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動情(下)
靜王道:「芸兒約我們去的是符頂山,在偏僻京外,平時往來車馬很少,很難求救。」明珠心裡希望黯淡一分,看著這個荒涼的河谷,附近也沒有人家居住,一時心裡發涼。這時靜王道:「我們如果今天沒有回去,府里人一定會出來尋找。我們等他們找過來吧。」
明珠垂頭喪氣,道:「說得輕鬆,京城一路出來到符頂山,那樣長一段路,他們怎麼知道我們是在哪裡失蹤的?一路尋來,恐怕找到我們的時候,我們不是餓死就是凍死了。」
靜王悠悠道:「你又小看我府里那些人了。方譽恆號稱鬼才之眼,這稱號不是白來的,馬車跌落下崖,必定留下痕迹,哪怕再細微,也逃不了他的眼睛。」
明珠想起那個在地洞里修鍊眼力的怪才,不禁笑出聲來,道:「那人真那樣有本事?」
靜王懶懶道:「你小看他們了。你別看這山崖高聳,葉峰以輕功上下,不過轉瞬之間,不費吹灰之力。」
明珠想了一想,問道:「為什麼芸姐姐約我們出來郊遊,我們會遇上意外?」
她沒有點破,但是靜王早就明白,他陷入沉默,沒有回答。明珠道:「我一直看不懂芸姐姐,為什麼費盡心思嫁給昭王,還有,為什麼要殺我們。」
靜王搖了搖頭,道:「這事與芸兒無關。」
明珠哼了一聲,道:「你是心裡喜歡她,自然什麼也不怪罪於她。是她約我們出來的,我們也是在這裡遇到大石襲擊,她如何能脫了干係?」
靜王撿起一塊石頭,扔進遠處的河水裡,道:「我倒懷疑,是昭王借她之名,誘我們出來。」
明珠盯著他,道:「你不分是非黑白,事到如今還要包庇王芸,她已經絕決至此,你還忘不了舊情。」
靜王惱怒地看了她一眼,「昭王嫌疑也不小,你卻絲毫不懷疑於他,我看是你忘不了舊情。」
兩個人互相瞪來瞪去。明珠道:「要不是我手臂受了傷,我一定要打醒你。」
靜王得意地把臉湊過去,道:「你打啊。」
明珠看他這樣,更是生氣,冷不防地湊過去想咬他一口,結果靜王剛好後退了一點。她的紅唇擦過他的臉頰,倒像是親了他一口。
明珠看到,靜王白玉般的臉上,似乎又紅了一點。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河谷里颳起大風,明珠覺得很冷,又不能抱臂取暖。靜王撿了些木柴,生起一堆篝火,明珠還是覺得冷,遲疑了半天,才開口道:「喂,你能不能分點衣服給我?」
靜王道:「我也只穿了一件,若是分給你了,我豈不是要打赤膊了?」明珠撅起嘴,道:「那我要冷死了。」靜王沒有理她,默默去河裡,再次把自己臉和手洗得乾乾淨淨的。
他回到岸邊,坐到明珠身邊,伸手把她抱在懷裡。
明珠躺在他身前,臉貼著他寬大的胸膛,突然心跳如擂鼓。
這一個夜晚極其難熬。明珠突然懷念養心閣里的高床暖枕了,她叨念道:「等我回去,我一定要睡個三天三夜。」她想起高床暖枕,又想起新婚之夜被他扔掉的那些東西,嘆道:「你這個人就是過度潔癖,好好的喜被,你非要拿去扔了。」
她側身靠在靜王身前,仰頭看著他俊朗的側顏,覺得好笑,道:「我碰過的東西,你都要扔了嗎?那我現在碰了你,你回去是不是要把自己剝一層皮了?」
靜王沒有說話,明珠還要說話,這時對方低低嘆息一聲,頭低下來,正好吻住她說話的唇。
明珠心裡一動,沒有抗拒,事實上也抗拒不了。她秀口微張,含住了對方的舌頭。先是靜王在她口裡流連,然後明珠大膽起來,也伸舌探進對方口裡。兩人深深地糾纏,互相試探。
靜王一隻手抱住她,另外一隻手不安分起來,探進了明珠胸前的衣服里。明珠不能動彈,任由對方的手握住自己胸前的柔軟,她慌亂的心跳,似乎也被握在對方手掌心裡。
靜王的手掌,很寬大很溫暖,虎口處似乎有繭子,他的掌心與明珠柔軟的身體相互摩擦。明珠也動了情,更加大膽地回應對方的吻。
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燒,偶爾爆出一點火星子。
靜王滿腦子都是明珠亮如星辰的眸子,那一汪清泉,他已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我背上有傷。」明珠哀求道。靜王這才停下動作,他看了看明珠現在的模樣,月光下她更加嬌媚,雙唇紅潤,靜王平復呼吸,幫她整理好衣服。明珠安靜地坐在那裡,不敢再多說一句,就怕哪句話說錯,又勾起對方的□□。
他們度過了一個難熬的夜晚。等到第二天清晨的時候,就聽到山上有碎石落下的聲音,再一抬頭,發現是阿狼以輕功從山頂一路飛下,落到他們面前,激動地跑上來,抱住明珠,把頭往她手上蹭。
明珠知道他們已經尋來,同樣激動地抱住阿狼。
靜王站在一旁,目光冷冷地看著他們。
很快葉峰也飛落下來,他看見靜王無礙,這才鬆了口氣。
阿狼抱著明珠飛身上山,明珠到了山頂,以為葉峰也要用同樣的方式帶著靜王上來,卻發現兩人分別飛身上來,穩穩地落在山路上。
「你別看這山崖高聳,葉峰以輕功上下,不過轉瞬之間,不費吹灰之力。」她想起昨天靜王的話,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靜王也有同樣的身手,然而昨天他並沒有以輕功離開,而是陪她在山腳,度過了一個難熬的夜晚。
葉峰迴頭看了眼懸崖,疑惑道:「這樣的高度,王爺帶著王妃上來,應該不是難事。」
靜王沒有理他。方譽恆站在一旁,搖頭嘆息道:「你說我看不懂人心,我看這裡有個更蠢的,連這個都想不明白。」
葉峰過來看明珠,純真地問道:「為什麼你們不自己上來?浪費我們好一番力氣。」
明珠瞪了靜王一眼,靜王好像沒事人一般,信步走開了。
回到王府以後,靜王又恢復了那個清高冷傲的模樣,李福迎上來。靜王道:「這身衣服都被這個臟女人碰了,一件都不要留了。」明珠惱怒地看著他,對方假裝沒有看見的樣子,得意地走開了。
周天給明珠開了背上外用的葯,再配合內服,見效很快,明珠背上的傷很快就好了下去。
明珠這幾天一直在養心閣里,很少出去。而靜王在宜竹院里來回踱步,焦急問道:「那個臟女人怎麼還不來向本王請安?」
李福恭敬道:「王爺忘了,是王爺不許王妃過來的,每回王妃過來,王爺都稱病不見呢。」
靜王又來回走了幾圈,最後抓起披風,往外走去。
明珠剛上好葯,就聽見外面有人報:「靜王駕到!」然後急急把衣服拉上來,這時靜王已經大步走了進來。明珠覺得奇怪,靜王是第一次來她的養心閣,她又不好發問,只好按照規矩,向他行了禮。
靜王把眉芝他們遣了下去,獨自坐了下來。明珠為他倒茶,握住茶壺的手突然被對方抓住,她驚訝地抬頭,正對上靜王的眼睛。
靜王移開目光,道:「你傷好了,為何不來向本王請安?」
明珠覺得好笑,道:「往日里便沒這規矩,再說了,我即使過去,王爺也稱病不見,我何必自討沒趣呢?」靜王惱怒,道:「往日里沒的規矩,從今天起,就有了。」
明珠無奈道:「有便有吧。你抓著我手幹嘛?」靜王這才鬆開手,冷哼一聲,道:「你這臟女人,不許碰本王。」
明珠好氣又好笑,明明是他先抓自己手的。她也懶得爭辯,道:「好,臣妾保證以後再也不碰王爺玉體了。」
靜王聽見,又惱怒起來,然一時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明珠悠哉游哉,閑適地坐在那裡,沉默不語。靜王也沉默地坐在那裡。
他終於想到一個話題,於是冷漠問道:「你上次送本王的那個錦囊呢?」
明珠道:「不是送王爺了?怎麼又找我要?」靜王道:「李福碰過,髒了。本王要你重新綉一個。」
明珠無奈道:「好,我明日再綉,綉好以後再送到王爺那裡去,請王爺先回去休息吧。」
靜王不依不撓起來:「我要你現在就綉。」
明珠道:「王爺,現在是三更半夜的,能不能讓臣妾睡夠了再綉?」
靜王得意道:「那可不行,本王要的東西,你就是熬夜也得做出來。」
明珠無奈,拿出上次剩餘的針線,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綉錦囊。
而靜王一直靜靜地看著她。
他以前知道明珠是美的,然而經過墜崖事件后,更覺得明珠身上有別樣的美。她一舉手一投足,都像帶了聖潔的光芒。她的側顏,她的頸,她的手,每一處線條都極盡優美,怎樣看也看不膩。
明珠綉了好一會兒,眼皮開始打架。她一抬頭,才發現靜王一直靜靜地看著自己。
明珠道:「已經兩個時辰了,王爺難道不累么?」
靜王疑惑道:「已經兩個時辰了么?怎麼時間過得這樣快?」他在宜竹院的時候,感覺時間漫長又難熬,然而在養心閣似乎只坐了一小會兒,時間竟然過去兩個時辰了。
明珠楚楚可憐道:「我大傷剛好,周大夫交待了,一定要多休息,不可能熬夜,更不可以繡花。」
靜王久久地看著她,嘆道:「那本王明日再來看你。」
明珠跳了起來,道:「恭送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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