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血海深仇2

「滾，我不出去，我只要殺了你，替他們報仇。」我媽怒吼著，想要從我手上掙脫。

我回頭，冷冷淡淡地盯著她：「你剛才只說他們被抓走了，難道他們已經死了嗎？」

大概是我對她向來言聽計從，從來沒有這麼冷淡過，她被我這一記眼神盯得有些茫然，半晌才記得回答我。

「沒有，他們還活著，但是沒有人能救他們。」

「為什麼？」既然活著，那就有機會，她為什麼要說沒人能救他們？

「因為那是柯家，沒有人能從柯家救人出來。」

柯家？我皺了皺眉頭，柯夢南的家族？

「你是柯家的人？」唐慕雪說過，這裡是柯家的封印，這裡的封印地界是用刻著咬尾蛇的石頭劃分，而她的菜刀上，也有那個咬尾蛇印記。只不過沒有那麼清晰。

「不錯，我是柯家的人。不僅我是，連你爺爺、你爸和揚晨都是。我們不姓何，我們姓柯，但是柯家為了不讓任何靈冥界的人發現你，命我們在人間將你撫養長大，並且改姓了何。我恨你。從你還是個嬰兒的時候我就恨你。因為你剝奪了揚晨留在柯家修神的權利。」

我沉默。原來這就是她恨我的理由？呵呵，修神？我以為那只是遠古的神話，沒想到人還真的能修成神。

「既然如此，他們最多也只是回到了柯家而已，你為什麼要擔心爺爺他們？」爺爺當初護著我，大概也是因為柯家的命令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悲哀。

作為一個能看見鬼的普通人，活了二十幾年，二十幾年來沒有一天不是被人懼怕著、厭惡著，可是原來我的父母並不是真的怕我。他們厭惡我，是因為我不是他們的兒子，並且還毀了他們兒子的前程。

「因為我趕走了你，曾經還試圖殺了你。柯家從來就不允許任何人不聽族裡的命令，他們會殺了你爺爺，你爸，還有晨晨。」像是想起了什麼，她的神情一震，再度變得瘋狂：「你害死我們全家了。你該死，我要殺了你！」

我再度嘆了一口氣。

「你放心，他們不會死，我會救他們出來的。」就算他們從來沒有將我當成親人，但他們一直是我的親人，即使知道真相，我也不能袖手旁觀。

她驚得連菜刀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你真的願意救他們？」

我點了點頭，有些同情她了。被迫養了一個剝奪自己孩子前程的仇人二十多年，她心裡應該也不比我好過多少。

「搭上這條命，我也會把他們救出來。不過既然是柯家將我交給你們撫養的，那你應該知道我的父母是誰吧？」

從柯家對我的態度來看，他們不會不知道我的來歷。

她咬著唇，猶豫了半天才開口。

「你的親生父母是……」

忽然，她臉色一白，唇角逸出了血，出口的話斷了，整個人往地上倒去。

我下意識里伸手接住她，才發現她的胸口被穿了一個洞，洞里，有一根頭髮。

我驚得目瞪口呆。確實，小說里有不少飛花綠葉皆可傷人的故事，但是用頭髮殺人，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我轉頭，視線剛好就對上了柯夢南。

「我讓你來，只是讓你告訴他：他的爺爺、父親和弟弟被我們柯家抓走了，可沒讓你多嘴。」柯夢南的聲音，冷冷地傳進我的耳中。像是一道驚雷，震得我分不清東南西北。

多嘴？就為了一句話，所以他殺了她？

一股悲憤，直衝腦門，我放下我媽的身體，蹭地站了起來。

「你殺了她？」

「舉手之勞，不用謝。」柯夢南淡淡一笑，依然丰神俊朗，沒有半點心虛。

我目瞪口呆。難道他覺得我還應該要謝他？

我突然很想笑。事實上我也真的笑了，笑得很狂，眼睛都紅了。

「你殺了我媽，還要我謝你？」

「她三番五次的要殺你，我替你殺了她，難道你不應該謝我？」柯夢南收起笑容，一臉平靜地望著我。我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耍猴。

「就算她要殺我，那也是我媽。」我怒了，一躍而起，召出靈劍，朝著他劈過去。

柯夢南皺了皺眉，後退了一步，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我的靈劍。我不服氣，又劈出一道劍刃。

只是我的劍刃，才到柯夢南的面前，就莫名其妙地碎了。

白烈和越華看情形不對，站到我身後。

「撿景，冷靜點。他太強大了，我們不是他的對手。」白烈小聲地勸我。

我回頭，冷冰冰地道「你們先走。」

理智上我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對的，但情緒上我沒有辦法不對柯夢南生氣。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他還抓走了我爺爺、我爸和我弟弟。

白烈和越華相互看了一眼，不但沒後退，反倒更往前站了一些，用行動表示他們支持我。

我愣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們肩。千言萬語，都蘊含在這個動作當中。好兄弟！

我奮起一劍，再度往柯夢南劈過去，與此同時，白烈和越華也雙雙出手。白烈化成巨狐，噴吐出一道狐火，越華的狐尾針，也借著狐火的掩護，筆直地朝著柯夢南飛過去。

柯夢南皺了皺眉頭，玉白的手朝著我的靈劍抓來，同時另一隻手在空中一揮，捲起越華和白烈的攻擊，朝著我衝過來。

我不得不放手後退。但放手的同時，我迅速凝結靈氣。

「撿景，住手，不要用靈爆，會傷了你自己。用龍靈火。」鬼龍的聲音，突然傳來。

我嚇了一跳，但仍然下意識聽從了它的話，將靈爆換成了龍靈火，腳下在空中用凝步一點，再度朝著柯夢南衝過去。

這一次，柯夢南終於變了臉色，留下一道殘影，倒飛出去。

「妖龍族？你不是人，你是妖龍？」白烈和越華紛紛瞪向我。

我現在沒空跟他們解釋，只能繼續保持對柯夢南的攻擊。

「你還是忍不住出手了？」柯夢南卻突然笑了。

我覺得他不是在跟我說話。

「我真沒有想到你會死。身為妖龍族的最後一條龍，擁有妖龍族無數的傳承，我以為你會選擇活著來找我報仇。你是自隕？你是為了他？」

說到最後一個字，柯夢南的視線在我臉上掃了掃。

「鬼龍，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早就知道鬼龍跟柯夢南沒那麼簡單，只是沒想到竟然還牽扯到我。

「你怎麼知道我是自隕？」鬼龍化身為馬蘭，攔在我面前。

它這一離開，我立刻發現我身上所有屬於鬼龍的靈氣都消失了。

「鬼龍！」我驚叫了一聲，正準備叫它回來，它卻傳音給我：「趕緊讓白烈他們準備開啟通道。」

「但是白烈說通道要五個人才可以開啟。」我疑惑。

「站在這裡的柯夢南，不是最初見到的那一縷神念，而是真身。上次在血海見到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所以現在這裡，不是四個人，而是五個人。」鬼龍再度傳音。

我震驚了。難道它想用柯夢南？但是柯夢南怎麼可能會配合我們？

「你們別管了，反正我一定會想辦法將他逼上去。」

柯夢南呵呵一笑。

「你既然能從我們柯家逃出去，你自然就不會那麼輕易地死，除了自隕，我想不到你死亡的理由。」

鬼龍冷哼了一聲，捲起龍靈火，朝著柯夢南撲了過去。

柯夢南退後了一步，一揮手，手裡已經多了一根洞簫。

「你如果還是妖龍，我還真沒有辦法對付你，但你變成了現在這個形態，就好辦多了。」

他說完，悠揚的笛聲響起，一道道直衝靈魂的衝擊，令我差點暈過去。再看鬼龍，已經連人形都無法保持，化成了巨龍。

不過鬼龍一張嘴，噴出更大的一團龍靈火，將柯夢南逼退到了磨盤上。接著，鬼龍又化成了一個我認都不認識的女人，撲向柯夢南，將他的手劃開，按在了磨盤上。

在鬼龍和柯夢南糾纏的時候，我早已經將它的打算告訴了白烈。雖然覺得不可能，但白烈依然讓我和四狐面站到了磨盤上。柯夢南的手掌一壓上，我們也立刻劃開手掌，將血手印印在了磨盤上。

「轟隆」一聲，天空變成了血色，綠色的草原也變成了血色，發著光的大磨盤，更是收斂了光華，散發出一陣陰森的氣息。一隻血色大手，出現在空中，抓起墳地的鬼魂和一個狐面往磨盤眼裡扔。磨盤也在這個時候迅速轉動起來，傳來「咔咔」的聲響。慘叫聲傳來，磨盤四周磨出了血。

「呵呵，你們真以為這樣就能從這裡出去？」柯夢南冷笑著從磨盤上退了下去。抓向他的那隻大血手一抓抓了個空，轉而朝著我們抓過來。

我一驚，飛快地後退，但是另外三隻狐面就沒有那麼幸運，被抓進了磨盤眼當中。又是三聲慘叫傳來，磨盤裡磨出了更多的血。

我望向白烈。這個磨盤，不是通向外界的通道，而是一個大殺器。

白烈抱著越華，剛剛才躲開了大血手的抓捕，同樣震驚地望向我。望見我看他的眼神，立刻神色慌張地解釋：「我不知道……我真的以為這是開啟通往外界通道的方法。」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黑影突然從我面前閃過，避開大血手，直奔磨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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