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舞會生亂
五
里斯特尷尬地看著他。
「你知道，每所古老的學校都有一些流傳下來的習俗。比如埃塔爾的冬季裸泳，皇家的獨木橋大戰，還有哥比亞的笑話比賽。索林只是一場舞會。放輕鬆點，夥計,這沒什麼的，就當是演了一場話劇？」
「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去演朱麗葉的。」凱斯罕見地刻薄了一下。
「什麼？」
「我是說，除了為藝術獻身的傢伙，有幾個正常男性願意主動穿上裙子供人嬉戲？」
「那你……」里斯特並不想讓凱斯為難，是的，如果凱斯真的不願意，他總能想到辦法讓他避過這一切。對特權階級來說，這並不是無法實現。
「如果拒絕會怎麼樣？」
「整整一學期都被要求穿著裙子，但我可以，我是說你不必……」
「你現在已經強大到足夠挑戰體制的程度了嗎？」
「不。」
「那就入鄉隨俗。」
「啊？」
「下個星期的食堂你請客。」
「沒問題，可……」
「如果和其他特招生一樣穿上裙子才不顯得特殊，我覺得並沒有到達完全無法接受的程度。」
里斯特哽了一下，「這就是你所說的原則之上的妥協？」
「大丈夫能屈能伸。」
「好吧。」里斯特忽然笑起來，攬住他的肩膀，「其實我從小時候起就想看你穿裙子的樣子了，那時候我以為你是個黑眼睛的洋娃娃。」
「你認真的？」
里斯特點點頭。
「很好。」凱斯一拳頭揍得他彎下了腰。
d級的體質雖然力量不夠，但凱斯找准要害的本事早已經爐火純青。
里斯特拒絕成為新生引導者的消息很快傳開了，寧願在決定是否能順利升級的測評中被扣分，也要堅持做特招生的舞伴。這件事很快上了索林的內部論壇，看好戲的人依然不少，但也開始有幾個不同的聲音了，所謂真愛說更是不脛而走。
「里斯特雖說是個怎麼看怎麼不靠譜的傢伙，但他在追求愛情的時候很專一，也很熱情，更願意為了戀人付出。從這方面看，他也算個不錯的男人。」
「你們難道沒發現，他這學期已經改變很多了嗎？我打賭是因為那個特招生，他們看起來很般配。」
不管其他人怎麼議論，里斯特依然保持我行我素，從不把別人的議論放在眼裡，只做自己想做的。
「恕我提醒您，親愛的主人，現在離舞會開始的時間只有二十分鐘了，如果再不出發，您和凱斯大人有百分之九十七點八三的可能遲到。」
「還有百分之二點一七呢？」
「駕駛c級以上的機甲前往會場，你們有百分之九十五點三的幾率按時到達，不過後續你們會接到學校開出的巨額罰單和記過處理。」
「再等五分鐘，如果凱斯不出來，我會去敲門。」早已經換好軍禮服的里斯特默數時間。就在倒數最後十秒的時候，凱斯卧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里斯特怔住了。
「呃……」
絲襪高聲讚美起來：「凱斯大人，您有著無人能比的美貌，您有著雪一般的肌膚，烏黑亮麗的頭髮，您的嘴唇如……」
「絲襪，你該做定時清理了，把你看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扔進回收站，不然就等著被格盤。」
「天啦，凱斯大人，嚇死寶寶了！」小恐龍捂住大眼，默默蹲去了屏幕的角落。
「收起任何讚美外貌外表身材的詞語。」穿著黑色禮服戴著禮帽，遮住了大半張臉的凱斯緩步走到里斯特面前，「需要我挽住你的手臂嗎？里斯特先生？」
里斯特僵硬地伸出了胳膊。他篤定，見了凱斯這副樣子后絕不會有好事發生。這傢伙記仇得厲害，就算現在看起來妥協了，也肯定會被他狠狠記上一筆。
這種時候，他只能盡量表現得若無其事。
里斯特僵硬的步伐一直持續到走出寢室，好在身為特權階級讓他們住的寢室隱蔽性不錯，避免了一路上被人圍觀。
「今天似乎很安靜。」凱斯忽然抬頭望向天空。
歐萊加的首都曼莎城本身就是一座建立在e75星球圈的巨型要塞，抬頭只能看見人造的天空和被設定好的四季。
「也許是皇帝又有了什麼新愛好。」
奧斯維德三世是個任性到眾所周知的皇帝，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曼莎城的天氣也會跟著陰雲密布，氣象部的人沒少匿名在網上發帖，爆料皇帝的不靠譜。比如早上心情差就要下雨，中午心情突然好了就要出太陽，晚上還想來點風。氣象部的人卻只能在網上大喊，氣象部不提供『自助餐』！不提供！
「也許是我想多了。」凱斯扯了扯裙子，在里斯特的幫助下爬上了輕型艇。
當他們的輕型艇飛到會場上空時，里斯特的眉頭攏了起來。
「是皇家儀仗，三星旗，兩把劍，應該是位皇子。」里斯特冷哼一聲，「難道這一屆的新生里出了什麼身份特別的人物？」
「去看看就知道了。」
兩個人下了輕型艇，根據指示牌來到會場大門。他們並肩進入會場，會場中間果然有兩人被眾星捧月，四周都是端著酒杯矜持搭訕的學員和教職人員，且身份背景都不一般。
沒有些許身份的確不好貿然上前與帝國的三皇子搭話，倘若一個不好得罪了人反而得不償失。
「羅伊·奧斯維德，帝國三皇子，聽說他一直主張與阿拉卡聯邦議和？」
里斯特端了杯飲料遞給他，「皇帝是不會理他的。他們已經三個月沒有單獨見過面了。」
里斯特透露的顯然是內部秘聞，並且是很不適合在舞會上談論的秘聞。沒多少人能夠如此清楚地掌握皇帝的一舉一動，這消息顯然帶著雙重意義，而里斯特應該是從沒想過對凱斯有所保留。
「皇帝荒唐了這麼多年，只有一句話深得我心。」
里斯特和凱斯相視一眼，幾乎同時張口道：「阿拉卡是絕不會成為我們的朋友的。」
「其實也並不是絕對。」凱斯忽然張口，黑色的紗網禮帽下，他的表情並不分明。「大國政治和過家家不一樣，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合作一把呢？這並不代表之後不能繼續互相下絆子。」
「的確。」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不知道此時，他們也早已經成為別人眼中的風景。
里斯特努了努下巴，「我以為三皇子來是為了某個新生，原來還是為了拉攏加文·羅迪斯。」
對里斯特能這麼平靜地提起加文的名字，凱斯有些許意外。他眯眼思索片刻，「如果我猜的沒錯，皇帝陛下應該會在不久後下達一項新的調令。也許里斯特家族又要出一位三星將軍了。」凱斯感嘆道。
「跟赫來星域的戰爭有關？」里斯特瞬間抓住了重點。
凱斯微微點頭，「除了阿莎米，赫來星域全線潰敗。康納特將軍除了引咎辭職別無他選，歐萊加的二星將軍中，目前能夠接替他的唯有掌管中央星的溫恩·里斯特將軍。他是皇帝的心腹。如今大概又要官升一級了。」
「難怪三皇子要趕著來巴結加文·羅迪斯。」
音樂聲響起，在三皇子與他的舞伴主動跳了開場舞后，其他早就按捺已久的學員們也紛紛進入舞池。這是一個絕佳的表現機會，現場有數不盡的帝國高層，他們得儘力展現自己最優秀的一面，說不定他們就會成為被幸運女神眷顧的那一個呢？
「三皇子要過來了。」里斯特雖然是有名的紈絝子弟，但里斯特家族卻是任何一名帝國皇子都無法忽視的。羅伊·奧斯維德當然也不會例外。
凱斯轉身去了去了角落，他的身份暫時還是不要與皇家的人有所接觸，這會給他帶來麻煩。
羅伊臉上的微笑在凱斯轉身時微微凝固了那麼一瞬，又極其自然地把視線轉到里斯特身上。
「晚上好，親愛的康奈，你看起來簡直風采照人。」
……
角落裡的凱斯端著飲料微微啜了一口，他戴著黑色手套，帝國制式禮服的長裙迤邐在地上。他的背挺得很直，像顆屹立的松柏，而長裙又讓他的氣質中多出一股矛盾的吸引人的特殊感。
穿著軍禮服的年輕學員上前，輕聲道：「能請您跳支舞嗎？」
凱斯愣了一下，微微抬起頭，這讓他的黑色傻禮貌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
緊抿的唇動了動，「你在和我說話？」
男學員眼睛一亮。他的聲音很輕卻很好聽，沒有傲慢也沒有冰冷，像春天的溪水，溫和輕緩。這比他預想得要好得多。
「是的，我想邀請您跳支舞。」雖然打賭輸了不得不邀請里斯特的舞伴跳舞，但現在他卻並不覺得這是件壞差事了。
凱斯打量了一下他，舞會大廳的角落裡快速閃過的人影讓他的眉頭微微蹙了蹙。
只見他一把拉開身邊的男學員，緊接著，「轟——」地一聲巨響，大廳正中間巨大的燈猛然間碎裂，男學員剛剛站的地方更是插滿了尖利的碎片。緊接著又是幾聲巨響，有什麼東西在大廳上方炸開，讓燈光一瞬間熄滅，冒出濃黑的煙霧。爆炸聲不絕於耳，學員們驚叫起來，衛兵大聲喊道：「保護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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