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算起來趙夫人整整服侍了天子有十年了,十年的時間當年天真的少女都成了掖庭中一個怨懟的婦人。如今她更是要為自己的將來拼上一拼。

「陛下說再等上一等。」趙宏道。

「等?」趙夫人蹙起眉頭,「等甚?」

「看陛下之意,應是等皇後有身。」趙宏在天子身邊這麼多年,多少還是能琢磨到一點天子的想法。

「陛下還在等董氏?!」趙夫人在宮中十年受過盛寵,對著董皇后很有些不客氣,如今聽到董皇后竟然成了自己兒子錢途上的一塊絆腳石,立刻柳眉倒豎,「她可是來來回回有身好幾次,皇子也生過,可惜每次不是生下來夭折,便是養了幾個月就沒了。可見她沒有兒女之福,陛下怎麼還眷顧於她!」

趙夫人對皇后之位是有過憧憬的,畢竟在後宮之中甚麼事都可能有,董皇后無子,她有子有寵,想要心平氣和也難。

在密室之中趙夫人哪裡還有甚麼禁忌,說起話來,冷笑連連。

「皇后和陛下畢竟多年夫妻,」趙宏想了想,「這段時日,陛下可曾臨幸你?」

都是嬪御,或者說和嬪御差不多的,自然沒有遮掩。

趙夫人一聽,面上白了白,「陛下已經有半月都沒有來了,蔡陽長公主給宮裡送進了不少美人,陛下忙啊。」

「蔡陽長公主?」趙宏沉吟,這個長主眼裡除了天子和皇太后之外,其他的人物少能進她的眼。若是能進,恐怕也就是皇太子這類人了。

「我記得蔡陽主可有一女?」趙宏抬眼道。

「那又如何?」趙夫人看過去,她轉了轉眼珠子明白自己兄長這話里的意思,頓時不滿,「蔡陽長公主的那個女子,你可不知道,那脾性十分壞,上回險些將阿康的臉給抓壞,甚至連劉偃都挨打了,若是此女和阿康一處,那阿康日後還有安寧之日?」

「再說,曹家女不比蔡陽主女更佳?」趙夫人笑道,「太后的確喜歡蔡陽主和昌陽主沒錯,可是曹家和兩位長主相比,孰輕孰重,太後會不知?」

趙夫人就不信比起外孫女,娘家人還比不上。她記得曹太后還有個侄子曹郃,曹郃也有幾個女兒,從這裡頭挑人不就行了?

何況曹郃還是曹太后親兄長的兒子,關係說起來也近。

「……」趙宏想了想,似乎也對。他過了一會一聲長嘆,「可惜曹家女也不易求。」

曹氏一門因為曹太后出了三個列侯,這樣的顯赫在長安中只此一家。多少門第因為禍事沒了?外戚倒是憑藉著宮中的太后和皇太後過的舒服的很。

「那也未必。」趙夫人眼裡波光流動,露出一股狡黠,「曹家那些人都是田野里的野狐,一家富貴如何保住,他們自有分寸。」

說著她又覺得有些可惜,趙家其實也有年紀和劉康相仿的女孩,甚至自己兄長趙宏就有女兒,若是能夠將侄女和兒子配成一對該多好。

「最近最好將陛下引到你宮室中來!」趙宏給趙夫人出主意。趙夫人心下想了想,暗罵一聲。要麼她去交好蔡陽和昌陽兩個長主,要麼她就去給皇帝身邊的閹寺送金子。

趙夫人這年輕之時吃過閹寺的虧,後來富貴了從來不給這些閹寺好顏色看。如今擺在她面前的卻是這麼兩個選擇。

掖庭之中美色還在就失寵的從來不乏前例,趙夫人前幾年受寵,但這些日子門庭越發的冷落,天子在那些年輕美人處流連忘返,天知道那一日會良心發現突然將她給記起來。

趙夫人想起那些金塊,咬咬牙,「善!」

徐女官今日一早去了另外一家曹家侯夫人那裡,她離開之後,侯夫人帶著兒媳就進宮覲見太後去了。

皇太後年紀大了就愛熱鬧,對娘家人也是格外的寬宥,聽說娘家有人來就召進來了。

侯夫人進來行禮之後,就和曹太后說起一點家裡的事,說著說著就到陰平侯府上面去了,「也不知怎麼了,陰平侯太夫人,身體有疾,心裡興許是思念孫輩,想要讓侯女去侍疾。」

「……」曹太后聽到娘家人這麼一句,眉頭就蹙起來,這會昌陽長公主也在一旁,聽到這話差點就發怒:她嬌養的女兒到了眼下,別說自己,就連皇太后大母有疾都捨不得讓阿縈上前服侍,一個小小的侯太夫人,到底哪裡來的膽量?!

昌陽長公主越想越多,那個婆母和她是一向不對付的,若不是她是帝女,還不知道樊氏要怎麼樣拿捏她呢。她不和樊氏一般計較,樊氏倒是來找阿縈的晦氣!

「這陰平侯太夫人……」曹太后呵呵的笑出聲,「老婦記得和老婦也差不了幾歲,如今天暖和著呢,好好的竟然有疾。」

「是呀。」那位曹家的侯夫人順著話說下去,她想起來自家府邸上的那個女官,十有八、九是陰平侯女給派過來的。想起這陰平侯府裡頭還真的不平靜,尚主是列侯們巴不得的美事,偏偏這位太夫人倒好,將長主給得罪了個透頂。

「那可真是不好。」曹太后在席上挺直了背,他口裡說著不好,但是眼睛里一派漠然,看不出半點對樊氏那個親家母有任何的關心。

「這樣吧,待會派人去瞧瞧。」曹太後向后靠去,面上露出疲憊。

侯夫人一看就知道自己應該請退了,她輕聲告退。昌陽長公主等到曹家人出去之後,俯身到母親這邊,「阿母……那老婦委實可恨!」

曹太后對陰平侯太夫人高看不到哪裡去,她幾乎從來不見這個親家母,甚至新年大朝會的時候都是視而不見,誰知道這樊氏的舉動是一次比一次大。

昌陽提起這個婆母,將以前的那些事全都想了起來,以前那是不屑於計較,現在恨不得將人給治的老實了。

「陰平侯為人至孝,」曹太后提起女婿的時候呵呵笑了兩聲,「我也好久沒有見到她了,從宮裡派去疾醫看看,若是沒有毛病,就來我這老婦的宮中來走一走。」

「宮中寂寞,正好要有人陪伴。」曹太後手掌在小女兒的手背上拍了兩下。

「唯唯,阿母。」昌陽聽到曹太后的話,眼裡多出一份笑意,曹太后這要讓樊氏入宮,自然不是真的要和這個親家母談話。到了曹太后的這份上,想要折騰人十分容易,甚至都不用板起臉來。

「……」昌陽高興了一陣子,但突然想到樊氏要是真的病了怎麼辦?

「阿母,若是那老婦真的有疾呢?」昌陽長公主壓低聲音問道。

「……」曹太后回過眼看了她一眼笑道,「若是真病了,恐怕就不是想要折騰阿縈了吧?」

昌陽長公主當然知道樊氏的那個作風,要是真的病重,恐怕是在侯府里哭天搶地的要見孫兒。自己女兒一向不得她待見,那裡會惦記。

**

梁縈在袁大家這裡上了一日的課,她和鄧蟬還聊的起來,鄧蟬年紀小,但是已經有些見識了,她的大兄是宮中的郎官,梁縈還問了她阿兄在那個殿內當值,說著說著就越到一塊去了。

女孩子之間自然是聊的過來,鄧不疑在一旁看著,頗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短短几日,兩人就好到如此地步,就是他看那些家學里的子弟也沒有這樣的。

他聽著兩人聊,先是說春秋說史書,說著說著就是兩方有甚麼人在朝中任職。陰平侯尚主,有個長公主妻子在列侯中知道的人不少。鄧蟬是鄧氏族人,又不是建成侯那一支,知道的人就不多,所以說起來,基本上都是鄧蟬說,梁縈在聽。

女子就是無趣,這點事竟然還能說得如此高興。鄧不疑一隻手撐在案几上,瞧著兩個小女孩說的興起。他原本也有話對梁縈說的,可惜這會都被鄧蟬給佔去了。

「在陛下身邊最好了。」梁縈聽說是在天子身邊的郎官就笑了,郎官負責捍衛天子安全,天家對郎官那是一向待遇豐厚,而且升遷也快,「恐怕不久,你阿兄就有好消息了。」

「願承吉言。」鄧蟬笑起來。

沒意思透了……

鄧不疑斜睨著這一對想著。

梁縈從頭到尾就沒怎麼注意到那邊的鄧不疑,就算是看到了,也只是一兩眼罷了。

等到今日的課程教授完畢,各人都歸家去,鄧蟬也不知是不是缺少玩伴,對梁縈還有些捨不得,她猶豫了一會終於開口,「若是侯女不棄,可以來寒舍。」

「好。」梁縈點頭,不過她又加了一句,「今日怕是不成了,只能改日造訪。」

鄧不疑轉過頭去,面上似有笑意。

鄧蟬有些失望的上了車,鄧不疑卻是心情十分好。

梁縈的車到了北第的長公主府,她從車上下來,穿過庭院在躺下脫了腳上的錦履,穿堂入室。到了寢室內,她換了衣裳,將雙手盥洗乾淨之後,徐女官進來了。

「那件事如何?」梁縈將手上的水擦拭乾凈,回首問道。

「妾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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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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