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忠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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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敏，盛世，你們好。」高考下了車打個招呼。男教官的名字是龍盛世。

「高總，你好。」高考看見了聶西敏眼睛里的高興，他暗地嘆了口氣，他明白這份高興不是為他。

「請進。」龍盛世現在是培訓部的副部長，高考暗中栽培的人。

20歲的聶西敏坐在高考面前，高考抬手手錶上的時間是10點半。

「西敏，不用你親自帶兵練，注意身體。」聶西敏畢竟年輕，又是聶小東的女兒，高考早想換走她，但女孩對這份工作的熱情和喜愛令他左右為難。

「沒事。」聶西敏簡練的回答，她的眼睛悄悄的瞟了瞟高考身旁的蘇愛。

頭痛，高考頭痛。

還是先放下這無聊的心事，高考仔細問了基地的情況。強生和李慶乘機溜了出去。

按照高考和蘇愛的設想，培訓部的工作重點是忠誠、團結、進取和信心。高考想出的八字就大大的印在每間宿舍的牆壁上。

「這次周部長一起來就是配合你們更好的落實這八個字。」高考的眼睛掃過聶西敏和龍盛世。

「你說說，明生。」高考命令道。

「是。」也許受到對面如松般坐著的人的影響，周明生的腰也挺得筆直。

「公司將全面改革，實行綜合基點考評制。」

高考制定的綜合基點考評制煞費他的苦心。基點以忠誠為基礎，忠誠度按26個英文字母排列，A為最高。團隊精神滿分40分，進取心和信心滿分各為30分。基點考評由信息部和培訓部在觀察中首先訂立每個人的基本分，以後公司每個員工的胸牌上將醒目的標明他們的基點。

「就是說A100就是最高的等級，所有的福利將據此發放。」周明生說道。

「我不同意。」聶西敏說。

「你說。」高考好奇的說。

「胸牌上標明分值不好。」聶西敏大聲說，「容易使員工人為分為三六九等，反而不利於忠誠和團結氣氛的培養。」

「我們的評定也不見得完全科學合格。」蘇愛也提出不同意見。

高考沉思了一陣：「胸牌不標明分值，但每個月由信息部把每個人的分值直接通知本人。」他又思考了一下，「分值只由信息部掌握，各級管理人員無權查問。」

他的眼睛盯著周明生：「基點考評由信息部負責，每個部門，包括培訓部要向信息部提供員工一切資料。」周明生的大腦「轟」的巨響，莫大的信任和肩負的重任讓周明生一時手腳無措。他「突」的站起來：

「高少，我，我周明生一定不負所托！」周明生的眼睛紅了。他現在的權力之大，比劉青山也毫不稍遜。

蘇愛和龍盛世心中對高考的善聽果斷大為震驚。蘇愛柔情萬種的目視高考，一旁的聶西敏心裡酸溜溜，但她也對高考的舉措有所心儀。

「我也有一點考慮。」龍盛世開口說，「技能是不是加入基點？」

高考知道龍盛世向來惜言，但周明生和蘇愛就奇怪這位老兄怎麼不說清楚。

「技能僅代表一小方面，也許現在的經理和部長們這方面善長。但在不久的將來，他們如果做不到忠誠、團結、進取和信心，我也只好忍痛割愛。」高考平淡話語中的冷漠讓幾個人發汗。聶西敏留意到蘇愛眼裡越發隆重的愛意，心如刀攪：她就喜歡這樣強大的男人吧。

「其實進取和信心裡已經包含了技能。」高考不想讓他們太反感，笑著解釋。幾個人仔細琢磨，果然有這層意思。

「原來老闆早考慮了。」龍盛世由衷贊道。

「一個籬笆三個樁。我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有朝一日，你們會看見你們的心血沒有白費。」高考的話語中閃動的雄心和自信感染了他們。

高考目睹煽動起了作用，心裡也放下包袱。他原不打算太快推出綜合基點考評制，但和香港畢家的合作如箭在弦，他的步伐就只有加快。

「我在做我的事，JONSON，看你的了。」高考的目光象穿過時空。

被疼痛纏繞的JONSON回到香港就馬不停蹄的整頓「康可納」，先是把「明天義學」剝離出來，接著對不看好的股票割肉買出，對幾個正在進行的項目也分類停的停，緩的緩。另一方面還要對「康可納」的人員進行調動，一方面不能把最優秀的人才留給畢驚濤，又不能調光「康可納」的員工。變了人似的上官宏飛也要讓他熟悉香港的黑白兩道。一個月下來，JONSON覺得每塊骨頭都不屬於自己了。

畢驚濤也在等待，等待「康可納」給自己的答覆。他在聽見JONSON轉達希望「康可納」和他合作的時候，並不為之所動。作為畢家的二管事，他知道自己的分量。特別是大管事畢宏濤離位已定，他接位是順理成章的事。但現在的情況突然有了變動，畢驚濤敏感的感到自己需要「康可納」。

羅便臣道後面是鬱鬱蔥蔥的山頂公園和薄扶林郊野公園，畢驚濤的主要居所就在羅便臣道1326號。接到畢驚濤的電話，JONSON故意遲到了半個小時。

夏天的香港粘忽忽的潮濕，JONSON走進眾多保鏢把守的房間誇張的揉腿。四十八歲的畢驚濤無可奈何的看著JONSON。在美國生活大半輩子的JONSON骨子裡隱藏著美國人的玩世不恭，對於離經叛道卻又忠於家族的畢驚濤有一種吸引的好感。

「老弟，讓TANDY為你按摩按摩？」畢驚濤裝腔作勢的說。TANDY是畢驚濤的情人，一個頗有名氣的歌星。

「那敢情好。」JONSON露出驚喜的神情。穿銀色睡袍的TANDY咯咯笑了，看見走進的麗人，JONSON這才慌神，連忙擺手不用。

畢驚濤哈哈狂笑：「JONSON，有色心無膽啊。」TANDY也不太過，端上熱茶退了出去。

屋子裡安靜了，只有屋外TANDY逗弄狼狗的聲音。JONSON喝著熱茶，並不急於說話。他隱約聽到畢家的變故，就看畢驚濤如何發難了。

「合作的事進行的怎麼樣？」畢驚濤畢竟是黑道出身，忍的功夫不及律師。JONSON喝著茶，心道我們才見過幾面啊，彼此間能有什麼合作。JONSON還沒有和盤脫出打算將「康可納」全面交給畢家，現在就更沒有必要了。

「主要是高總事情太多。」JONSON放下茶杯，「還是要他拍板。」

「我看你JONSON就能說了算。」畢驚濤的右手摩擦著沙發背。

還來挑撥離間？JONSON清理了喉嚨：「這不行，但如果二管事真有難處，我會勸說高總儘快趕來。」畢驚濤猶豫了，他拿不準說不說眼下的困窘。

畢家按「立、威、濤、成、正」排輩，「立」字輩只剩畢立業和畢立業大哥畢立志的遺孀畢俞月麗，這兩人算是畢家的老祖宗，雖早不管事，但絕對的權威仍在。「威」字輩除了畢驚濤的父親畢威海擔任家主行使生殺大權，其餘的「威」字輩主要在享清福。「濤」字輩是如今畢家的中流砥柱，他們的「濤」字放在最後據說是有個典故。畢家的四大管事全是「濤」字輩：大管事畢宏濤，二管事畢驚濤，三管事主畢雲濤，四管事畢海濤。原本畢驚濤取代畢宏濤是沒什麼大問題，但現在突然冒出個畢夢濤。

畢夢濤是畢立業長子畢威築的遺腹子，從小聰明靈慧，很得畢立業和畢俞月麗喜愛。但他當日為了與一青樓女子相愛不成，一怒之下遠度重洋，赤手空拳在大洋彼岸創建「真凝實業」。

「我不隱瞞你，畢家的轉型成是定局。畢夢濤這次回來心有大志，而他有經商的經驗，又年輕氣盛。」畢驚濤頗為凄涼。畢驚濤在黑道大有名氣，但經商卻不行這是有目共睹的事，雖然有當家主的畢威海支持，但更上一層的難度大了。畢威海不是金口玉言的皇上，他上面不僅有畢立業和畢俞月麗兩個老祖宗，身後還有叫「眾堂」的家族議會。畢驚濤另有一層意思沒有說出來，三管事主畢雲濤和四管事畢海濤不是畢威海的親子，他們當然不願意這父子倆把握畢家的大權。

機會來了，JONSON不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其中的很多的微妙他還不能看得清，但他也知道良機莫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