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魔法大曆險（1）

周圍的裝飾顯而易見是貴族家庭，而且是大貴族，低調中透出奢華，奢華中孕育優雅，他眼中看見的東西，壁畫還是窗帘亦或者地毯都不是普通暴發戶可以選擇的起的，唯有真正的世代貴族才能有這樣的底蘊。

如果真的是勢力龐大的家族，那麼海勒在其中又是什麼樣的位置呢？之前僕人喊的那句，『他果然召喚了惡魔』又是怎麼回事？

真傷腦筋，我選擇離開地獄可不是專門來這裡動腦子的啊。

卡西歐很想揉揉自己的頭髮，但是介於雙手都在抱著他小小的契約者，念頭也只能作罷。

站在落地窗邊靜等了一會兒，耳朵突然動了動，視線轉移到走廊的另一端。大批人趕來的凌亂腳步聲越來越響，卡西歐確定，他要等的人快要到了。

事實也正如他所想的，佩因家族族長也正是海勒的父親艾勒·佩因面無表情的緩步走來，他始終不緊不慢的氣質和身旁眾人形成鮮明對比。

漆黑的頭髮和一雙淺褐色的眸子，無論何時都不失優雅的老派作風，衣領扣住最後一枚的嚴謹性格，從何處看都不像是會孽待幼子的人。而後來卡西歐得知真相后也知道他確實未曾對海勒動過手，一切只是其他人的惡念和他的袖手旁觀而已。

「你就是海勒·佩因召喚出來的惡魔。」身為佩因家權利最高的人，艾勒理所當然的發問，他的眼神，動作都不像是面對邪惡魔鬼，語式陳述，似乎並未有對現場的情況產生疑問。

卡西歐點點頭，托抱著海勒重複道：「是的，沒錯，但是比起這些我更希望出現的是擁有治療能力的牧師以及安靜的住所……」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人，嘴角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我的小主人飢餓的像是可憐的羔羊，這對於惡魔來說是很大的誘惑。」

「吸！」

在場傳出倒抽口氣的聲音，卡西歐不以為意，「那邊的哪位，難道你沒有把牧師帶來嗎？」他問的自然是之前威脅的哈里·佩因，海勒的叔叔，艾勒的弟弟。

哈里因為有艾勒的存在而恢復些許膽量，但這點勇氣被卡西歐冰冷的目光一掃立刻便僵硬了，看看艾勒，得到他的示意后，鬆了口氣，擺擺手就讓身後的牧師過去。

卡西歐把海勒交給他們，最起碼牧師相對溫和的力量還是能緩解召喚者瀕死的狀況的。

聖光雖然擁有極強治癒性，但也相對的在治療的時候會極端壓榨患者的傷口能量，嚴重的甚至會短命，而海勒很明顯接收不了這麼猛烈的治療。

看到牧師動手，卡西歐才相對認真的打量起艾勒，之前掃過一眼就發現這名男人貴族式的風格，而現在再看去，真是一名古板而狡猾的男人。

為什麼說他狡猾呢？因為他一直沒有讓卡西歐他們離開這處地方，接受召喚到召喚者暈倒的時間內，卡西歐一直留在地下室上方的迴廊里。

身後是堅硬的牆壁，一側是高大的落地窗，外面則是距離地面三十米的懸崖，正前方則是艾勒那一群人，怎麼看，卡西歐想跑也跑不了，但他要是真正的惡魔，那離開的方式可多了。

「艾勒和你擁有血緣關係？」

這句話又引起一陣吸氣聲，可見海勒私生子的身份對於艾勒來說是恥辱的象徵。

艾勒不著痕迹的皺皺眉，偏移開頭，落到瘦小衰弱目前還處於昏迷的海勒身上，冷冰冰的說道：「如果只是血緣的話，那是的。」

「哦？那你是不承認你和他的父子關係？」卡西歐微笑，通過聖光得來的反饋，他很輕易的確定海勒和這名男人擁有同樣的血。

光穿透身體的速度是相同的，轉化成熱量后更能細緻的分析出能量分佈，簡單說，測試血緣，也是完全可以做到。

艾勒這回完全不掩飾反感，「我沒有這麼骯髒的兒子。」

卡西歐對此的反應當然是點頭嘍，人家親人間的事情如果沒有當事人開口外人是很難做些什麼的，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小召喚者蘇醒。

目光從艾勒轉移給海勒，卡西歐滿不客氣的笑道：「那麼等海勒身體好了，離開這裡希望你可以理解。」

艾勒看了他三秒，一甩外披的長衣，尾擺在空中劃過一道冷冽的弧度，他的聲音即使背對著卡西歐也未曾降低音量，「好了之後就離開這裡，永遠不要回來。」

這算是默許了海勒養傷的時間，其餘人還在被卡西歐惡魔的身份震懾，現在家族都不反對的，僕人自然是沒有多嘴的資格。

治療結束的海勒被移動到符合他身份的房間，適合病人的湯湯水水也被送來，可憐的小召喚者一醒來看著周圍華麗美觀的裝飾幾乎要嚇呆了。

海勒抿著乾澀的嘴皮，吶吶的喊著卡西歐，而被他呼喚的勇者從的內容中抬起頭毫不吝嗇的奉送一道微笑，「吃掉那些食物，你的身體會變好。」

海勒一句反對都沒乖乖喝起湯，還伸出布滿傷痕的小手抓住一塊麵包吃掉。

鮮嫩的煎蛋和乳酪搭配蔬菜沙拉，並不油膩卻很開胃，精心製作的白麵包兌有牛奶和蜂蜜烤制，吃在嘴裡外酥內軟，還十分管飽，湯味濃郁而且並不咸口，在渴了的時候喝一口不僅滿口生香，還會讓胃更舒服，一頓下來，海勒少見的吃撐了。

「吃飽了。」卡西歐放下書，站了起來，走到海勒的窗邊伸手揉揉他的黑髮。

海勒被肉的眯了眼睛，深紫色的眸子眨眨，乖乖點頭。

卡西歐得到肯定很乾脆的說道：「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就離開這座城堡到外面去。」

海勒仰頭望著比坐著的他高很多的卡西歐，這回沒有繼續點頭而是充滿疑惑。

卡西歐想想還是決定直接告訴這孩子他爸不要他的事實。

「你的父親，不想讓你再回去，相對的，捨棄佩因的姓氏后他會給你一筆財富，讓你可以衣食無憂。」

卡西歐沒提他在其中起了什麼作用，這筆財富又是多麼的大，足以讓海勒可以衣食無憂的活到死去，而至於失去父親的問題……拜託，卡西歐和他才說幾句話？認識幾分鐘？作為一個陌生人他幫到這地方已經算很貼心了好嗎？若不是為了還召喚的人情，他也不必這麼麻煩，夾著人一走了事。

他剛說完就見海勒的臉上冒出黑氣，深紫色的眸子越加魅惑人心。

卡西歐瞬間就判斷出這是惡魔的力量，血統嗎？這麼想了隨即搖頭，不是父輩這邊的，艾勒·佩因的身上沒有這種味道，是母系吧！

心思轉了一圈，卡西歐手上聖光一閃，拍在海勒頭上，聖光一閃，黑暗的氣息散了開，海勒才彷彿初醒般看看四周，一臉迷茫。

「父親還是不要我了……」

卡西歐收回手，海勒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剛才的變化，悲傷地垂頭，「母親說了讓我回歸父親的家族，父親會很愛我，但是第二天母親就不見了，父親也……」

很老套的故事，艾勒·佩因十二年前去過一次城外的小鎮，在哪裡失去過一段時間的記憶，接著和救了他的姑娘相愛，然後生下了可愛的嬰孩。

艾勒很愛他，甚至給他取名海勒就能看出來，但是沒過多久，艾勒恢復了記憶，並且發現自己妻子惡魔的血統，這讓他恐懼和憎恨。他覺得之前經歷的一切都是魔女製造的幻影，是用來迷惑他奪取他靈魂的詛咒，甚至失去記憶也是魔女動的手。

正好這時艾勒的家人找來，把他帶了回去，但是他也還顧念救命的恩情，沒有把她的真實身份抖露出去，但是孩子和她，卻被獨自留下。

那時候的艾勒未必不信任妻子，但是卻因為妻子隱瞞的太多，又介於惡魔對於普通人的威懾力，所以離開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獨自長大到五歲的海勒可未必會這麼想，他的母親養育到他五歲，不交給他知識，不交給他話語，甚至也不許他外出，直到五歲之後，把他扔給了他父親的家族才對他說一句話。

「你的父親深愛著你。」沒有品嘗過愛滋味的孩子把這句話當做心靈寄託。

哪怕只能遠遠看過父親的身影，哪怕被欺負，被虐待，被獨自困在地下室里也沒有哭，也感覺幸福。

而且地下室里有很多東西都是他的玩具，他學會了其中一本里的神秘符號。找到了符合條件的鮮血和材料，通過自學掌握了召喚的魔法。

雖然最後手潮召喚了一名勇者而不是希望的惡魔，第一件要求也被拒絕，第二件也是……但是就憑藉召喚惡魔還沒有把自己靈魂餵給魔法陣來看，他還是很幸運的。

所以現在卡西歐這麼告訴他，讓他情不自禁的就訴說起過去，這個孩子的身體和心靈已經千瘡百孔，卻仍是抱著希望。

卡西歐：「你很愛你父親嗎？即使他沒有撫摸過你，親吻過你，對你抱有慈愛的心？」這並不是質問，反而更類似勸解的味道，「愛意並不是只有血緣的親人，傻孩子。」

盲目追求父愛的海勒抬頭，一臉茫然，「那是什麼？」

卡西歐拍拍他的臉頰，露出稍有些壞壞的笑容，「等你長大了我就教給你。」

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