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滴血
只是短短數日之內,扶樂便就發現,原本一片一片寧靜的城鎮忽然之間混亂起來了。
因為作為整個城鎮中心的御劍山莊亂了,莊主與莊主夫人之間爆發了巨大的鬥爭,原先從中調解的華永熙卻被莊主打至重傷。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莊主夫人才和莊主之間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矛盾。
扶樂寢食難安,但卓攸寧還是從容不迫的樣子,令她覺得可怕,難道卓攸寧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嗎?
他到底是怎樣做到的,竟然可以一邊做著對她不利的事情,一邊又對她說著愛呢?
前去看望華永熙的時候,扶樂首先見到的是華永熙的母親,那是一個雍容高貴的夫人,哪怕眼中藏著深深的疲憊,她的神色還是端莊有禮的。
「熙兒和我提過你,你能來看他她一定很高興。」華夫人說道,「你進去看看他吧。」
扶樂點頭,離開了華夫人的房間,走到了華永熙的房內,就看到華永熙坐在桌邊,看上去還是如同最開始一樣英氣,如果不是因為他身上的真氣波動已經稀薄到了脆弱的地步,扶樂也不會發現他受過傷。
「華道友。」扶樂心中感慨萬千,還是深深作揖道,「那日我對不住你。」
華永熙笑了笑,說道:「我沒什麼,只適合父親有些誤解罷了,你這幾日可好?」
「恩。」扶樂簡略的答道,又是客客氣氣的說了一些話。
說了幾句之後,華永熙忽然問道:「你和卓前輩還在一起吧?」
扶樂一怔,答道:「也並不算是在一起。」
「這樣?」華永熙還待說什麼,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劇烈的真氣波動。
扶樂和華永熙對視一眼,兩人一起沖了出去,向著真氣波動傳來的地方看去,只看到華莊主持著劍愣愣的站著,而華夫人身染鮮血倒在了地上。
陸陸續續的很多人都來了,華永熙匆忙上去想看看發生了什麼,卻聽到一聲大喝:「大哥!你竟為一女子殺了大嫂!」
「……父親?」華永熙看向了華莊主,急道,「二叔說的是真的嗎?」
「不是,我沒有殺她。」華莊主慌亂的說。
「不是你?你為了那個女人什麼做不出!」
一圈人亂鬨哄的都在吵嚷,可是扶樂卻發現,似乎很多人都相信是華莊主殺了華夫人。
可是扶樂總覺得奇怪,從知道王家小姐是卓攸寧的手下時,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終於得到了解釋,這大概就是卓攸寧的計謀吧。
從御劍山莊之中挑出一個有野心的人,與他達成協議之後,令現任莊主失德,這樣就可以理直氣壯地篡位。
後續發展果然如扶樂所想,庄內的人完全被這樣的展開弄的混亂了,而篡位者有心算計,自然有不少原本的同謀者呼應,一起攻擊華莊主起來。
一見其他人追殺,庄內那些原本就在猶豫的人也不由自主的攻擊起來,華莊主雙拳難敵四掌,終於狼狽而逃。
華莊主一走,那個被叫做二叔的男人就假意在眾人推舉之下,暫管御劍山莊的事宜。
即使華永熙是少莊主,但是他被打傷實力很難恢復如初,沒有實力,母親死亡父親逃走,華永熙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此時扶樂是個外人,哪怕不是外人,這時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無法再說出自己的看法,只得勉強告辭離開。
這一場大戲在第二天又有了新的展開,王家小姐的身份已經暴露出來了,說那是日冕教的卧底。
甚至離開之前,王家小姐也說了,此事與崑崙劍派也有關係。
已經沉寂多年的崑崙劍派再次在修仙界火了一把,只是與日冕教勾上了。原本修仙界還略同情崑崙劍派,此時卻又換了一個說法,只說崑崙劍派落魄了,連臉都不要了。
扶樂平靜的在茶館里聽里這段話,之後提著劍就回到了卓攸寧落腳的地方。
她靜靜的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等著卓攸寧回來,直到太陽完全落山,扶樂終於等回了帶著愉快笑意的卓攸寧。
「師妹,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卓攸寧笑著走到了扶樂身邊,看她一張無表情的臉笑問道,「怎麼,誰惹我的小師妹不開心了?」
「師兄,這件事情已經完了,我能殺了王雨靈嗎?」扶樂平靜的問道。
「乖,別鬧了。」卓攸寧笑著摸了摸扶樂的頭,說道,「她還有用,不是說了嗎,等到她沒用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等嗎?」扶樂靜靜的摸著手中的念月劍,心中已經冰冷到了極點:「師兄,我會跟在你身邊,我能比她做的更好。」
「有些事情我怎麼能讓你去做。」卓攸寧溫柔的說道,「有她終歸是方便不少。」
「師兄,你真是好算計。」扶樂說著,連日的疲憊終於讓她崩潰了,「你想的真好,是不是在你眼裡,我能幫你上陣殺敵,王雨靈能幫你施美人計,兩者缺一不可。」
哪怕是疑問,扶樂卻完全用了陳述句的語氣,卓攸寧原本因為計劃達成一半的愉快心情一下子平靜了,但還是笑著說道:「胡說什麼,師兄什麼都不用你做,你只要開開心心的就好了。」
「……你到真是一點都沒變,」扶樂緊緊的握住了拳,她儘力想讓自己平靜一些,但是卻忍不住顫抖了聲音,「師兄,你真是太可怕了。」
「師妹?」卓攸寧一愣,斂下了笑意,「你怎麼了?」
「我就像是你的工具一樣,你從來不曾在乎過我,你真的好可怕,」扶樂咬著牙,全身都在顫抖,「你真的好自私,把所有的一切都當做了修仙的劫數,你從來不曾在乎我是怎麼想的。」
卓攸寧一愣,伸出手去摸扶樂的頭,卻被她閃開了:「師妹?」
「從過去開始,你的一切都藏的嚴嚴實實,你什麼都不表達給我,你讓我手足無措,只能跟著你的節奏。我的擔心我的害怕我的惶恐,根本不被你放在眼裡。」扶樂說著,眼裡蓄滿了淚水,「是不是在你看來,像我這樣鄉下來的小姑娘,被你喜歡就應該歡天喜地,你的一切我都應該接受,哪怕是傷害都該高高興興的接著。」
「並不是我說的,是王雨靈自作主張……」卓攸寧抿著嘴,才解釋了兩句就被打斷。
「和她又有什麼關係!你能發誓說你根本毫不知情嗎?!為什麼你總要把責任推卸給其他事情!明明一切決定都是你做的!你決定離開,你決定默認!你真無辜!你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這樣的道德制高點讓你覺得自我滿足了嗎?!」
「那時候是有原因的,我父皇一直都在寫信催促我,況且當時我們根本不可能……」
「師父給你取的名字真是有道理,你就是這樣的人,傲慢,看不起其他人,甚至看不起我。」扶樂慘然一笑,眼淚終於流了下來,「你就是月亮,反射著虛幻的光,看上去高高在上,清冷又美麗,讓人看不出你到底是什麼模樣。」
卓攸寧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抓住扶樂的肩說道:「我並不是!你想殺王雨靈就殺吧,在我看來,誰都比不上你重要!」
「騙子。我有時候忍不住都在想,你真的懂得什麼叫□嗎?你只懂得被愛罷了,你根本不需要愛,因為你是男人,是高手,是帥哥,是掌權者,你總是被捧的高高在上,你根本不用付出。」扶樂流著淚笑了起來,「我懂了,我真的懂了。」
真是好一場大夢初醒。
作者有話要說:我一直覺得這裡,才算是蘇小花真正的消失。
本來想要把鏡花水月的完結定在這裡,不過想想分到十步殺一人似乎也挺帶感的,第三卷第十章,第一滴血。
猜猜下個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