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番外之光允公子的第一次挨打
天地間大雪紛飛,覆蓋著庭庭深院,從艽柞殿這裡望去,天地一片寂靜,只余滿天瑩白,又是一年冬至,轉眼都過去五年了。
顧陌寒身披了白色狐裘,長身玉立的靠在白玉欄杆上,任憑風雪如何肆虐,亦半分不動搖,抬眸望向遠方,留下一個蕭瑟孤寂的背影。
李福站在身後,不停的走來走去,搓了雙手放在嘴裡呵氣,呵出的白霧深而濃重,眼見屋檐上的冰稜子越接越長,最後一跺腳喊道:「君上,天寒,仔細了身子。」
顧陌寒回頭,俊眉微蹙,李福趕緊作了個揖道:「君上,剛剛徐大人遣人來說,公子到現在也沒過去練劍,眼見這雪越下越大,公子卻是沒半分影子,徐大人著急卻又不敢離去,老奴也是擔心,君上可是派人去尋尋?」
「你糊塗了,現下都什麼時辰了,怎麼現在才說,還不遣人去尋!」顧陌寒口吐寒氣,慍怒道。
李福復又躬身:「君上,老奴才遣人去公子寢宮裡問了,他們說公子大早上便出了門,還以為去練劍了。」
顧陌寒眉頭緊皺,想了半會,喝道:「把徐澤給孤叫過來!」說罷大步步入殿內。
殿內爐火旺盛,一片溫暖,顧陌寒解下孤裘遞給雲楓,想想不放心道:「雲楓,你去章台宮問問,看青芫是不是躲去了母后那,如果是的,把他帶來問話。」
「是」雲楓長作一揖。
徐澤剛上了徽鑒殿長長的階梯就碰到了領命而去的雲楓,正納悶,李福便摧道:「大人,君上還等著了。」
徐澤不敢遲疑趕緊進了殿內,跪拜道:「臣徐澤參見君上。」
「嗯,起來吧。」顧陌寒點頭,又淡淡道:「光允公子這幾日劍練的如何?」
徐澤一臉難色,結巴道:「這…」
「不要吞吞吐吐,孤要聽實話。」顧陌寒神色冷肅。
徐澤又跪下,叩首道:「君上,臣實在不敢相瞞,公子這幾日都沒過來練劍了,臣每日等到午時才走。」
顧陌寒一頓,重重放下茶杯,冷冽的眼神掃向李福:「青芫宮裡這幾日可有人來跟孤說過這事?」
「君上,不曾有過。」
「徐大人你下去吧,孤定當給你個說法!」顧陌寒咬牙道。
徐澤諾諾退了下去,顧陌寒一拍桌子惱怒道:「這孩子定是躲到章台宮了,真是膽子大了,孤的話也敢不聽。」
李福賠了小心道:「君上別太生氣,公子想來是身子不大舒服吧。」
顧陌寒冷哼一聲沒有說話,轉而一心瞧了窗外紛飛的雪花。
章台宮,青芫穿了白色的的斗篷裹的像個粽子,開心的在雪地里和小太監們玩著,一不留神就撞到了個人,抬頭,費力的將斗篷的帽子往後挪挪,這才看清來人:「你是君上宮裡的!」少年脆脆的嗓音驚呼道。
雲楓搓了雙手道:「公子,可找到你了,君上叫你去問話,走吧。」
「憑什麼跟你走,我要和祖母用午膳了。」少年愣了一下索性扯了帽子,朝里跑去,邊跑便喊:「祖母!祖母!」
雲楓無奈,只好硬著頭皮也跑了過去,裡間聞訊而出雍容華貴的太后抱了個暖手爐嗔怪道:「慢點跑。」轉而看到了緊跟後面的雲楓,眼神灼灼。
雲楓跪地磕頭:「太后聖安,臣奉君上之命來尋公子,君上說有話問公子。」
青芫躲在端和太后後面緊抿嘴角,烏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看了雲楓,端和太后感覺到孩子害怕的抓了自己,遂責怪的眼神看了雲楓道:「君上要問什麼話,讓他來這裡問,也不看現在什麼時辰了,你還讓不讓哀家和公子用午膳了。」
說罷竟是拉了孩子進裡間去了,厚重的帘子放下,雲楓一拍腦袋,暗嘆一身又快速跑回去回話了。
雪依舊不見停,院子里的花草半截都埋去了雪裡,有的則被壓彎了直接邁入雪裡,枯樹蕭索,只幾株白梅開的清冷絕傲。
丫鬟們魚貫而入,屋子裡瀰漫著誘人的香味,少年手持了象牙箸,眉眼彎彎,探手夾了一箸晶瑩的雪蝦餃,突然,厚重的帘子被人從外間猛地掀開,只攪的帘子內垂著的水晶珠子叮噹響,手一抖餃子掉到地上。
端和太后見了來人驚奇道:「寒兒,你做什麼!」
顧陌寒斂了怒氣,俯身給太后請了安,又道:「母后,孤是來找青芫的。」說罷冷眼看了青芫道:「顧青芫你過來,孤又話問你!」
青芫放下了筷子跪地訥訥道:「拜見君上…」
顧陌寒半天沒叫起,太後過來拉起孩子:「跪他做什麼,不理他,我們繼續吃。」說罷給孩子又揀了只雪蝦餃。
青芫果真不怕死的又挪到了凳子上坐著,隻眼神還緊張的看著還站著的君王。
顧陌寒越發火大,一把衝上前將才挪到凳子上的孩子給揪了下來,也不管孩子是否站穩,拖了就走,顧陌寒白裘披風上的雪花抖落到孩子臉上,孩子也來不及擦,只跌跌撞撞的被一股大力拉的撞向前。
端和太后忙又放下碗筷,起身拽了孩子,不悅道:「君上,他是你侄兒,你發的哪門子邪火!」
「母后,他若不是孤的侄兒,孤也懶的管他,您儘管寵,他若不成器您可對得起他戰死沙場的父親!」顧陌寒依然揪著孩子不鬆手。
端和太后這次倒沒了言語,自己一個婦道人家只知寵孩子,還真不知道該怎麼管他,愣怔半餉后,問了被顧陌寒扯了衣領驚慌失措的孩子道:「蕪兒,你可是犯了錯誤?」
見孩子低了頭不言語,顧陌寒上手揪了孩子白凈的耳尖,手勁頗大,疼的孩子□□一聲,委屈喊道:「君上…」
「寒兒!放手,大冷天的,孩子耳朵本來就冷。」端和太后緊張的過來揉了孩子的耳朵。
顧陌寒放開手,問道::「自己說自己今天上午該做什麼。」
「芫兒,和你叔叔好好說,不怕他,有祖母在。」端和太后也低頭摸了孩子腦袋道。
青芫眼睫不停震顫,顧陌寒又準備上手揪孩子耳朵,青蕪害怕,忙說道:「青芫該去練劍。」
「哎,不就是練劍嗎,君上,今兒個雪下的這麼大,是哀家讓他過來的。」太后忙在旁打了圓場。
顧陌寒臉一沉,「母后,您還要包庇他多久,他好些天沒去了,徐澤天天等他不見他人影兒,母后是要把他寵成個目中無人,囂張跋扈之人?」說罷又揪了孩子往門口走去。
「等等,君上,孩子沒穿披風,外頭還在下雪!」端和太后終於不在攔著拿了孩子之前穿的白色斗篷趕緊追上去。
顧陌寒接過披風往孩子身上一裹,嚴厲道:「自己乖乖走,孤不拖著你走了。」
青芫點點頭,將帽子戴上,又看了眼屋外站著的端和太后,這才跟了顧陌寒身後走了。
風大雪大,吹的雪花張揚亂舞。料是裹了厚厚的狐裘還是覺的異常寒冷,綠松樹上的大簇雪花經不住重量唰唰往下落,直落了青芫滿頭,青蕪伸手抖抖帽子,後面的侍衛見狀趕緊將羅傘又打近了幾分。
行至艽柞殿,顧陌寒邊脫了披風邊吩咐李福道:「去把家法拿來!還有繩子!」
後面的青芫聽聞肝膽俱裂,說什麼也不走了,侍衛只好拉了孩子道:「公子,走吧,進了屋子就不冷了。」
顧陌寒回頭見了滿臉害怕的孩子僵持在了哪裡不走,怒道:「不進來是吧,好!來人,給孤將他綁了!繩子拿來,吊了他在那樹上打!」
雲楓拿了繩子走過去,握了孩子冰涼的小手腕,孩子如驚弓之鳥,一碰便止不住顫抖。
李福趕緊過去勸道:「公子,聽聽話,橫豎都是要挨打的,屋裡挨也暖和些,公子就聽老奴一聲勸吧。」
青芫抿著嘴唇,不停哆嗦,直到雲楓將繩子綁上了手腕才哭求道:「君上一定要打青芫嗎…」
「沒商量!」顧陌寒厲聲道,又吩咐雲楓:「綁緊了,別將公子從樹上掉下來了!」
雲楓聞言使勁一扯,孩子唰唰升到了樹上,立時孩子便感到了手腕劇烈撕扯的疼,心想這般下去,還未開打就要吊斷手腕了,忍了哭聲大叫道:「…君上!君上!青芫去屋裡!放青芫下來!」
顧陌寒本也只是嚇嚇他,這天寒地凍的將孩子吊樹上打,豈不是往死里整,聞言便揮手道:「放他下來!」
孩子一下來就腿軟了,一個沒站穩跌倒地上,顧陌寒上前拉了他起來,推到屋內,屋內板子繩子都以準備妥當,顧陌寒將孩子按跪在地上,問道:「說!為什麼不去練劍!」
孩子眼神驚魂未定的看著厚重的板子,害怕道:「青芫不想練劍…」
「為什麼!」
「青芫不適合…」
顧陌寒失了耐心,喝道:「按了他!打!」立馬有侍衛上來七手八腳的按了孩子。
青芫不敢掙扎,慌的喊:「君上,青芫說理由!」
「閉嘴!先挨打!有你說話的時候。」顧陌寒鐵了心想著給孩子一個教訓。
接著便是兩個人手持木板,一人一下,毫不停歇,青芫那裡吃過這苦頭,以往犯了錯不過罰罰跪,打打手心,所以青蕪一下也受不了,只一下就打的慘叫,嘴裡斷斷續續喊著:「君上…君上…君上…」
顧陌寒起初沒理他,直到孩子越發叫的凄慘才揮手道:「停!」
「你要說什麼?說!」
青芫被死死的按在椅子上,想動也動不了,只好勉強抬頭喘粗氣道:「青芫練不好劍…君上不要逼青芫…強人所難也不是君上的…」
話還沒說完,顧陌寒便打斷了,「繼續打!」
啪啪啪啪,入肉的聲音鈍鈍的,卻是疼在骨子裡,青芫人小,板子又大,基本上每一下都是傷口疊著傷口,十幾下后眼看就要見紅,孩子也叫的越發凄厲,顧陌寒不忍心,又道:「停!」
「顧青芫,孤最後問你一遍!學還是不學!」
「嗚…呃…學…」
顧陌寒以為孩子學,驚喜的起身準備放了孩子,誰料孩子哽咽了半天竟道:「學…學…學不好…嗚…」
顧陌寒徹底怒了,搶過板子掄圓了使勁砸上去,孩子疼的歇斯底里的嚎叫,小屁股立即見血,接下來的每一下都砸在破皮的傷口上,孩子叫的聲音都啞了,連按著的幾個侍衛都開始按不住了。
「君上…消消氣兒…消消氣兒…」李福在旁邊急的亂轉圈。
顧陌寒一口氣使勁打了二十來下,直打的孩子叫不出聲,開始翻白眼,才丟了板子,孩子蔫蔫的趴在凳子上,在冬日的雪天里,竟是疼的出了一腦門子汗。
「顧青芫!去還是不去!」北齊最至高無上的君王竟是和一個孩子較上了勁。
半天沒人說話-----
顧陌寒又一板子砸上去,「啊…」
「去還是不去!」
「…嗚嗚…別打了…青青…」
「別說廢話!」顧陌寒又是一板子砸上去,砸的青芫差點背過氣去。
「……呃…去…」說罷眼一白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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