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金鵬

第十六回金鵬

就差那麼一點點,自己就要被謝廬溪抓住了。

陸塵瀟脫險了之後,仍然忍不住地后怕,雖然以謝廬溪的性格而言,即使被抓住了也不會有什麼性命上的擔憂,但是這之間牽扯到的很多東西,陸塵瀟不解釋清楚,恐怕難以順利脫身,更何況,心神中本來就是一個修道人的重中之重,被人貿然進入,和公然宣戰也沒有什麼差別了。

更何況,謝廬溪似乎還認出了陸塵瀟的馬甲。

精通魂魄操控的陸塵瀟不會動手腳?

呵呵,這句話陸塵瀟本人都不會相信,但令他覺得自己腦子進水的是,如今,他滿腦子只想離謝廬溪更遠一點,尤其是那個見鬼的道侶締結。剩下的,他半分也不想沾染了——出來混的,總要還,過去的陸塵瀟的總是想著借用他人的力量來重回巔峰。但隨著事態的發展,弊端也顯露出來了。

——曾經的諸惡老祖,雖然身邊不乏助力,但彼此基本都是交易往來。更重要的是,諸惡老祖有足夠的力量壓服他們,一點小小的感情上的糾纏根本不算什麼。就好比尚非雀,若不是她傍上了蘇嬰這根大腿,恐怕現在還不會被諸惡老祖放在眼中。

但現在,情況陡然調轉了過來。

陸塵瀟原本的實力大退,雖然現在略有進步,但和之前仍舊是一個天一個地。而相反的是,他現在招惹到的人,原本就在諸惡老祖之上的余璉和大自在天就不說了。和他相差不遠的謝廬溪也一日千里,讓陸塵瀟深深地感受到一種無奈。

按理來說,陸塵瀟奪舍重修,雖然中途有彎路,有阻撓,有陌生的領域,但作為一個曾經站在世界最高的那一批人中的一個,他的見識和心性足以應付這一切。但與此同時,他也受到著遠超旁人的壓力——就像是一條龍,它的世界始終位於九天之上,而現在在地上滾著吃土,哪怕能把獅子老虎打的滿地找牙,也不會因此感受到多少快樂。

這就是心界所帶來的變化。

這種情況,很難以好壞來劃分。一方面,它始終指引著陸塵瀟往更強,更厲害的方向發展,不迷茫不自傲,單單這一條,就可以稱讚一聲「道心甚堅」,超越旁人許多了。但反過來,他在意的始終是修真界的那頂尖的一撮人,橫向又有太史飛鴻這個怪胎至死不渝地打擊他的自信。時日一長,陸塵瀟自然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任何人的自信都不是憑空生出的。

所謂強者越強,正是因為一個原本天賦異稟的人,在剛剛接觸於一個領域時,很容易就得到了正面的反饋。一旦建立了一種良性循環,越戰越強,最終走向巔峰。也是在這種不斷的實踐中,自我擺正位置,正確評估,從而選擇對自身最有利的行為。

而陸塵瀟的不幸則是,奪舍重修之後,他非但沒有如同其他重練馬甲的重生者那般,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提前一步步步領先。相反,他還需要不斷的努力去趕上原本已經非常強大的老古董們。太史飛鴻也迫使他把原本的一點自傲給收攏了起來。

當然,人有適應性,自然也會不斷的調整自己。

但陸塵瀟這段時期遭受的打擊太多,已經嚴重動搖了自己的自信。從膽大妄為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只希望自己的麻煩越少越好。這在修行中也有專門的稱呼,心劫。是劫,也是機遇。只是這種心態剛剛萌芽不久,陸塵瀟尚且還沒有意識到。

何道之內心也是后怕不已:「真懸,就差那麼一點點。」

而這邊,陸塵瀟從心驚膽戰中鎮定下來,他看著瓊鬼子的故作姿態,忍不住心底冷哼一聲——他對何道之不熟,但對於瓊鬼子,那是對方張開口就能清楚他的下一句話是什麼樣的熟悉:「你真的是無意把我落下的?」

那麼關鍵的時刻把他救下,若說陸塵瀟覺得一點貓膩都沒有,那才是對他的侮辱。

何道之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胸口:「我好心救你,你竟然如此懷疑我,真是讓人心寒。」

這裝模作樣的一點誠意都沒有。

陸塵瀟眼角一條,隨即又恢復了平靜,如今他還有事求對方,還不是翻臉的時刻。何道之估計也是心中對這一點很清楚,才這樣有恃無恐地連偽裝都這麼差勁。在決定這一刻輕輕放下的同時,陸塵瀟也打定了主意,日後定要讓何道之好看。

呵呵,看諸惡老祖的笑話和緋聞。

陸塵瀟輕輕地勾了勾嘴角,何道之也是一個修行時間不比諸惡老祖短的修士,若說是這麼多年來,沒有擦出一點緋聞火花,打死陸塵瀟也不相信。當然,怎麼把何道之逼的狼狽不堪,就是要靠精心謀劃了。

陸塵瀟心思百轉,表面上一點也看不出滿肚子壞水,他催促道:「金鵬的記憶碎片找到了嗎?」

「找到了。」何道之無聊是夠無聊,好在他還沒有把正事忘掉。而他琢磨了一下,為難地說,「具體怎樣,只好讓你自己看了。」

陸塵瀟看了一眼這四周景象的崩潰速度,搖了搖頭:「先拷貝出來再說。」

雖然說夢中的時間長短實際上是可以控制的,但是謝廬溪醒來越多,何道之對其的掌控也就越弱。他們只是過來查看一些東西的,並不是奪舍謝廬溪。因此,東西到手了離開即可,不必多多糾纏。

何道之點點頭,這個時候,他也是分得清輕重的。

一陣失重感傳來,何道之牽引著陸塵瀟脫離了謝廬溪的夢境。陰神一日千里,片刻之後,陸塵瀟就睜開了眼睛,熟悉的環境重新映入眼帘。

「噗。」當下,一看見對面的何道之,陸塵瀟就忍不住笑了。

何道之也醒了過來,他對陸塵瀟的忍俊不禁感到莫名其妙。而一直讓陸塵瀟枕在自己腿上的余璉也笑了,他吹了吹沾滿墨水的毛筆尖,又是得意,又是失落地說:「你們要是更晚回來一點,我還能畫得更漂亮一點。」

「已經很漂亮了。」陸塵瀟強忍著笑意說。

何道之也總算明白了情況,他怪叫一聲,立刻衝出去洗掉他臉上的墨汁。當下,陸塵瀟就笑得直接從椅子上滾下來了,同時,還記得埋怨一下余璉:「你可真夠無聊的……哈哈哈哈……」

話是這麼說,語氣里全都是褒揚。

余璉晃悠了一下手中的毛筆,揚起眉毛,輕笑一聲,沒有接話。

就在兩人陰神出遊的這短短一點時間,余璉用毛筆在何道之臉上畫了一個王八。余璉對附庸風雅的事情不大感興趣,但不代表著他不精通,相反,這個世界上若說樣樣精通的人,余璉絕對能在上面排上名號。作為原本靈霄派的預定掌門,余璉的畫技也是絕對拿得出手的,寥寥幾筆,身心俱憊,甚至那兩顆黑豆豆的無辜小眼睛,和何道之之前的裝傻模樣也是如出一轍。

余璉本性實際有些跳脫不正經,早年責任還壓在身上,多少有些拘束了他的跳脫,後來枯坐別有洞天,更是把所有的情感都壓抑到最低。如今,天魔咒法的情況好轉,余璉的本性這才有幾分暴露。

這種驚退大自在天,嚇跑鸚鵡大爺的本性,反倒在陸塵瀟這裡得到了大力的讚揚。

幾分鐘之後,何道之才把臉上的墨跡洗乾淨。余璉只是為了捉弄,並無非要讓人出醜的惡意,自然用的是普通的墨水,沒有採用那些難以消退的特製的畫符墨水。但即便如此,也是讓何道之有些哀怨了。他幾乎是一步一嘆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指責道:「真是人心不古,姘頭多的了不起。」

「少說閑話了。」陸塵瀟打斷他,扔了一個玉簡給他,「先把金鵬的那段記憶復刻出來吧。」

何道之握緊玉簡,翻了一個白眼,又扔了回去。

陸塵瀟檢查了一番,何道之確實是復刻了一下記憶進去。當下,他也閉上雙眼,心神沉浸,眨眼之間,他又看見了一個新的天地——金鵬的記憶支離破碎,和陸塵瀟之前在謝廬溪夢境里看到的清晰畫面對比,幾乎嚴重失真。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情況,畢竟,謝廬溪並沒有專門回溯前塵過,能有這樣的清晰度已經不錯了。

陸塵瀟先是看到金鵬在一個非常古老的建築物里穿行,期間和好幾個實力強大的怪獸戰鬥,戰鬥畫面一閃而過,而金鵬在這所建築物里,最終找到了一潭巨大的湖水,他低著頭,看向湖面,湖面立刻就倒影出了金鵬的身影。

金鵬和謝廬溪長得並不像,相反,如果不是確定這兩人是前生今世,不然不會有任何人將這兩個人聯繫在一起。謝廬溪冷若冰霜,而金鵬一點也不冷,他長得和大自在天很像,只是大自在天只有幾根金色羽毛,而金鵬的金色羽毛重重疊疊,幾乎覆蓋到了臉頰兩側,他穿著一身十分張揚的亮金色披風,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邪魅。

不過,確實是一張會討女孩子歡心的臉。

然而,倒影在水池中的這張臉,下一刻就扭曲了。

陸塵瀟心中大駭,這種被嚇了一跳的情緒,顯然不僅僅是他的,也包括當時正在現場的金鵬,他渾身一抖,隨即以超音速的速度急速後退,但湖水裡的影子並沒有隨之變小淡化,相反,他維持著原本的大小,只是表情越發猙獰,雙瞳中都泛上血色。

然後,這道影子竟然從湖水裡躍了出來,直撲金鵬而去。

陸塵瀟心中大震。金鵬作為洪荒異種,他是一個什麼速度?如果他想逃,整個修真界恐怕都沒有幾個人能追的上他。而金鵬也正是靠這種可怕的速度聞名天下的。可他的速度在這個詭異的影子的對比下,卻被輕而易舉地追上了。

……那麼,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陸塵瀟想,難不成真的是域外天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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