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盤古血
清珏回頭,尚未看見衛冕的身影,鼻尖已經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這種味道中似乎有什麼令人厭惡的力量一樣,讓清珏有些氣血翻騰。
他感覺到了難受。
「老君你不要血口噴人啊。」衛冕的身影慢慢的從門外晃了進來,臉上掛著笑容,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你沒有嗎?」老君理直氣壯,「你知道你多大年紀了嗎,天天惦記著小年輕,太無恥了!」
衛冕走進來,隨意的掃了一眼清珏,無視對方臉上疑惑的表情,自顧自的坐上了沙發:「我可沒你年紀大。」
「本寶寶永遠都是十八歲。」太上老君臉不紅心不跳。
衛冕嗤笑了一聲。
「快說,你到底把清珏仙尊藏到什麼地方去了!」老君上來就揪住衛冕的衣領。
衛冕眉頭一皺,看著老君的手,臉上有著淡淡的不悅:「鬆手。」
「喲,你脾氣還挺沖哈。」老君偏不撒手,「我……啊……」
衛冕右手抬起一揮,直接將太上老君揮出去,後者慘叫一聲,直直的在空中滑過一條弧線,撞到了牆上。
「礙眼。」衛冕嗤笑一聲,抬手彈了彈衣領,表情冷漠又不屑,他偏過頭,又看見清珏站在一旁,不由得換上了笑臉,伸手道,「阿珏,過來。」
清珏後退了一步,臉上浮現出警惕的表情。
「你是誰?」清珏冷冷的看著他。
「我是誰?你怎麼突然問這種奇怪的問題。」衛冕臉上神色不變,依舊伸手,「過來。」
這不是衛冕。
清珏的心中很明顯的浮現出這麼一個念頭。
衛冕的臉上從來沒有過這種表情,他為人謙和,雖然有時候喜歡惡作劇,但從來不會這樣一言不發就對別人下手,更何況,老君居然被他隨手一揮就揮出去,這麼強大的力量真的是衛冕嗎?
或者說,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衛冕嗎?
「你瘋了!奶奶的,你居然連我這個老人家都下手!別以為你是……啊!」好半天才從牆上爬出來的老君有些氣急敗壞,但是話尚未說完,又被衛冕一揮手,甩了出去。
「聒噪。」
衛冕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冷漠,讓清珏心裡有些發涼。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衛冕嗎?
「好啦,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你先過來,我慢慢說給你聽。」衛冕有些無奈,只好放軟了語氣。
這種語氣正是清珏所熟悉的衛冕,他抿了抿唇角:「你將手伸出來。」
衛冕毫不猶豫的將右手伸出來,遞到清珏面前。
清珏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神念在對方的身體裡面走了一圈。
衛冕的身體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只不過以前那絲讓清珏心悸的血脈之力好像淡了不少,他在面對衛冕的時候,骨子中與生俱來的信任感似乎是去了幾分。
「你身體已經好了?」清珏想了想,還是在衛冕的身旁坐下。
「嗯?」衛冕似乎有點不明白清珏說話的意思,隨後想了想才道,「你是說巫令,無礙,他還至於讓我放在心上。」
「你方才想與我說什麼?」清珏問道。
衛冕道:「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什麼?」清珏不解。
「我有……」
「衛冕!」老君再一次氣急敗壞的站在衛冕的面前,伸出指著對方,你你你你你了半天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何事?」衛冕的臉上帶上了少許的不耐煩。
「你把清珏交出來我好交差!」老君問他要人。
「我沒見過清珏仙尊。」
「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老君生氣的瞪著他,「我告訴你,忘年戀是沒有好下場的。」
衛冕噗的一聲笑出聲來:「你胡說什麼呢。」
老君半晌又嘆了一口氣:「玉帝催的緊,你還是還回去吧。」
倆人在清珏面前討論著他的去留,卻絲毫沒有問過他本人的意見,他到底是想回去還是想留在這裡,對於他們來說,是否就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清珏仍舊不明白的是,玉帝為何這般堅持要找到他。
衛冕輕笑一聲,似乎是看見了清珏的臉色,忍不住伸手在他的頭上摸了摸,清珏下意識偏了偏腦袋,避過了對方的手。
避開對方的手后,清珏也愣住了。兩人之間已經親密異常,自己為何還會下意識抗拒對方摸自己的頭,在衛冕的手伸過來的那一刻,清珏覺得,對方就像一個陌生人一樣,讓他十分的不安。
他抗拒著衛冕,不是因為情緒,不是因為賭氣,而是從骨子裡生出來的一股抗拒,不,不是抗拒,而是陌生,現在衛冕對他來說,如同陌生人一樣,讓他生不起半分親近之意。
「咦?」老君忽然咦了一聲,半眯著的雙眼睜開,滑過一抹精光,「你這小娃娃,以前見你的時候倒也沒有這般靈秀,眉心這抹硃砂倒是與清珏仙尊的盤古血有些相似。」
清珏躲避的動作愣在了那裡,右手忍不住摸上自己的眉心。
這抹硃砂在他眉心存在了將近上萬年,自從他修鍊開始就有了,他因為奇遇而有了修鍊的機會,但是很少會有人知道,他是因為得了一絲盤古血才開了神智。
老君年紀大,曉得這件事也不足為奇。
老君又咦了一聲,像是忽然之間想通了什麼一樣,閉口不言,轉移了話題,對衛冕道:「既然你不知道清珏仙尊在什麼地方,那我就先走了。」
「不送。」衛冕坐在沙發上沒有起身。
清珏輕皺眉頭,起身叫住老君:「老君,我有一言要問。」
老君離去的腳步頓了頓:「你有什麼話就問吧。」
「玉帝為何這般執著將清珏仙尊找回來。」
老君低聲道:「受人所託,不敢不為。」
清珏怔怔,對方已經離去。
「你在想什麼?」衛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清珏回頭,下意識坐到了他對面的位置,沒有同往常那般坐在衛冕的身旁:「我在想老君應該猜出了我的身份,為什麼不挑破?」
衛冕不以為意:「他跟人精似得,你想不想走他還看不出來嗎?」
清珏點頭,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覺得自己以往與衛冕似乎是有說不完的話,現在不知怎地,竟然無話可說,或許是有話又倦於開口,不知道要同對方講些什麼。
「你怎麼你說話?」衛冕起身坐到清珏身旁,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低下頭看著對方的眼睛,「我這次回來你也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清珏坐立難安,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像是被壓抑了一般,鼻尖縈繞著血腥味,讓他氣血不穩,只想逃離。
「本尊身體有些不適。」清珏站起身,拂開對方的手,「先去休息了。」
看著清珏回房的身影,衛冕的眼神幽暗了下來。
但是這一切清珏都不知道,他回房之後,將房門關上,然後反鎖上,又給自己施了一個結界,將他要做的事情隱藏起來,從外面看上去他只不過是在床上睡覺罷了。
一切都布置好之後,清珏盤腿坐在床上,靜思了片刻。
說實話,他心中一直有著淡淡的疑惑,這次的衛冕似乎與走之前太過於不一樣,這種不一樣直接就讓他覺得衛冕過於陌生。
清珏懷疑眼前這人可能不是衛冕,或許是巫令。
移神術能夠偷走被施法者的記憶,神念,仙氣,法決,血脈,能夠偷走被施法者的一切,卻偷不走命格。
也許眼前這個人就是偷走了衛冕的一切,假扮成衛冕的樣子,但是衛冕的命格是他無法偷走的,只要清珏算出對方的命格是不是衛冕的,就可以判定他是不是假的了。
想通了這點,清珏深吸一口氣,伸出右手在空中一劃,眼前便出現一條漆黑的裂縫,裡面透出淡淡的銀光,他伸手進去抓了抓,然後又將手抽了出來,手中便多了一樣東西。
這是他的儲物空間,修鍊到一定的程度之後,都會自己開闢出儲物空間,用來儲存一些比較貴重的物品,這次清珏拿出來的就是一支漆黑的龜殼,龜殼上面有著淡淡的銀色裂痕,顯得十分的神秘。
這是清珏用來占卜的龜殼,實際上他對這個並不是十分的在行,但是他也會用來替自己占卜一些大劫,以便能夠有應對之法。
雙手合十,然後十指相扣,再慢慢的分開,便從掌心拉出一條條淡淡的綠絲,清珏抖了抖雙手,那些綠色便舞動成一條綠色的綢布,他控制著綢布,慢慢的往龜殼的背上覆蓋著。
綠色的綢布泛出水一般的潤澤,在清珏的控制下準確的覆蓋到龜殼上面,然後清珏以指為筆,指尖泛著淡色銀光,在綢布上面一筆一劃慢慢的寫著,每寫一筆,他就感覺自己體內的靈氣瘋狂的像指尖涌去。
陣法符咒已經基本上刻畫完畢,菩提淚也差不多用完,清珏的額頭上滲出了些許的汗水,他慘白著臉,咬著牙要畫下最後一筆。
「嘭」。
龜殼和綠色綢布在清珏面前瞬間破碎,散發著銀綠二色光芒,交錯閃爍了幾下,就消失在空中。
「算不出來……」
清珏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門外的衛冕像是察覺到什麼一般,輕笑了一聲,又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