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又見饕餮之骸

「為什麼這麼說？」我反問。

血楓搖搖頭，卻是又轉過身去，目光沒有焦距地望著遠方，許久之後，才悠悠嘆道：

「我啊，是個天才。」

「我是個天才。」如此狂妄的話語，從此時的血楓嘴裡說出來，卻只讓人覺得莫名憂傷。而事實上，我也完全相信這句話就是事實。

「我是個天才。」血楓接著道：「並不是人間所說的，因為運氣比較好，所以天賦過人，並且被眾人艷羨的那種天才。而是彷彿天地刻意而為止，刻意將我塑造出來的那種真正意義上的『天造之才』。」

血楓的目光逐漸變得深邃，已然是已經進入了深遠的回憶。

我沒有打斷他，只是繼續聽他把話說完。

「而從我記事那時起，我便已經開始了不分晝夜的修鍊——這並非是被什麼人強迫，而是被一種使命感，一種彷彿修鍊，變強就是我出現的意義的這種使命感推動著的。我的生命已然變成了修鍊——吃飯——睡覺的這樣三部分，而後面兩個都是為前者服務的。」

「天才外加癲狂般的努力，我的實力自然是一直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提升著。即便如此，我修鍊到現在的這個水準，也用了兩個百年之久……」

說到這裡，血楓才緩緩轉過身來，雙眼直直地盯著我：「小子，你覺得自己的天分，怎麼樣呢？」

「這個……」

我愣了一下，大略想了想，有些沒有底氣地道：「大概，還算不錯吧？」

我也並不是自誇或者什麼的，只是覺得自己從一開始到現在，修鍊的過程中基本上沒有遇到什麼阻礙，旁人眼中的所謂「瓶頸」，對我而言更是從來也沒有感受過。

當然……這也是因為老頭子那廝對我們的修鍊從來就沒有什麼要求，一直都在「放羊」的緣故了。

而血楓，在聽到我的回答之後，卻是面無表情，大概過了幾秒之後，一下子像是憋不住了，扶額笑了起來。

這是這次我召喚他出來之後他露出的第一個笑容，雖然我知道他本意是在嘲笑我，但是笑容里卻透著明顯的苦澀。

「小子，我實話告訴你。」

像是笑的並不痛快，血楓一下子又變回了之前的嚴肅臉，對我說：「你現在的這個水準，在這個時代的確不錯，但是放到了我那時候，也只不過是中等水平……甚至還要更差罷了。」

「也許吧。」

被對方的言語搞得有些惱怒，我皺了皺眉，問到：「但是這和現在的狀況到底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

血楓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像是呵斥一般說到：「你以為自己真的能輕易動搖天界？真的以為一顆女媧石的力量差距可以輕易彌補？小子，我清楚地告訴你：別說是現在還有兩年，就算是給你兩百年的時間，你在天界面前也不過是一隻小蟲子罷了！就算成功吸收了現在手裡的兩顆女媧石，你也完完全全對天界構不成威脅！」

血楓的怒氣不知道是在對誰，他的話的確是對我說的，然而說話的同時，他的表情卻十分痛苦。

大吼完之後，他便一屁股坐在身後的台階上，大口喘著粗氣。而我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站在原地看著他。

……

「但是，你有辦法，對嗎？」

許久過後，看著血楓的氣息終於漸漸平息下來，我再次開口。

如果事實真的如血楓說的那樣，我毫無希望，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那麼血楓沒有必要表現出這種痛苦的神色。

更何況，我的事情說到底，原本就與他無關。

痛苦往往來自於矛盾，而糾纏著血楓的矛盾，我已經大概猜到了。

「告訴我辦法吧。」我說，「要付出代價，要背負後果的覺悟，我在一開始就做好了。」

「可是我沒有……」血楓一咬牙，「小子啊……你太執著了，已經一萬年了……你是第二個讓我如此痛苦的。」

「我很抱歉……」

我搖搖頭，心中著實充滿了歉意，卻又說道：「但是，我必須知道……幫我這個忙吧。」

「……」

血楓一陣沉默，許久之後，他抬起頭，指了指飄浮著立在我身邊的納蘭雨洛。

「雨洛，你先離開一下。」我立刻會意。

「為……為什麼？」

平時總是嬉皮笑臉的納蘭雨洛此時顯得有些拘束，剛剛的談話她顯然是早就站在一邊了，卻一直也沒能插上話。

「聽話，我之後會都告訴你的，先迴避一下好嗎？」

我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柔和，又說了一遍。

「才……才不要！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對吧？道格你們這個樣子……我不要走，我也……」

「拜託你……」

「道格……」

納蘭雨洛抿了抿嘴唇，像是要說什麼，卻又最終什麼都沒說，默默轉過身去。

如果能夠流眼淚的話，現在的她一定已經紅了眼圈吧？

……

看著納蘭雨洛漸漸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我心中莫名地有了沉重的負罪感。

「所以，到底是什麼辦法，趕快告訴我吧。」

轉過身去，我面對著血楓。

能夠讓我在這剩下的不到兩年時光里，得到足以抗衡天庭，和血楓生前巔峰狀態相當的實力，不用他說，我也清楚與之相對的代價會有多麼嚴重。

我只是暫且壓制住，不讓自己去想。

「很簡單。」

血楓也像是在剛剛的一段時間裡下定了決心，只見他眼神尖銳，沉聲道：「我可以給你一千年的時間。」

他這話一出，我卻是沒能立刻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只是疑惑地看向他。

「不，倒不如說，是這東西……能給你一千年。」

說著，血楓單手一劃，直接將身側的空間劃破。接著，一顆如同巨象頭顱的骸骨掉了出來。

饕餮之骸！

和之前交給血楓時的樣子不同，此時的饕餮之骸通體散發著淡淡的白色微光，從中發散出來的氣息，也顯得相當奇異和神秘。

並非靈力……也並非煞氣，從未見過的力量。

顯然，此時的這塊魔骸，已經被血楓化作了一件完成的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