的個性，越不讓他們做什麼，恐怕就越無法阻止他們的行動，再加上展初雲一貫疼外甥，說不定就聽之任之了。
麻煩，東邦幾人分開看雖然有些特殊愛好，但也屬於正常人範疇，怎麼待在一塊兒就能有那麼大的破壞力。
凌煙水思量著，也不由隱晦的開口提醒了一句：「你既然擔心，就多做點準備吧。反正我也對伊藤忍有點意見，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就是。」
伊藤美羽挑了挑眉：「反正不會讓你在一旁看戲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