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九發每天醒來都和師尊恩恩愛/愛
駱殊途的傷說嚴重,也不算嚴重,在修真界,只要撐過生死關頭,那都叫福運。
況且是在這種洞天福地,他的皮肉傷看著可怖,卻根本沒叫坤無放在心上,即使魂魄有所損傷,用過固元草后,也以極快的速度修復起來,加之靈氣溫養,絕對落不下後遺症。
再不濟,道虛可是兩眼水汪汪地表示了:「你放心,吾答應給你的果子很有用的。」
「多謝。」駱殊途靠在鴻鈞身上,唇角勾了勾,接著閉起眼,不願再開口。
他的身體基本沒有大礙,但鴻鈞並未停下緩緩渡入真元的動作,依舊細細地滋養著少年的經脈。
坤無待在一旁看了會,摸摸鼻子,嗖地跳上道虛樹,把盯著兩人看的道虛一抱,迅速沉進樹里自辟的小空間。
「坤無!你做什麼,吾——」道虛猝不及防,氣得直揪他頭髮。
強盜行徑做慣的坤無毫不在意,托托他的小屁股,順嘴舔了下肉乎乎的小手臂:「乖,我給你講故事。」
「誰要聽你這凶煞胡說八道!」
……
這頭吵吵鬧鬧,外面的沉默卻仍在繼續。
按少年的秉性,原該親熱地黏糊才對,可事實上,自他們重遇以來,對方一個字都沒有對他說過。鴻鈞垂眸,目光落在駱殊途略顯蒼白的臉上,隱隱感到一絲說不出的澀意。
靜謐許久,他方喚道:「相思。」
出了口,兩人都愣了愣,這竟是他第一次叫少年的名字,好在不是太過違和。
駱殊途抬起下巴看他,嘴唇抿得緊緊的,神情有些倔強,放在此情此景中,尤顯脆弱。
「……」他們的姿勢親密,鴻鈞散開的長發有幾縷落在少年的肩頸,和他的頭髮糾雜著,帶了點不易察覺的曖昧。
鴻鈞怔了下,不動聲色地將視線從少年纖細的頸項上移開,再度喚道:「相思。」
語氣並不帶多少溫柔,和平常一般的輕淡,但少年很容易就聽出來,其中隱含的暖意和關懷,而非一貫的漠然。
對於鴻鈞來說,現在不能再要求更多,少年抬手抓住他一縷髮絲,恨恨地質問:「你答應過我們一定要在一起的!」倒連「師尊」都不叫了。
但換個角度看,未嘗不是任性的撒嬌,見他因惱怒而顏色生動,鴻鈞把抵在他背心的手一轉,攬住了少年的肩膀,便成了個愈發親昵的環抱,另一手輕柔地拂過他頰側,做得自然而然。
比起之前在洞口的安慰動作,這次省去了那點猶豫和不自在。
他知道少年固執,可親耳聽見和心裡有數終歸不同,雖然重來一次,他亦不會改變放開的選擇,但心裡微妙的溫熱實實在在地冒了出來。
一個人和兩個人,到底是……有哪裡不一樣了。
他似乎能夠理解那些整日將徒兒掛在嘴上驕傲炫耀的人,如果早知陪伴的美妙,他怎會讓少年孤零零一個生活了那麼久?
畢竟,這是他的徒兒。鴻鈞如此想道,眼裡破天荒含了笑意,他從沒有在任何事物上冠以自己的名號,得失有命,何需計較,然而這頭一回,卻生了些陌生的佔有慾。
「是為師未能守諾。」他注視著少年的眼睛,輕聲道,「但你知道,與你失去手臂相比,為師並不後悔鬆手。」
駱殊途氣鼓鼓地瞪他,抓著長發的手一伸,卻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絲毫不見難為情地蹭了幾下,哼道:「反正師尊說話要算話,不可以騙我!」
話是這麼說,道理是聽進去了,看他恢復了往常的膩歪,反讓鴻鈞心下一松,輕輕拍了拍他的頭,應了一聲。
能多抱一會當然要抱一會,這樣的溫馨融洽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必須抓緊培養感情。
耳邊不停地響起好感度的提示音,最終停在55的數值上,駱殊途眯眯眼,安心地接著享受美人師尊的懷抱。
———
不必要像洞府外面的人一樣冒著生命危險勞累奔波,但安寧的時刻也不能維持太久,駱殊途入秘境的目的在於築基,身體緩過來后,立刻就進入了實戰演練。
這有葯圃,自然有獸園,隨便逮出一隻就足夠他練手了。
鴻鈞多數時間從旁看著指點,其餘時候和坤無一起不見蹤影,便只有道虛能暫時脫離本體過來守他兩三個時辰。
駱殊途不問他們去做了什麼,看道虛滿心好奇的模樣,他就知道這事恐怕連活了萬年的道虛都不清楚,甚至或許謎底要追溯到道虛誕生之前。
只是有一點倒沒被瞞著,鴻鈞的傳承並未徹底完成,因此無法使用神器坤無——他算明白道虛口中的「凶煞」是何涵義,坤無的本體為一柄黑劍,不知喋血多少年月,散發的煞氣逼得他根本不能接近。
同樣的,鴻鈞也沒能繼承這個本質為芥子空間的地方,但索性坤無追隨了他,此地形式上屬於誰也不重要了,反正駱殊途不僅用交易的道虛果餵了千秋,還在道虛的幫忙下和有用的靈植交流了一番,撈到好幾個能量體,美得千秋一天三遍地表揚他……
某種程度上,這裡的生活非常規律,以至於駱殊途一開始還掐指算著出去的日子,後來便忘得乾淨——不得不說其中存在他每天打怪打得太辛苦的原因。
那日和屈尊降貴陪他過招的坤無打了一場后,按原計劃駱殊途該去獸園接受善解人意知道不能吃他的靈獸們操練,卻在剛踏出一步時,感覺到了洞府的劇烈震動。
「坤無?」他忙穩住身體,回頭詢問。
坤無難得愣愣的,突然眼睛發亮,顧不上打個招呼,直接拉起他就往一處沖。
「主上要進階!秘境不久就會崩潰,我們先出去!」
「等等——」
「不能等,你不出去只能死!」坤無一把摸到他腰間,簡單粗暴地抓過早就有了些裂痕的玉牌,用力一捏。
駱殊途想說的話完全來不及出口,眼前的空間就扭曲了,再眨眼,人已經站在了後山的黃土地上。
他稍微有些頭暈,即使知道徒勞無功,還是忍不住往前追了幾步,隨後獃獃立定,眼睛盯著前方紋絲不動。
離一月期限未到,周圍很快出現一個個被迫捏碎玉牌的人,面面相覷著,逐漸交頭接耳地開始議論紛紛,唯有駱殊途一個,靜默如雕塑。
異動很快引來了不遠處駐守的門中前輩,為首者當即通報了掌門,得到的答覆是疏散出來的人,並無驚訝責問之態,令幾個負責的都鬆了口氣。
秘境里出來的人越來越少,從稀稀落落的幾人變成了久久無人現身,在場的人面露惋惜之色,陸陸續續離開了大半。
「喂,你怎麼一個人?」段禮是最先出來的一批之一,看駱殊途站到現在,終於沒忍住,上前踢了他一腳,冷冰冰地問,「你師尊不要你了?」
正戳痛腳,駱殊途沒看他,臉色陰沉地吐出一個字:「……滾。」
「段相思!」段禮氣得大吼,他在這庶子面前一直沒辦法控制脾氣,幾乎一點就著,恨不得一掌轟過去,攥起拳卻硬生生地忍下了,「……你很好,你等著!」
說罷,黑著臉轉身就走,不過走到一半,又站住了,咬牙切齒地轉回去盯著少年的背影。
開玩笑,要是這小子有什麼不測,他才不會放過這種落井下石的機會,非看著對方哭成花貓不可!
場地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負責的師兄去勸了駱殊途一回,沒成功,又忽然出現了重傷的金臨,便沒那個心思管他了。
日指西山,後山上空積聚起大片黑沉沉的烏雲,依稀可見電光閃過,而放眼望去,方圓百里彩霞漫天,該是晴好。
這是要渡劫之兆,駱殊途不是沒經歷過,修真逆天而行,邁入練氣的那一刻同樣有劫雷,不過範圍與威力都不大,更不能與眼前將近覆蓋整個後山的劫雲相提並論。
「小主子!」
駱殊途立刻朝身邊看去。
坤無形容略有狼狽,胸口散開的衣襟里露出半棵縮小版的道虛樹,他摸了摸,神色輕鬆下來,道:「主子衝擊合體的日子提前了,秘境無法承受,但主子不會有事,放心便是。」
他沒說出口的是,原本他奉命守在秘境,星盤所現,死局將定,卻不知命數重寫,鴻鈞歸來,破了他自己設下的禁制。
雲間雷電交加,粗壯的閃電劃破天幕,氣勢恢宏,直教人膽戰心驚。
「當真命也,天有異象,神器出世……」掌門長嘆一聲,側首望向狂風大作的窗外,「老朽無能,有負所託,只怕此劫難逃!」
山雨欲來風滿樓,真正的禍亂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