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旨
衛琰匆匆去了皇後宮中,說明了事情。皇后聽了很惆悵,一時也想不出什麼主意。
這封白書,衛琰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是留在宮中還是帶回台中。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揣在袖中,隨身帶著妥當。回去再問父親吧。
他正要出宮,走在道上,忽然被人叫住,有宮女向他請安道:「衛大人,我家夫人有事,想請你去見一面。」那宮女模樣竟有幾分眼熟。
衛琰辨認了一下,突然認出這是李寰身邊的侍女。他有些驚訝,但仍裝作不知,問道:「你家夫人是誰?請我做什麼?」
那宮女答的十分有機關:「夫人說,大人是聰明人,不用細說,大人自然知道的。」
衛琰心中一動,沒再問,跟著侍女去了。那侍女引著他一直到了李寰所居的殿外。衛琰沒來過這裡,心下有些遲疑,然而稍稍猶豫后,還是抬腳上了階,邁進殿門。此時正是天方明時,殿外有侍女提著燈,一切都非常寂靜。
李寰坐在席上等候。
出乎意料的是,她沒有施妝。
身上穿著非常尋常的青衣素裙,頭髮簡單的挽在腦後,用一支青玉簪固定。臉上沒有絲毫脂粉和描畫的痕迹,顯得皮膚非常白,白的幾乎有些憔悴,沒有一點血色。眉目漆黑的有些怪異,與臉頰的顏色形成尖銳的對比。
衛琰猛然想起第一次見她時的樣子。
那時候是她躺在床上垂死掙扎,意識不清抓住他的手,讓他救命。衛琰覺得她那時候的模樣很可憐,就答應了,救了她的命。那時候她就是這副模樣,眉目漆黑,臉頰慘白。然而除了那一次,之後衛琰就再沒見過她素容,不施脂粉的模樣。她總是盛妝而出,非常醒目。
衛琰準備著進殿來,會見到一個明艷動人的美人。或是會向他說什麼,或是會引誘他做什麼,不管對方存的什麼用心,他自有分寸。他是個冷靜而理智的人,從來不會失了分寸。
然而眼前的情景太讓他意外。
李寰不意外,彷彿知道他一定會來。她微笑,邀了衛大人坐下。倒酒,請衛大人飲酒。
衛琰搖了搖頭,表示不喝酒。
一則喝酒誤事,二則,他怕酒里會有古怪。他向李寰要了一盞清水。清水乾淨,無臭無味。
李寰並不介意,只是坐在對面看他。
衛琰突然發現她年紀不輕了。儘管皮膚白皙乾淨,但是仍然隱隱能從雙目中看出歲月的痕迹。眼睛騙不了人,她的目光很有年齡感。平時藏在濃艷的妝容中看不出,但現在很明顯。
衛琰不知為何,突然問了一句:「你多大?」
李寰微笑道:「我十六歲到的建康,已經有八年了。你算一算。」
出乎意料,比衛琰要小兩三歲。
衛琰默默不語的,一連喝了好幾盞水。李寰也一直不說話,只是手支著頰,靜靜看著他。
衛琰半晌道:「你是不是對我有成見。」
李寰微笑道:「不曾。」
衛琰皺著眉,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李寰笑了笑,伸手去撫摸他臉,順著面頰撫到眉心。
衛琰心不知怎麼,突然古怪的震顫了一下。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有哪裡不對。
衛琰沒能拒絕,李寰起身,坐到他旁邊和他共席。她兩隻胳膊伸出來摟住衛琰的腰,將身體靠進他懷裡,又攬了脖頸往下,仰頭吻他。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抱著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明明看不見,聽不到,卻能感覺到你。你這樣香。」她說著,在他懷裡深深的嗅了一下:「你熏的是什麼香?怎麼會這樣香呢?渾身都是香的,身體又這樣硬,這樣暖和,真好。」
她摟著他肩膀追問:「你用的是什麼香。」
衛琰不答,身體僵硬緊繃著。
李寰道:「我那天夜裡做夢夢見你。」
衛琰努力控制著,出聲問道:「什麼夢?」
李寰道:「記不清楚了,只是夢見有個人,站在我前面,他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的模樣,也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可是我知道那是你。醒來之後,我就特別想看見你,我以為只是我想想,結果就真的看見了你。你記得是哪天嗎?」
衛琰道:「那天在含章殿外?」
李寰目光帶著微微的水意,瀲灧發亮:「你那天差點栽跟頭,扯了我的裙子,然後臉紅了。」
衛琰道:「有嗎?」
李寰道:「有的。」
她道:「然後那天晚上,我又夢見了你。」
衛琰道:「夢見了什麼?」
李寰摟著他肩膀的手收緊,手在他背上撫摸著:「夢見就像這樣,你摟著我,我摟著你。」
衛琰道:「我還以為你討厭我。」
李寰道:「我是討厭你。不屬於我的東西,我都討厭,我得不到的東西,我也討厭。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討厭了,就不會太想要了,就不用為了得不到而傷心。我最討厭你了。」
衛琰道:「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李寰笑道:「什麼也不想要,沒意思。」
衛琰又低頭喝了一盞水。他渾身燥熱,被她又摟又親的血流加急,身體僵硬,勉強撐到現在,已經不能再堅持了。他起身要離開。
李寰已經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她心中大大的笑出聲來,從來沒有這樣滿足過。她摟著衛琰不放,快樂不已笑問他:「你是不是覺得心跳不穩,呼吸急促,渾身在發熱?特別想要我?」
衛琰扶著桌子,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李寰湊到他耳邊,聲音促狹道:「我在你喝的水裡。」
她頓了一頓,說出下半句:「下了,」
「春,葯。」
衛琰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臉色通紅,胸膛起伏,果真就是一副中了春.葯的模樣。起初是李寰吻他,解他衣服,到後來卻成了衛琰在上方下死命。衛琰以為她輕浮放浪,裙下之臣甚多,然而她躺在身下,雙眉緊鎖,咬牙切齒,表情非常痛楚不堪。燭光搖曳之中,她的面容寒花碎玉一般,彷彿在承受極大的痛苦和折磨,衛琰莫名其妙的,就有些不忍。他伸過頭去吻了一下她臉頰,輕聲道:「不舒服嗎?」
她輕輕摟住他腰撫摸著:「沒事,沒關係。」
衛琰忽然想起她身體受過傷,還是肚子上要命的傷,頓時不敢放肆,遂放輕了動作。李寰顫巍巍的舉著手撫摸他赤.裸的身體,時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衛琰也分不清她究竟是痛苦還是愉悅。他衝動的厲害,也有點控制不住。
李寰一直清醒著,儘管她是被折磨的很想暈過去,但是一直撐著沒有暈。衛琰不知道做了多久,最後累的睡了過去,她死屍一般都躺在床上,休息了片刻,支撐著身體爬了起來。
她穿好衣服,下床,動作極慢但是有條不紊。衛琰脫下的衣服丟在地上,她從他的衣袖中找到了一封詔書。內容和她猜想的一致,不過沒有蓋上印璽。她將詔書收了起來。
腦子裡已經在盤算接下來該怎麼辦。
喝水,又靜了半晌,她將身體洗了一洗,又洗了臉,然後趁著天色剛亮,坐到鏡前,描眉打鬢,塗脂抹粉,將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起來。雲髻高聳,又穿上她喜愛穿的美麗衣服。
如此穿戴一番,她感到十分滿意了。女人誰不想打扮的美麗,但是對衛琰這種人,太美麗只會把他嚇跑。她為自己的判斷力感到滿意。
回到床前,衛琰一絲不掛的正在沉睡。長發被揉散了,堆在腦後,身體光溜溜堪稱可愛。
李寰湊近去嗅了嗅他身體,發現他身體也很香,雖然衣服除去了,聞不見熏香,但那味道日積月累,大概已經滲入了肌膚。哪怕是私處也很溫暖芬芳,沒有一點異味,很乾凈,是個非常講究的男人。她遇到過的男人當中最乾淨,最講究的。李寰含笑吻了吻他白玉般的臉頰,儘管被他弄了個半死不活,只想去死,但這具軀體,她還是摸著喜歡,愛不釋手。
李寰吩咐侍女,等衛大人醒來,伺候他穿衣服送他走。交代好了,便袖了聖旨出去了。
幾個時辰之後,衛琰醒了過來。他穿衣,發現袖中的東西不見,瞬間渾身毛髮都炸開了。
這等機密要件,豈是能隨便給人瞧的?被相干的人知道,走漏風聲,指不定會惹出什麼大事。更別提丟了聖旨,可是要殺頭的大罪。
衛琰頭皮發麻,急忙去找李寰。
然而哪裡找的到,聽說李寰早上出宮去了。去了哪裡,不知道,衛琰急忙王臨沂王府去,卻被告知臨沂王不在府中,李寰也不在,問去了哪裡,也打聽不出。衛琰又急又氣,平生也沒捅過這麼大的簍子,直要吐血。想去告訴父親卻又不敢。回到家中,他失魂落魄,妻子謝氏關切的問他出了什麼事,他提不起任何回答的力氣,只是搖頭,趴在桌子上默然不言語。
謝氏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很是擔心。衛琰腦子裡被聖旨而已縈繞,謝氏問個不住,他又不能說,只得柔聲敷衍:「我沒事,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吧。」謝氏成天除了關心丈夫兒女,還能有什麼可忙的,是以也感到很無措。
謝氏是小家閨秀,對於朝廷的事,丈夫的公務事,她是完全不了解的,衛琰也不會跟妻子說那些。謝氏看他趴了一會,出門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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