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共赴霓裳
第五十一回共赴霓裳
王世軒不知道這一夜的對話是在何時結束的,他只記得當智恩和尚談及他的大師伯葛境天時,那言語中抑制不住的興奮與讚歎。
他的內心低落到了極點,他不顧慕容念嬌的勸阻,提過兩壇果子酒,肆意地大口喝著。那濺灑出來的酒汁在他臉上恣肆地流淌著,與他眼中流出的淚水交融在一起,叫人再也難以辨識區分清楚了。
他的記憶,彷彿停留在那昏昏欲睡卻又有三分清醒的夢中。
翌日清晨,智恩和尚哈哈大笑著,與三人作別:「阿彌陀佛!老衲這就要往北川河谷霓裳流去了,姑娘,你和你表哥不隨我一同回去嗎?想必你爺爺也在時刻擔心著你們吧!」說話間,看著慕容念嬌與元朗,輕輕地捋著那滿臉的虯髯。
「表妹,智恩大師說得對,外公很久沒見到我們,一定會很擔心的!我們還是回霓裳流吧!」元朗實在不願意讓表妹跟眼前的王世軒再待在一起,雖然自己內心深處並不想回霓裳流,卻一力堅持慕容念嬌和自己一起回去。
慕容念嬌回頭看了看王世軒,眼中充滿了不舍,可是表哥的話也確實讓他無法拒絕。她一時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兩難境地。
王世軒的頭彷彿即將爆裂,一種鼓脹的疼痛感折磨著他。他痴痴地看著慕容念嬌,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來挽留她。是啊!她有師門,有爺爺,又有一個對她無微不至照顧的表哥。他!一個已經喪失師門庇護的浪蕩子弟,憑什麼挽留她?
智恩和尚看著王世軒魂不守舍的樣子,頃刻間心中已經明了。
他高聲念誦佛號,爽朗地大笑道:「阿彌陀佛!哈哈哈哈……王少俠,今日與你相識,也算了卻我舊時的一樁心愿。當年你大師伯葛境天為我解圍時,我尚且位卑言輕,在修羅寺中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可是當時我心裡就已經發誓:將來,一定要報這葛境天的解圍之德。雖然如今故人已歿,但我老智恩可不能欺心。季札當年能夠墳前掛劍,老衲也能全這故人之情。」說著,他看了看慕容念嬌,故意高聲道:「王少俠,老衲邀你同去霓裳流,你意下如何啊?」
說完又對王世軒故意點了點頭。
一連串的做法,智恩和尚都表現出想成全這對璧人的意願。這令王世軒與慕容念嬌十分吃驚,慕容念嬌那原本眼淚汪汪的表情,瞬間就已煙消雲散了。
王世軒也拱手向著智恩和尚深施一禮,大聲說道:「晚輩樂意奉陪!多謝智恩大師美意!」
王世軒的臉上也展現出一絲久違的笑意。
「智恩大師,我們霓裳流一向不接待天玄宗的門人,還請大師不要讓我為難,我不想跟此人同行!」元朗冷冷的一句話讓剛剛緩和的氣氛一下子又驟降到了冰點。
「元少俠,你剛才沒聽清楚嗎?是老衲以私人名義邀請王少俠與我同行!這與你霓裳流接不接待天玄宗門人有何關係?難道老衲的行止還要聽你的號令嗎?」說到這裡,智恩和尚已經面有怒色,十分不悅了。
「好!智恩大師,算晚輩剛才言語失禮!請您見諒!不過,我元朗決不再與此人同行!」經過這一夜接觸,他已經明顯地感受到表妹慕容念嬌的內心已經全被王世軒盡數佔據。表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天真善良的唯他之命是從的少女了,表妹對他的依賴,已經不服存在了。
他的內心十分地怨恨,是他!王世軒!是他將表妹從自己身邊搶走。如今表妹對自己殘存的那點感情也遲早會被他侵蝕殆盡的。
這樣一個對他十分威脅的人,怎麼能讓自己心甘情願地與他同行呢?
「表哥,智恩大師是前輩高僧,我們不要拂逆他老人家的意思,就讓軒哥跟我們同行吧!」慕容念嬌看著氣急敗壞的表哥,懇求道。
「軒哥?你倒是叫的很親切啊!你如果願意,就和你的軒哥雙宿雙飛吧!我們霓裳流就當從來沒有你這個五行尊使!」元朗這句話就如一把銳利的錐子,它狠狠地扎向了慕容念嬌的心。慕容念嬌的內心,霎時間十分地糾結:從小到大,表哥都對自己呵護有加,什麼時候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了?即使是自己惹他生氣,他也只是淡淡地一笑,從不計較。
今天,表哥究竟是怎麼了?是了,他一定是因為軒哥才如此對我的!從小到大,表哥和我都是極有默契的。霓裳流中看著我們長大的各位長輩,都希望我們能喜結連理,成就一段美滿姻緣。可是,我對錶哥的喜歡,我對錶哥的依賴,都是一種對兄長的敬愛啊!難道……難道表哥對此,竟然誤會了嗎?
如此說來,這真的是我的錯嗎?難道表哥對我的愛慕竟也如我對軒哥的依戀那般深沉嗎?
王世軒不願看到慕容念嬌如此為難,他搶先一步,對元朗拱了拱手,道:「元兄,世軒決不給霓裳流添麻煩,也決不是那厚顏無恥之人!就此告辭了!」說罷扭頭就向洞外走去。
「軒哥!別有!」慕容念嬌再也不想顧及元朗的情感,也不再想任由王世軒離去。他知道,如果此刻分別,她與王世軒實在不知道何年何月還可以再相見。
因此,他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將王世軒緊緊抱住。
「阿彌陀佛!如此因緣,老衲感喟!王少俠,你是我智恩的好友,就與我同去北川穀地霓裳流,看誰能不給老衲這個面子!你放心,到了霓裳流,如果有人為難你,就是與我為敵。老衲一定為你護你周全。」說完,微笑著看著元朗,似是向他發出了警告。
「智恩大師,你是一定要護他周全嗎?」元朗雙目圓翻,大聲問道。
「哈哈哈……只要王世軒與我同去霓裳流的一路上有什麼閃失,老衲我決不會袖手旁觀!可是,除此之外,老衲也沒有保護他的義務!」說完,他又看了看滿臉通紅的王世軒。
「好!如此甚好!既然這樣,那我就此向智恩大師拜別,咱們北川穀地霓裳流見!」說完,也並不理會王世軒與慕容念嬌,大步流星地向洞口走去。轉眼間,就從飛瀑掩映下的洞口飛身而去。
「表哥……你別走……」慕容念嬌剛要喊住元朗,突然之間想到了剛才的心事,須臾便不再說話。
「多謝智恩大師,您……」王世軒剛要道謝。不料那智恩和尚哈哈一笑:「不必客氣,我只不過是報答了故人之情而已。可不是誠心和元朗過不去,說真的,我還真有點喜歡這個小子。只可惜,這孩子怨氣過重了……唉……」
「好了,我們也該上路了!走!」智恩和尚話還沒有說完,就早已不再糾結元朗之事。他大踏步向洞外走去,將到洞口時,他回過頭來朝著欣喜發愣的王世軒與慕容念嬌說道:「兩個小輩,還不快走?」
王世軒與慕容念嬌還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之中,一時間有些愣眐。可是看到智恩和尚如此洒脫,他們的心情也瞬間釋然。王世軒與慕容念嬌手牽著手,也一齊走出了這飛瀑后的隱洞。
「智恩和尚看著慕容念嬌背上的古琴,不禁大感好奇:「咦?這是松木古琴?」
「智恩大師好眼力,的確是松木古琴!」慕容念嬌莞爾一笑。
「好好好!有時間的話,老衲一定要欣賞欣賞這松木古琴的琴韻之妙?哈哈哈……」看來,這智恩和尚也是一個頗通音律之人。
「自當為智恩大師效勞!」慕容念嬌,這麼說,顯然是答應了。
「智恩大師,以飛升之術計算,此時我們御風而行,五日之後,我們就可到達北川穀地的霓裳流!」王世軒此時已經開始估算起路程。
「不!咱們不要什麼御風而行,就這麼走著去!」智恩和尚卻是另有想法。
「走著去?智恩大師,如果要走著去,最起碼要走上二十日啊!費時不說,您的身體……」王世軒忍不住說出了他隱隱的擔心。
「哈哈哈……好好!你小子還為老衲的身體著想,不錯,有良心!可不是老衲我誇下海口,就憑你這身強力壯的年輕人的身體也未必及得上老衲的一把老骨頭……哈哈哈……」說著,智恩和尚顯得極為自信。
「智恩大師老當益壯,世軒必定是不及了!」王世軒見智恩和尚胸有成竹的樣子,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說道。
「世軒,老衲介日里在修羅寺煩悶不堪,這次正好借這個機會出來遊山玩水一番,這不是大大的好事嗎?你們兩個,就當是陪我老人家散散心了,如何啊?」智恩和尚此時道出了心中所想,倒引得王世軒與慕容念嬌一陣大笑。
「好!我和軒哥就陪你這個老和尚遊走山水之間,縱情江湖之遠了!呵呵呵……」慕容念嬌銀鈴般的笑聲倒又把智恩和尚逗樂了。他咧著大嘴,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就這麼辦一個老和尚,一對小情人,我們一起縱游山水!哈哈哈……」
王世軒與慕容念嬌聽著智恩和尚的話,兩隻手又十指緊扣,相互深情地看著對方,那慕容念嬌的臉上,已是緋紅一片,煞是嬌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