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二）

窗外吹進來的風忽然大了起來，攤開的書因此撲簌簌地被風翻過去好幾頁，烏雲匯聚在這座小鎮的天空上，的確是快下雨了。傑洛在關上窗又收拾好書桌上的紙筆和書以後，卻是忍不住因為與喬尼的通話而回想起了在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事。

正式結婚是在一個月以前，雙方的家庭都對彼此很滿意，結婚之後兩人當然是立刻從自己的家庭各自搬出來住在了一起。至於凡妮莎，她終於成功說服了她的母親，使得她母親相信以她現在的能力，已經不再需要那些繁重的課程了。

她的替身能力，能讓她比任何人都先洞察到人心和馬匹的變化。

她的學習周期已經結束了，而SteelBallRun大賽對她而言，正是最後也是最好的一課。現在她正在試著從父母手中逐步接手馬場的生意，其中當然也包括管理馬匹。凡妮莎先前出門也正是為了這份職責，在疫病頻發的夏季，她必須保證馬匹都處於健康的狀態。這在往年是很費時間和心力的一件事，但對於現在的凡妮莎來說卻不會成為難題。畢竟再出色的獸醫，都不可能讓馬匹主動開口說自己感覺不舒服，不過凡妮莎可以。

傑洛則跟著父親做起了老本行，當然不是劊子手，而是……醫生。在凡妮莎的母親替他們選好地址以後，診所很快就順利地開了起來。鎮上的人們一致認為齊貝林家的醫術要比大城市裡的醫生還要高明得多，所以都很歡迎他們的到來。不過，喜歡齊貝林家的人當中絕不包括那些曾經暗自喜歡著凡妮莎的年輕人。

在他們結婚的時候，這座北方小鎮上忽然一夜之間溢滿了酒香，大半的年輕人都忙著灌醉自己，就連空氣中好像都瀰漫著失戀的氣息。凡妮莎還對此產生過疑惑，不過傑洛當然是不會告訴她原因的。

總之，現在的他們一切都很好。

就算是電影和小說里難得出現的大團圓結局，都不會比現在的他們更幸福美滿。不過，這也要建立在……他沒有在床上對凡妮莎口不擇言的前提下才行。如果能重回那失敗的一天，他一定會立刻把自己的嘴縫起來，而不是對凡妮莎胡言亂語說什麼自己以前一不小心還睡過□□。

傑洛沮喪地在書桌前坐了一會兒，時間已經不早了，要睡覺的話現在就可以，但在煩惱了一陣后傑洛卻選擇起身推開了與卧室相連的書房門，打開了裡面的頂燈。他們書房的書架上不止有書，還有許多經典電影的錄像帶和唱片，再加上有時凡妮莎還要看各地採集來的賽馬錄像來引進優良馬種，所以書房裡又配置了沙發和電視。

煩惱歸煩惱，他其實真的很好奇凡妮莎這幾天到底在看什麼錄像帶看的那麼入迷，傑洛直覺那應該不是電影和賽馬錄像。因為那件事發生以後的隔天凡妮莎就在家裡簽收了一大堆署了她名字的包裹。從那時起她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電視的聲音也開的非常輕，每次傑洛一敲門進去她就會飛快地把電視畫面切換到新聞頻道。突然襲擊也不管用，因為凡妮莎有的是動物替她放哨。每次她一進書房，傑洛就能看到一堆胖乎乎的傻鳥擠在他家的窗檯外面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出於心虛和理虧，傑洛沒辦法主動開口去問凡妮莎。不過，現在似乎是個不錯的機會。凡妮莎出門去馬場了，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他把書房翻個底朝天都沒有問題。

錄像帶和電視，都是這個世紀才被發明出來的新技術，不過人們相當迅速地就接受了它們的誕生，就像當初接受電話的發明一樣。雖然能把畫面儲存在一個小盒子里非常了不起，但傑洛還是覺得錄像帶這種東西太笨重了，像是現在，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凡妮莎藏在沙發底下的錄像帶。

「……愛情電影？」傑洛有些意外地看著錄像帶正面黏著的貼紙，內容很明顯是來自於近幾年熱映過的愛情電影的海報，有好幾部傑洛甚至能叫出名字。凡妮莎因為不開心而看愛情電影解悶這個推斷好像很合理，但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因為只是單純的看電影顯然並不需要躲起來偷偷看，而且她還特地把錄像帶藏在沙發底下。傑洛覺得上面的貼紙可能只是個障眼法。

乾脆放出來看一眼好了，看一眼就什麼都明白了。

傑洛在打開電視以後正想把錄像帶塞進播放設備里，結果就聽到了凡妮莎從外面回來的聲音。

「……傑洛？」回來之後沒能立刻找到傑洛的凡妮莎，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緊張。

傑洛連忙用遙控器關上了電視，然後把錄像帶胡亂塞回了沙發底下，他沒時間整理了，只能寄希望於凡妮莎放置它們時沒有特意排過序了。

「怎麼回來的這麼快？」出去時傑洛順手關上了書房的門。

「嗯……因為正好遇到要連夜去城裡辦事的米爾納先生，我就搭了他的順風車，之後想著答應了你要快點回來，就讓Diana載著我回來了……傑洛，你剛才待在書房裡幹什麼？」

傑洛撩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五千萬美金正在他們家的院子里趾高氣揚地閑逛，他隨口說了個謊，「準備睡了，就想把那些大部頭塞回書架，都放在桌上太礙事了。」

這種程度的謊言還是難不倒他的，但凡妮莎的反應讓他更加確信那些錄像帶就是有問題。

「原來是這樣……」放下心來的凡妮莎露出了笑容，「傑洛，我帶了禮物回來給你。」

「……這麼晚了你還去買東西？」

「不是的，我回來時正好撞見了出來散步的哈特太太，她堅持要送我她的新產品。」小鎮上的人們職業非常地多樣化，像是凡妮莎現在提到的哈特夫人，就一直在經營化妝品產業。她很喜歡把自己鑽研出來的化妝品免費分給鎮上的鄰居，是個熱心腸的好人，但傑洛實在不認為從哈特夫人那裡得來的東西會是能讓他喜歡的禮物。

果然，凡妮莎接下來從裙子的口袋裡拿出來的東西竟然是一管唇膏。

傑洛皺起眉，「……送我的？」

「嗯，不過不是紅色的，是綠色的。她拿了很多顏色給我選，我就選了綠色的，因為覺得這種顏色會和你的眼睛顏色很配。對了，聽哈特太太說這個因為是從植物色素里提取的，所以是可食用的，接吻和用餐的時候都不用擔心會吃下去……傑洛要來塗一下試試看嗎？我當時突然就忍不住有了這個想法，我有點想看傑洛塗綠色唇膏的樣子……」

傑洛看了她一會兒后道，「可以啊。」

他等下……大概會做些比較粗暴的事，那麼作為補償，現在就先滿足凡妮莎的願望好了。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凡妮莎在旋開唇膏的蓋子以後，竟然是先塗在了自己的唇上，他還沒反應過來，凡妮莎就吻了上來。柔軟的感觸讓傑洛的心跳速度稍微有點加快，但他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本能地伸出舌頭，因為他知道凡妮莎在做什麼。

在用自己的嘴唇替傑洛塗上了綠色的唇膏以後，凡妮莎眨了眨眼睛，在盯著傑洛的臉仔細看了一陣后，她忍不住笑起來，「的確很合適，但男人塗唇膏果然有點怪怪的，我還是幫你擦掉吧。」

說著，凡妮莎就從書桌上放著的紙巾盒裡抽出了一張紙巾，抬手想替傑洛擦掉嘴唇上的東西，但傑洛阻止了她。

「你用什麼塗就得用什麼擦……這可是做人的基本禮儀，凡妮莎。」傑洛一本正經地開口道。

「……誒？」

凡妮莎不過只是稍微愣了下神，身體就立刻傳來了一陣奇妙的失重感。在伸手將凡妮莎抱坐到書桌上以後，傑洛寸步不讓地將她禁錮在身前，按住她的後腦就吻了下去。凡妮莎起初有些被嚇到，但很快就順從地張開嘴，用舌尖與他溫柔地糾纏著，因為唇膏的緣故，傑洛特意帶上了一些咬嚙嘴唇的動作。雖說是可食用的，唇膏的味道還是非常差勁。苦澀的味道在他們唇舌交纏了很久之後才慢慢褪下去。

因為這個吻，傑洛變得稍微有些興奮起來了，凡妮莎的反應讓他覺得說不定她早就氣消了。於是托著她後腦勺的左手順勢就滑落到了脊背，讓他能夠緊緊地抱住她，右手則抓起了凡妮莎撐在書桌上□□的那隻手放到了自己的腰間，他在暗示讓凡妮莎替他解下腰帶，但結果卻適得其反。

腰帶上冰涼的金屬搭扣讓凡妮莎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推開傑洛，將自己散落到臉頰邊上的金色髮絲勾到耳後，然後用激烈的接吻過後明顯紅潤起來還帶著水光的嘴唇不安地開口道，「我想先去洗個澡……下次吧……下次再——」

傑洛一把拉住了試圖逃走的凡妮莎。在動作強硬地將她攔腰抱起又放到床上以後，他跟著將身體覆了上去。在按住手腳極不安分的凡妮莎以後，傑洛微微俯下身，靠過去附耳道，「凡妮莎，你該不會是覺得……都到這種時候了，還會有哪個男人會放任自己心愛的女人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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