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無情
演武場上,一片怨聲載道。
肖根兒站在場邊,臉色極為難看。
一百個仰卧起坐,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完成!
士兵們委曲地看著這位新任主帥,彷彿在看一個怪物。
「伯奮,仲熊,你們做過了嗎?」肖根兒冰冷的聲音透著森森寒意。
「回大帥,我們……我們做不到!」張氏兄弟咧了咧嘴。
「做不到?好!」肖根兒掃視眾人,「今天任何人達不到目標,不許吃飯!」
「啊?」士兵們嘩然,就連張氏兄弟也瞪大了眼睛,「大帥,這種要求沒人能完成得了。」
「是嗎?」肖根兒冷冷地道,「跟我來!」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肖根兒來到高大的圍欄旁,雙手搭到腦後,背靠欄杆,沉聲道:「伯奮,宣告!」
張伯奮愣了愣,見肖根兒的表情不似玩笑,拿起訓練計劃高聲道:「靠牆深蹲,一百個!」
肖根兒深吸了一口氣,昂首挺胸,雙腿筆直下屈,開始了標準的體能訓練課程的演示。
士兵們目瞪口呆地看著身體如彈簧般起起伏伏的肖根兒,這次是真的看見了一隻怪物。
「仰卧起坐一百個!」
「俯卧撐一百個!」
「五十公里負重越野!」
當肖根兒完成所有的動作氣喘吁吁地扶著牆壁回到演武場時,士兵們鴉雀無聲。
梁紅玉等人忙跑過來幫他擦汗,被他一把推開,「怎麼樣?我能做到,你們為什麼不能?是男人嗎?是男人就馬上去做!」他幾乎是咆哮著說出這幾句話。
士兵們面面相覷,彼此的臉上都寫著一個大大的問號。
「怎麼了?不敢?難怪被人家打上門來都不敢還手,只會把女人和財物送上去搖尾乞憐,我呸!」
士兵們一個個雙目圓睜,滿臉赤紅。
「不服氣是嗎?傷你們自尊了是嗎?你們有自尊嗎?亡國之奴還配有自尊嗎?」肖根兒用手指了指西方,「你們的君主就在那裡,現在還不知道躲在誰的被窩裡哭呢,你們是不是也想象他們一樣?」
「大帥!」張伯奮漲紅著臉道:「我們不一樣!我們是唯一一支敢和金人硬拼而且衝破他們防線的人!」,所有士兵都驕傲地挺起了胸膛。
肖根兒冷冷地道:「怎麼了?值得驕傲是嗎?我問你們,進來的時候是多少人?損失了多少人?那些人不是你們的戰友嗎?他們的死與你們無關嗎?死掉的白死了,活過來的就是英雄了嗎?放屁!」
士兵們默然。
肖根兒接過一個女兵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站直了身子,「你們知道戰場上什麼是勝利嗎?」他環顧四周,「成功地逃過敵人的追殺而把戰友拋到後面,那是懦夫!」他伸出一根食指道:「你們給我記住了,戰場上只有一條準則,那就是保命!保的是誰的命?是整個隊伍的命,扔下的哪怕是一具屍體,那都意味著你們的失敗!」
他冷眼看了張仲熊一眼,「規矩就是規矩,十五天為限,十五天之後我在這裡檢驗你們的成績,不合格的人一律砍頭!」說完他轉身扶住梁紅玉的肩膀,苦著臉道:「紅玉,這幫王八蛋,可累死我了,快給我準備點吃點的東西,還有我要泡個冷水澡!」
眾人哄堂大笑起來,緊張的氣氛為之一緩。
梁紅玉扶著他的胳膊,低聲道:「你也不顧著點自己的身子,這麼操勞……操勞過度,哪能受得了?」她好象想起了什麼,低下頭去聲音越來越小,臉紅得象一塊血染的布。
肖根兒不禁色心又起,附在她耳邊低聲道:「紅玉,相公我體力好得很,今晚你過來,咱們研究幾個新招式可好?」
梁紅玉大羞,急道:「啊?相公,我……我可承受不住了,今晚……今晚我讓其它姐妹來吧。」說完見他一副陰謀得逞的樣子,恨恨地跺了跺腳,轉身叫過幾個女兵,扶著他回房去了。
如此公然調情,讓這些大頭兵們大呼過癮,直言大帥是好男兒,真英雄。
張伯奮瞪起一雙牛眼吼道:「怎麼樣?你們是不是也想左擁右抱啊?大帥說了,你們要是真有本事,就到依香樓去不花錢,讓那些姐兒倒貼你們,那時候不要說我,大帥都會給你們重賞的。」
士兵們又鬨笑起來,大有躍躍欲試之勢。
張仲熊冷聲道:「那種美事是以後的事情,如果今天還想吃飯的,十五天之後還想有命抱姑娘的,現在都他媽的給我幹活去!」
士兵們頓時肅然,紛紛跑到牆角嘿嘿哈哈地操練起來。
肖根兒把身體浸泡在冰涼的水中,閉著雙眼,任由一雙雙滑膩的小手在他身上遊走。
「香玲,那幫龜孫子怎麼樣了?今天有多少人領到飯了?」
董香玲呆了呆,「相……相公,你怎麼知道是我?」
肖根兒拉住那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放到鼻子旁聞了聞,「你身上的味道和別人不同,我不用看也知道是你。」
董香玲反手握住他,抽抽嗒嗒地哭泣起來,「相公……對……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會變成那樣的。」
肖根兒睜開了眼睛,「知道錯了?」
「是!」
肖根兒手上微一用力,董香玲驚呼一聲,嬌小的身子撲通一聲落入浴桶中,被他擁入懷中,「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對不對?」
董香玲彷彿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兔,蜷縮在他懷裡,全身發抖。肖根兒奇道:「咦?怎麼了?那天你對我霸王硬上弓的時候可不象現在這樣害怕啊?」
董香玲忽然伸臂摟住他的脖子,氣息咻咻地道:「相公,香玲不是怕,是歡喜!」說著顫顫地把唇送了上去。
肖根兒當然不會再讓上次的丟臉之事重演一遍,自始至終牢牢地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對懷中的尤物展開了一場曠世伐撻。
那幾個在旁邊伺候的女兵尷尬異常,只不過她們都曾經和他胡混過,所以也只是難堪了一會兒,就若無其事地繼續給他們搓澡。
再荒唐的事情也總有結束的時候,肖根兒徹底把自己放縱了幾天之後,從住處重新回到草料場。
這次的情形的確是讓他大吃一驚,那些士兵好象都換了另外一個人一樣,不但能把全套訓練科目完成,而且還能繼續其它的項目。他拉過一旁嘿嘿傻笑的張伯奮問明了緣由,不由得苦笑不已,狠狠地給了他幾記老拳。不過士兵們進展神速,他當然還是高興的。他讓張氏兄弟把士兵們聚集起來,開始給他們灌輸集體作戰觀念。
三天之後,正當他盡享齊人之福的時候,張叔夜又來了。
他把張叔夜讓到內屋,倒了一杯水給他,「老張,我是不喝茶的,所以我這兒只有水。」
張叔夜仍是愁眉不展的樣子,「萬兄弟,我是帶著任務來的。」
「任務?什麼任務?」肖根兒奇道。
「張邦昌沒有過多地為難我,只是……只是他們在西城,皇帝下發的詔令到了東城就失去了效用,東城的老百姓只聽帥府的號令,所以他讓我來問問,這是怎麼回事。」張叔夜嘆了口氣,「不過你也不用為難,隨便編個理由給我就行。」
肖根兒愣道:「不可能啊,我從來沒有發過什麼號令,而且我也不知道帥府在哪裡。」
張叔夜看了他一會兒,奇道,「你真的不知道?」
肖根兒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的確不知道。」
張叔夜從懷裡掏出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宣紙,展開之後放到桌子上,肖根兒低頭一看,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只見那上面用蠅頭小楷工工整整地寫著:
大帥府公告:
從即日起,開封府自城中街至城東全部區域歸由大帥府管轄,所有軍政事由均以大帥府號令為準。
下面是日期,末尾竟然還有一方極為清晰的「開封城兵馬大元帥府」的印章。
張叔夜見他發笑,不解地問道,「小兄弟因何發笑?」
肖根兒笑道:「老張啊,我知道這是誰寫的。」他高聲叫道,「來人,把香玲叫過來。」
張叔夜也是一頭霧水,「香玲是什麼人啊?」
肖根兒笑意更濃,「那董香玲是把我霸王硬上弓的便宜夫人。」
「啊?」張叔夜更是摸不著頭腦,不知所以。
「相公,你叫我啊?」董香玲一身輕裝,臉上滿是興奮之色,走起路都輕飄飄的。
肖根兒拉過她的手,董香玲小鳥依人般偎在他身邊。「香玲,這東西是你寫的吧?」
董香玲瞟了一眼那張告示,撇了撇小嘴道:「是我寫的,怎麼了?城中的百姓都願意到我們這邊來,今天又跑過來了好幾千人呢。」
肖根兒拍了拍她的肩頭,「那邊不願意了,這不是把老張派過來興師問罪了嗎?」
董香玲這才抬起眼來看向張叔夜,兩人目光一觸,張叔夜忽然翻身拜倒在地,高呼道:「老臣張叔夜參見公主!」
肖根兒聞言大驚,懷中的董香玲也面色數變,一時間都不知所措地呆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