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訴離殤

第100章 訴離殤

手中金盞杯猛然落地,清澈的酒水灑了一地,秦攸看見眼前景物變得模糊,身子一晃,從貴妃榻上栽倒在地,發出嘭的一聲巨響,下方的絲竹立刻停了,舞姬們腳步一亂,發出驚呼之後立刻跪在地上請罪,只有秦攸身旁不遠的左笑言立刻幾步走到秦攸身邊,伸手拭了秦攸鼻息脈搏,立刻遣散了賓客,叫了秦攸瑞王府的總管立刻請大夫過來診治。

對王府之中的人來說,他們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知道王爺在請了大夫之後狠狠的發了一通火,將卧房之中的東西砸了不少,就連一向得王爺親眼的左大人也被發作了,臉上鮮紅的五指印,叫王府眾人的心繃緊了起來,生怕自己也一不小心觸了霉頭。

王府氣壓很低,下人們一個個規矩的很。

秦攸將自己關在房裡,心中微微吐出一口氣,打量起房中的擺設起來。

貴重木材的案桌寶架,御賜的文房四寶,各方珍惜寶物,流離燈夜光株,上貢之白玉瓷瓶,不過用來插幾隻隨手摺回來的荷花;精心栽種的盆栽,那瓷盆都是價值連城,栽種的稀有植物,卻被主人剪成了奇怪的形狀。整個房間當真對得起奢華二字,就連床幃也是上好的天蠶錦,盛寵可見一斑。

房間內部轉過去,便是一處浴室,白玉鋪的地板,中間挖了碩大一個浴池,均以暖玉鋪陳,直叫看到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倒捨不得在上面踩了。光著一個浴池,造價便是無數,不過這可不是皇帝賜的,而是秦珏為秦攸修建的。

浴池邊樹立的屏風,都是名家畫作千金難求。

也難怪皇帝忍不了,攝政王將自己府中建的比皇宮還要奢華幾許,如何讓皇帝心中爽利。

秦攸脫掉鞋子,赤腳走在白玉地板上,那赤足與白玉相得益彰,轉過屏風立於銀鏡之前,秦攸抬眸看向鏡中之人——一襲紅衣烈如焰火,更襯得皮膚白皙如玉,黑色長發因為剛發過一頓大火,早已經散亂了下來,鬆鬆的披在肩頭,頰邊滑下一兩縷髮絲,讓那張小臉顯得更加精緻。

眉是青黛畫就,膚是凝脂堆砌;睫如蝶翼散疊,鼻如青峰秀挺;面似桃瓣含光,唇如櫻花點耀。秦攸在接觸那雙桃花眼時一愣,情不自禁撫上了鏡面,這雙眼睛,競合他那雙眼睛有七八分相似!一眼看過去,他還以為……秦攸搖搖頭,左眼下的淚痣,添了許多妖-艷,抬眉垂眸當真都是無限風-情。

身姿挺秀,茂如雲竹。秦攸的長相自不必說,初見之人無不驚嘆,當初秦珏就開玩笑似的贊過秦攸,「少時便有傾城姿,除卻攸兒何人敢自稱美人」,只是秦攸多年倨傲,破壞了他長相的妖美,平時又愛頤指氣使,看著就不好相處,顯得刻薄寡恩,讓人生不起好感。也多虧了這些不惹人喜歡的任性妄為,才讓人們更多的關注他的行為,而不是容貌,秦攸之所以那般乖張,也有這個原因在內,他不想別人過於關注他的容顏。

秦攸笑了笑,腦中回想起一句詩來,鮮衣怒馬少年時,一日看盡長安花。年少輕狂本身無錯,錯就錯在,他不該是這樣的身份。

如今左笑言應該是為他東奔西走去了吧。

左笑言,現在是他的貼身護衛,也是皇帝秦詡派來的心腹——從小就跟著秦詡的安慰兩位首領之一,派來給他也是屈才。

如今他冷了寧韶的心,兩人關係如此惡劣,而身邊又有皇帝的眼線時時看著,他若是突兀的做出什麼行動,且不說寧韶也根本不會信他有悔改之心,反而會懷疑他心懷不軌,關係恐怕就更加僵化,皇帝那邊還會生疑,生出無限變故,所以絕對不能輕率的去找寧韶表明心跡或者是獻殷勤,適得其反可不是秦攸想要的結果。

寧韶,秦攸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心中嘆了一口氣,舉案齊眉啊……輕輕的笑出了聲,秦攸眼神灼灼,既然身份與契約都如此優容,他就揚鞭縱馬一回又如何?他本身就是個任性的人啊,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罷了!

門扉傳來敲門聲,左笑言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了過來,「王爺……屬下帶了淳于大夫來。」

淳于大夫是京中老字號的坐鎮大夫,多少世家之中重量級人物病了,都是請淳于大夫相看,名譽響徹京城,醫術也同樣高超,雖說不上絕代,但一定是名醫。

也因為京中世家老一輩的長者故愛請淳于大夫,淳于大夫與這些大族也有著聯繫,故而在京中地位不低,看來左笑言辦事效率很高啊,竟然把這人請來了,也好,不然叫他知道診治的結果,還要叫人把大夫打一頓轟出王府,對名聲不好。淳于大夫就不用打板子了。

秦攸出了浴室,在床上坐了,才揚聲道,「請他進來診脈。」

語氣不怎麼客氣,淳于大夫倒是見怪不怪,這位的事迹聽得太多,他行醫多年,什麼樣的病患沒見過,於是也只是躬了躬身,跟著左笑言就走了進去。

左笑言倒是妥帖,陪著笑請了大夫,心中卻還是驚異的,秦攸身體一直很好,怎麼突然就出現了這麼大的問題了呢?這可不是小事。

淳于大夫於是便給秦攸診治,臉色越來越沉鬱凝重,直到最後額上出現微小的汗珠,眉頭也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秦攸一見如此,唇角一掀,露出一點諷刺的笑容,「怎麼?淳于先生也診不出本王是什麼病症嗎?那你可知本王為何突然昏闕?還是說,也和之前那庸醫一般,認為本王得了不治之症了?亦或是覺得本王沒病,暈闕都是意外?」

左笑言立在一幫,並不插話。

淳于大夫捻了捻自己的鬍鬚,並不介意秦攸態度不好,只是默默收拾了自己的醫箱,而後站起來對秦攸行了一禮,道,「回稟王爺,您的脈搏軟綿無力,似有沉珂,觀顏色卻不能察覺,體內卻是氣血兩虛,五行不調,陰陽不均,確有天人五衰之象……老夫行醫多年,並未見過如此奇異之癥狀……」

「可是中毒?」左笑言皺起眉,立時追問淳于先生。

淳于先生卻緩緩搖了搖頭,左笑言面色就沉了下去,「不似中毒。王爺之症,倒似一本殘缺的醫學古籍上記載過的,紊亂衰亡之病……我原以為,這病不過是天方夜譚無稽之語,如今方知我之醫術,實在淺薄。只是那古籍已然殘破,原應有一些應對之法,如今也已經遺失了。」

秦攸聞言臉色總算好了一點,傾身問道,「你的意思是,本王的病也不是全然無救?」

誰知淳于先生卻緩緩搖了搖頭,「病症無跡可尋,叫我等如何對症下藥?且恕老夫醫術淺薄,實在是束手無策,」淳于先生對著秦攸深深鞠下一躬,「還請王爺另請高明,待老夫回了葯廬,立刻遣人將那本古籍送至王爺府中——」

淳于的話沒有說完,秦攸已然變了臉色,左笑言見勢不妙,立刻引了大夫告退,剛出了門便聽見屋中傳來杯盞碎裂的清脆響聲,左笑言抿了抿唇,對淳于先生到了歉意與謝意,恭敬的送淳于先生出了王府大門。

淳于先生終究是嘆了一口氣,對左笑言道,「大人,老夫醫術不濟不能解王爺之憂,實在心有愧疚。不過王爺既然深受聖人愛寵,待老夫送了古籍來,便可求助宮中聖人,賜下太醫署御醫……」

左笑言點頭再次謝過淳于先生,目送淳于大夫上了王府馬車,才收回了目光,心中又是驚詫又是感嘆——秦攸竟然得了這樣的病!淳于大夫是不會說謊的,這就是說,秦攸並沒有耍什麼花招。唉,左笑言嘆息一聲,這事既然是真的,看來這王府看來是安寧不了了,他還得尋個機會秉明聖上。

估計以那位的性子,不等他秉明恐怕也要鬧到君前了。

想到此處,左笑言就忍不住厭煩,他知道皇上討厭秦攸,可還不得不容忍秦攸在他的面前放肆,若秦攸一命嗚呼死了還好,得這麼一個不上不下的病,惹得所有人都不開心。

秦攸一連砸了三個茶杯,看著那一地碎屑,心中勾起了笑弧,怪不得那些大人物一不開心就摔這摔那,原來摔東西這麼舒爽的。

淳于大夫當然看不出什麼來,這可是醫仙的醫術,不過那本古籍……倒是涉獵豐富,秦攸倒不擔心,若那古籍真記載了解決之法,淳于大夫也不至於就這樣告辭了。他這樣的病,淳于大夫不敢治,民間便不敢有人再治。

萬一治不好,按照聖上對秦攸的寵愛,聖上一怒,全家老小腦袋一起搬家。

接下來,就是發作那些更加沒有用處的御醫了。秦攸心情不錯,憋了這麼久,終於也可以隨意的發泄一回了。招了人進來打掃,那婢女恨不得把頭低在地上,噤若寒蟬一句話也不敢說,秦攸還是做著樣子,又把茶壺給摔了。

那茶壺轟然碎裂,正好砸在進屋的左笑言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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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小受總是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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