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女神與女神經

21.女神與女神經

她開始每天在紅白建築下徘徊,坐在樓梯上等待。

每小時打一次電話,永遠是「嘟嘟嘟……」

程琬言走的第十天,謝音去紋身了。小腹上的傷疤隨著刺上去的顏色,慢慢變淡。程琬言走的第十五天,謝音從沒這麼強烈憎恨一個人。

某一天落雨了,謝音躺在漆黑的屋子裡,僵硬著,遲鈍著,不知今夕何夕。

她一蹶不振,只有恨意支撐著她活下去。

層層黑霧中,她彷彿看見程琬言正對別人歡笑,握住不知名人的手。一雙沾滿污漬的手握住白玉,或者是一雙嬌嫩的手,十指青蔥,沿著她的手臂上滑……

謝音無法在忍受,她暴怒的一躍而起。

氣勢洶洶的趕回公司,她趾高氣揚的看著短髮女人:「她在哪裡?」短髮女人愕然,稍刻,不滿的:「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不知道,她遞交了辭職申請就走了。」

謝音皺眉出去,開始打電話。沒人接,再打,還是沒人接。

她頹廢的回到房間,人海茫茫,不知所蹤,如何尋找一個愛傷別人心的人?隨手一撈,網內竟全是傷心人,被漁網束縛了,再逃脫不開。

謝音消沉了很久,煙灰缸堆積了滿滿的煙頭。她靠著床邊點燃一根煙,煙燃了,意識也被燒毀了……

她想了很久,結論是仍然愛她。

不管世界多大,也要找到她。謝音心中燃起/點點星火,又很快冷下來,她知道程琬言什麼身世?她對她一無所知。謝音皺眉,手指在手機上搗了會,一個接一個的打電話。

「喂?」「程琬言老家在哪?」「……謝音?」「嘟嘟嘟——」

幾十個電話,沒有一個再接通。如避蛇蠍。

謝音盛怒下,用力甩出手機,頭也不回的走了。她眼窩下有著深深的黑色,頭髮凌亂。行人怪異的打量她,她不顧一切的走著,踏上那條被歲月侵蝕的路。

她走的那樣認真,好像能走回過去。走到那個青蔥的大學時代——

她和程琬言學的專業不同,為了能多看她一眼,謝音翹課去她的課上聽。坐在程琬言的身後,程琬言永遠挺直背,一絲不苟的坐著。

程琬言滿足了自己喜歡的類型所有的條件,她不知從何時迷戀她的,也許是那晚情動過後?

謝音如痴如醉,本該倒映滿天星辰的眼,卻都是程琬言的影子。她似星辰。

謝音努力回想,大學時期她有沒有和程琬言有過交流呢?好像有過?程琬言不經意間與她眼神對視,她目光熾熱喜悅,程琬言很快扭開頭。謝音失望的低下頭,在抬頭時,程琬言已經沒了蹤影。是怕她了嗎?

謝音唇角泛起一絲冷笑,她的心中有一頭猛獸,蓄勢待發,只等熱血來澆灌就破繭而出。她伸手挑了絲長發纏繞在指尖上,望著站台表。

「呀,謝音?」造作的驚喜聲。

謝音懶懶的抬眸看去,花秀英站在幾米遠,款款而來。「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她捂嘴笑。謝音置若罔聞,指尖停留在某一欄。

花秀英又說:「你找程琬言嗎?我知道她幹什麼去了。」謝音平淡的眼神壓抑著狂熱。「她辭職不是因為你哦,你不是還真這麼認為吧。」

「她幹什麼去了?」謝音前進一步,以眼神逼迫她。「好、好像是旅遊去了吧……應該先去的昆明。」「你怎麼知道。」「我無意間看見的……」

謝音上下掃她幾眼,警告她幾句,匆匆走了。她一回去就查看路線圖,離得有點遠,再加上她頹廢了這麼久,程琬言應該早就離開了。

她不死心,依舊訂了去昆明的機票。

她走的那一天,謝媽蓬著短髮,瘦骨嶙峋的,站在門口,蒼茫的看著她拎著行李走過。謝音回頭看她,她一哆嗦。結巴道:「走、走好。」

謝音理理長發,款款而去。一收拾打扮,她又變成外表清麗的普通女孩,安靜的站在站台上等待火車。誰能想到這樣的皮囊下是一顆變態的心?越變態的人越懂得偽裝自己。

坐上火車,謝音扭頭看快速閃過的景象。她平靜的很,擰開罐頭喝了口酒,搖搖罐子,「咣咣」的響起來。在黑暗的底部,醞釀著巨大的風暴。

車上開了空調,到了晚上,氣溫下降。她閉眼蜷縮在座位上。

半醒半睡間,她突然聞到一股冷香,幽幽的,穿過人群,沁人心脾。

謝音一躍而起,伸手一抓,待要怒喊時才發現那人俗不可耐。

身上噴著刺鼻的香氣,謝音皺眉鬆開手。那女子受到驚嚇,一聲驚呼跌倒在地,謝音毫無同情之心,繼續蜷縮著。

幾個小時后,謝音下了火車,在人山人海中勉強站穩。她的眼只顧直視前方,一心往目的地奔去。

她住在了機場附近的酒店。在晚上,她盯著照片看,照片上的程琬言依舊冷冽,第一眼與最後一眼的區別,大概就是陌生和疏離。

已經很了不起了。謝音想,能夠讓程琬言避之不及的人,也只有自己了吧?

她低聲笑著,又將照片放在嘴邊親吻,在拿下來時,已是滿臉淚水。

這種行為算不算傻?謝音清醒的時候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之後她得出了結論,這是因為愛。

出於愛,謝音幾乎跑遍了整個城市。昆明已經接連不斷的下了很久的暴雨,少見的陰雨天。交通幾乎癱瘓,謝音趴在陽台上無所事事。

雨水從她的額前發滑落下來,謝音不耐煩的擦去,隨意一瞥,目光定格在樓下的一點。

一個高挑的女人背對著她,那麼熟悉的背影。她瞳孔驟然睜大,攀爬著陽台預備下去,一陣急雨將她打了回去。無奈下,她扭頭衝出房間。

電梯來的太慢,她開始恨自己為什麼要住在七樓。久違的「叮」一聲,沒等裡面的人走出來,謝音急吼吼的跨進去,伸手一點。

她下來的太慢了,程琬言已經走了嗎?謝音衝出電梯,滿心焦急。目之所及都沒有那個人的影子,雨漸漸小了。謝音拿了把傘走出去,那個身影還在。

謝音剋制不住激動,幾乎就要撲上去了,但是她還是鎮定心思,慢慢挪到她後面。確實是程琬言,她穿著米色長裙,站在屋檐下躲雨。

她還在這裡!

她捏緊了手中的雨傘,深呼吸幾口,默默推到一邊。不管她辭職的原因究竟是什麼,還是先不要逼迫她了。

謝音站在她後面看著她,她什麼時候走,謝音就跟在她後面走。

剛下完雨,路面還有水塘,謝音放緩步伐,目光隨著起伏的頭髮浮動。程琬言依舊和以前一樣,身板挺直,微揚著下巴,像高傲的天鵝。明明只是幾步的距離,她還是沒勇氣靠近,沒勇氣說出那三個字。

直到看見她走進了一個旅館,她才停下來,見她漸行漸遠,謝音才趕忙進去登記。「剛才那個客人登記的什麼房間?」「對不起……」「我要她隔壁的。」

帶著斬釘截鐵的意念,謝音住進了和程琬言一樣的旅館,在她的對面。每天早上,她都會偷偷打開門一條小縫,窺探程琬言。程琬言很少出門,基本就是躺著看書。

雨仍然下著,她無意間想起以前旅館的雨天,她和程琬言一間房,在一起……

謝音無意識的擺弄了下門鏈,門鏈一抖,清脆的響起來。程琬言翻身一躍,在到門邊時,已沒有蹤跡了。她推開門,走廊空蕩蕩的。

謝音躲在門后細聽外面的聲音,有腳步聲傳來。「叩叩」程琬言在敲門。謝音靠在門上一聲不吭,等待幾秒,聲音又消失了。

如此反覆幾天,雨終於停了,謝音隨著程琬言的步子一起出去。程琬言直奔機場,謝音隨她一起去。程琬言是現買機票,謝音帶著帽子,不著痕迹的看見她機票上的文字。

買了同一個目的地的機票,謝音捏著票,手掌心攢出了汗水,她期待程琬言能夠發現自己的存在,驚喜的迎接她。

然而這並不可能,程琬言只是沉默的睡著了。謝音輕輕坐在她身邊,顫抖著心,輕呼幾口氣,佯作鎮定的坐著。

她帶了帽子,程琬言應該認不出她,不,程琬言並不會看她。

謝音料想沒錯,登機時間到了,程琬言提包就走,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予她。謝音匆匆跟上去,她的座位在程琬言的後面,她心裡頗為惋惜。

一路平安無事,到了目的地,謝音拎著行李跟在程琬言後面。程琬言倒是一身輕鬆,背著背包就走。

謝音一路隨她來到了西安。

謝音下了車,正要走時,就看見程琬言靠著車門,手上拿著地圖和司機說什麼。她壓低了帽子,側耳細聽。

司機一口的方言,謝音聽不懂,但看程琬言預備走了,忙別開臉。

「誒,你去問問那邊的人。」司機忽然一手指過來。謝音看向程琬言,她正朝自己走過來,此時此刻,她應該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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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入膏肓(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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