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番外一

月明星稀，外面一片寂靜，而房裡即使一絲輕微的聲音，也是能聽的清清楚楚的。

陸向北在滿懷激動的看著已經轉醒的喬婉，但喬婉開口的第一句話，讓陸向北聽的有些膽顫心驚。

「喬……」陸向北剛開口說了一個字，許是想到什麼，立馬就轉換了口風，難以置信的問道：「婉婉，剛才的話，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喬婉從醒來后，除了迷茫還是迷茫，呆愣愣的看著陸向北，再次問道：「你是誰？」

「不是這句，是上一句。」陸向北問的急切，想迫切去證實一些事情。但喬婉除了剛開始說了幾句話，接下來，不管陸向北怎麼問，始終還是毫無反應。就只是用雙臂環抱著自己，然後傻愣愣的盯著陸向北看，什麼也不答。

儘管陸向北再怎麼急切，但還是發現了喬婉更加不對勁的地方。陸向北心裡咯噔一下，伸手慢慢的在喬婉眼前大幅度的晃動，小心翼翼的問道：「婉婉，你能看的見嗎？」

過了一會，喬婉才嘟著嘴，有些類似討厭或是厭煩的白了陸向北一眼。

陸向北的心裡是七上八下的，喬婉這副神態根本就不是現在這年紀該有的，完全不見之前在門口連淺笑都不忘端莊的作風。

陸向北忐忑不安的再次問道：「婉婉，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嗎？」

這會喬婉倒是答了，「婉婉。」

陸向北一聽，內心五味雜陳，說不清是失望還是高興，繼續問道：「全名呢？」

喬婉又再次沉默不答了，陸向北若有所思的看著喬婉，人坐著是坐著，但這被子，喬婉確是一直連帶著抱在自己的懷裡，松都沒鬆開過。

陸向北心底隱隱有些猜測，再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喬婉還是默不作答。估計唯一的神情，就是眼角會時不時的撇一下陸向北。

陸向北劍眉一皺，看了一會喬婉，隨後就起身走了出去。陸向北也沒走遠，就在門口讓在外面守著的張虎，把杜然去叫過來。然而就這麼點時間，陸向北一個轉身，剛才在床上的喬婉，竟然就這麼悄無聲息的不見了。

陸向北一個慌神，立馬一個箭步的上前，床上，甚至是床底下都被陸向北翻了個遍。甚至連房裡唯一小的不能再小的柜子，陸向北也不死心的找了一遍，還是沒有喬婉的身影。

陸向北無法，趕緊再次出去，火急火燎的吩咐小六，派人全醫院的去找。

陸向北煩躁不安的在外面待了那麼一會。回到病房后，陸向北還沒來的及關門呢，這垂在身側的手，就被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從後面給牽住了。

陸向北連看都沒看，頗為不耐煩的一把甩了出去。若按平時的規矩，這來人自然是不可能再粘上來的。

但好傢夥，陸向北腳下還沒邁出一步，這手還剛甩出去，立馬就又重新粘了上來。陸向北就更沒什麼耐心了，陰沉著一張臉，頭也沒轉，怒聲道：「滾！」

誰知來人，就跟沒聽見似的，還就跟陸向北耗上了。陸向北的手放前面了，她就改抓著陸向北的衣角。

陸向北還就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這本來就擔心喬婉的，這被來人這麼一攪和，陸向北的怒氣就騰騰的往上漲。陸向北想都沒想，直接一個重手拍掉抓著自己衣服的手，轉頭厲聲呵斥。

但陸向北剛張開嘴，這難聽的話還沒說出口，剛一轉頭，陸向北就見到了早前消失不見了的喬婉。此時喬婉光著腳丫，手裡還抱著個枕頭，正一臉可憐兮兮的抬眼瞧著陸向北。許是被陸向北給嚇著了，喬婉淚眼還泛著光，貝齒緊咬著下唇，再次鍥而不捨的伸手抓住陸向北的衣角。

陸向北有些懵，心裡冒火是冒火，但對喬婉，陸向北還真發不出什麼火。

正在此時，被張虎帶來的杜然，剛好過來了。

喬婉對外人的反應很敏感，一見張虎和杜然，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立馬就慌慌張張的抱著枕頭躲到陸向北身後去了。

杜然稍一愣，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一個示意，就讓張虎先出去。

杜然什麼也沒做，也沒說，只是將放在門口的凳子拉了過來，坐了下去。靜靜的在一旁，觀察著喬婉和陸向北的一舉一動。

陸向北跟杜然認識這麼多年，怎麼會不明白杜然的意思。陸向北就當杜然不存在似的，跟哄小孩似的，將喬婉哄回了床上。

等喬婉重新睡著，杜然才起身走到陸向北旁邊。原因無他，喬婉即使睡著，這手上卻沒忘記抓住陸向北的衣角。

「雛鳥情節啊，向北，她這是把你當娘了。」杜然解釋歸解釋，但還是不忘打趣陸向北。

陸向北瞪了杜然一眼，低頭看了喬婉一眼，隨即小聲控訴道：「這槍是中在胸口，現在醒了，怎麼變的不僅失憶了，還有點呆。是不是你老了，學術不精，把人給治壞了！」

杜然頓時一噎，隨即立馬沖著陸向北解釋道：「你送來的時候，喬婉氣都快沒了，現在能醒過來已經很不錯了。何況，只是失個憶而已，又不是傻了。這人還不是很聰明的嗎，不吵不鬧的，還知道要緊跟著你。」

杜然少說也比陸向北多吃了二十多年的鹽，這剛才又是張虎，又是急忙跑回來的小六，何況喬家大宅就在自己老宅的旁邊，難道陸向北把喬家高價從別人手裡買回來，是為了跟自己這個老頭子作伴嗎？喬婉剛才不見了，很明顯的是偷偷跟在陸向北後面，又覺的外面不安全，躲到門後去了。也就陸向北慌了神，就這麼點房間，門背後這麼顯眼的地方，竟然會毫無察覺！

陸向北以為自己的心思藏的很好，但只要跟陸向北熟的不能再熟的，幾乎都知道陸向北對喬婉其實有那麼一個意思，只不過大家都很默契的閉嘴不提。畢竟喬婉已經結婚了嗎，這說出去，陸向北倒也是罷了。對男人，可以當做是一樁風流韻事。但對喬婉，一個女子而言，在名聲上可是很有礙的。

杜然笑著打趣道：「現在失憶了，不正好嗎？她本來就打算離婚的，你們倆，一個未娶，一個未嫁，不正好湊一對嘛？」杜然看似開玩笑說的，但其實有一半，是非常認真的。一個是昔日鄰家姐姐的女兒，一個是幾乎看著他一路成長起來的陸向北。一個婚姻不幸，一個多年相思未果，現在也許是他們的轉機也說不定。

陸向北聽了也不說話，杜然安慰的拍了拍陸向北的肩膀。隨即就上前對喬婉進行每日例行的檢查。

杜然的動作很輕，沒一會，就檢查完了。其實只要喬婉醒過來，基本上也就沒什麼大礙了。就是傷口，日子比較淺，癒合的還不全。也幸好，剛才的一番動作，傷口也沒崩開，沒出血。

杜然都打算收拾走了，好回去睡個回籠覺。這步子都還沒有邁出去呢，陸向北就忍不住問了：「她這個失憶，會恢復嗎？」

陸向北這麼一問，杜然就知道陸向北是心動了。但杜然也不瞞著陸向北，直言道：「不清楚，可能明天就會想起，也可能半年或一年後會想起，也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

陸向北皺眉，「你不是最好的醫生嗎？」

杜然訕笑，道：「我是醫生，但不是無所不能的醫生。如果你確定送來的時候，她的頭沒有磕碰到哪裡。那喬婉如今的情況，現在醫學上還沒法給你個準確的解釋。」

杜然話都說到這了，也不介意多提醒一句：「在還沒出現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之前，喬婉還是會一直粘著你的。」說完，杜然就抬腳離開了。

但杜然剛走沒多久，張虎就進來了，並且問道：「老大，杜叔說你找我？」

陸向北轉頭看了眼喬婉，還有緊抓著自己衣袖的手，但隨後什麼也沒說，揮了揮手，只是讓張虎出去。

喬婉醒了的消息，陸向北沒讓人去通知張媽，或是孫家的任何一個人。就是張媽過來，陸向北也一概以喬婉還沒醒，醫生說不能打擾為由，禁止探望。

喬婉也如杜然說的，粘陸向北粘的緊。只要是醒著，陸向北走到哪，喬婉人不一定會跟著，但眼睛一定是隨著陸向北轉的。

喬婉偶爾也會說句話，但這話，說的很有限。就像退化成了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孩一樣，什麼都得學一遍才會。所以，喬婉會說的話，基本上是第一天醒來的時候，陸向北對她說過的。而她剛醒時的疑問，也被遺忘的一乾二淨。

陸向北一連在喬婉的病房裡，處理了很多後續的事情。但同時，也一連神色複雜的看了好幾天喬婉。

陸向北承認，自己是挺受不住誘惑的。尤其是當聽到，孫浩宇借著喬婉的名頭，給自己送女人來時，陸向北一反常態的沒有厭煩，沒有惱怒。陸向北就稍想了那麼一下，就點頭吩咐讓孫浩宇去茶樓等他。

同樣的，陸向北也是等喬婉睡了再走的。只不過，臨走之前，還不忘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小心的塞到喬婉的手中。

陸向北到茶樓的時候，已經挺晚了，差不多快晚上十來點鐘的樣子。孫浩宇在茶樓里已經枯坐了一天，陸向北這麼晚來，孫浩宇的臉上也沒有一絲不愉，反而是笑臉相迎。

待陸向北坐下，孫浩宇就很主動的、恭敬的給陸向北倒了一杯茶，道：「陸爺，您請。」

陸向北也給面子，這倒的茶，平時該怎麼喝就怎麼喝。

這一番寒暄過後，孫浩宇就諂媚的問道：「陸爺，上午孝敬您的鈺兒，您不喜歡這種的，要不我再給孝敬個極品給您？」這個鈺兒，孫浩宇是按照百樂門的台柱樣子給找的。而且還是家裡五姨太的表妹，要多嬌就有多嬌，要有多媚就有多媚，只要是個男的，基本上都會被勾的七葷八素的，但沒想到陸向北竟然給退回來了。既然要想巴著陸向北，現下又沒有共同的利益驅使，那就要有共同的關係才能更牢靠些，也能走的更遠些。

陸向北罷了罷手，說道：「談談你夫人的事情吧。」

孫浩宇一愣，不明白喬婉的事情有什麼好說的。還是說，自己能借著喬婉的事情，不用其他女人，陸向北也會幫自己？

「你夫人也算是陰錯陽差的救了我一命，我呢，一向是有恩必報的。」陸向北說到這裡，頓了頓，抬眼瞧了孫浩宇一眼，繼續說道：「你夫人現在情況不好，隨時都可能會沒了。聽你夫人身邊的張媽說，你夫人原本是打算跟你登報離婚的。我現在是這麼個意思，女人什麼的就不用送了，我也不差這麼一兩個。你只要跟你夫人離婚了，完成我救命恩人的遺願，我可以幫你東山再起。」

陸向北打著恩人的名號，就直接說了自己的目的。也不理孫浩宇那一瞬間變的僵硬和尷尬的臉，繼續慢條斯理的喝著茶。

孫浩宇沒一下就反應了過來，趕忙給陸向北續上茶，「陸爺，您肯定是聽岔了，我跟我夫人感情很好，她不可能跟我離婚的。而且，我聽張媽說，我夫人會好起來的。」

陸向北突然的一聲嘆息，無奈的道：「張媽年紀大了，我說的這話，是安慰她來著，畢竟她是你夫人身邊的老人。當初你夫人說打算跟你離婚的事情，我雖然離的有些遠，但隱隱也是有聽到的。這個你要不相信，你可以回去仔細問問張媽。不過，還是希望你能快點，你夫人估計是沒多長時間了。」

說完，陸向北放下茶杯，就起身走了。陸向北的態度放的也很明白，見你孫浩宇完全是看在喬婉的面子上。給你東山再起的機會，終其原因，還是因為喬婉。要不是因為喬婉，陸向北估計現在還是會跟往常一樣，理都不帶理孫浩宇的。

陸向北匆匆回到病房，見喬婉還睡著，輕輕的舒了口氣。

不過，陸向北這剛一回來，調查多日的槍殺，也終於是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