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不懂情趣
楊過眼眶之中蓄滿了眼淚。他慢慢地高抬右手，只見他右手的中指分明被一隻**給叼住了！
烏龜的小白牙咬得很緊，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丫的……痛死我啦！」
說時遲，那時快。
楊過痛得蹲下了身子，隨即，揮動起右手，用力的將手中的黑殼烏龜向一塊岩石上方撞擊。
「啪嗒！啪嗒！……」
如此這般，循環往複，進行了一百來下。那隻烏龜終於是肯鬆口了！
在落地后，烏龜訕訕地邁動著四方小步，爬進了潭水之中。沒了蹤影。
一邊的大雕還有小龍女都看傻了！
「咳咳……那個，楊過兄弟啊，你還好么？！」
大雕看到楊過的右手在流血，小心地問了一句。
楊過還沒開口，站在一邊的小龍女就接話，道，「不過是一隻烏龜罷了，又咬不死人！幹嘛，裝成一副苦不堪言的架勢？簡直做作。」
楊過蹲在地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中絲絲苦澀。那個曾經在古墓中，溫柔似水，連只螞蟻都不願傷害的姑姑，沒想到啊，在這三年多的時間裡，竟然變化這麼大。
這委實已經超出了楊過的想象。
他夢寐以求的浪漫愛情，神仙眷侶的美好生活，宣告破滅。
見楊過不說話，大雕大有打抱不平的意思。它掉轉雕眼，怒目瞪著小龍女，「不是，我說你這死丫頭，怎麼能這麼說話呢！？好歹我的楊過兄弟，和你在一起也有三年多的時間了吧？！」
「……就算你不喜歡他，也不至於如此的譏諷吧？！」
「缺毛雕，你說什麼？什麼叫我不喜歡他？什麼叫我譏諷他？三年多的時間了，我們在這絕情谷的谷底整整待了三年多的時間啊！……三年啊，臭雕，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么？還我欺負了他！你也不看看他是怎麼欺負我的？！簡直是冷暴力。」
小龍女的話，讓大雕感到詫異。
「他怎麼欺負你了？」
小龍女得到話茬，雙手叉腰，吐沫星子橫濺：
「三年多的時間，你問問楊過，他給我買過一件絲衣么？沒有！」
「……就算是不買絲衣。他總得帶我出去玩玩吧！南宋國名山大川也是不少。你問過他有一次么？也沒有！」
「……這還不算什麼。每日里，粗茶淡飯，偶爾吃頓小燒烤，這些我也都認了！儘管我討厭油膩。」
「……可你知道，我最最不能忍受他的，是什麼嗎？」
說到這裡，小龍女委屈得泣不成聲。她覺得自己連絕情谷外的那些個貧民百姓家的村姑都不如。
「是什麼？」
大雕收起了翅膀，呆立在一旁。
楊過此時也皺起了眉目，望向小龍女這邊。
他想知道自己的姑姑，究竟想要些什麼？
小龍女拭乾了臉上的淚水，滿是委屈地撅嘴，大聲道，「我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他一點情趣都沒有。」
「沒情趣么？」
對於這一點，大雕大跌眼鏡。它用翅膀搡了搡頭，不知所以。它倒是喜歡過幾隻母雕，但那些都是幾十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南宋國還沒出現「情趣」這個詞呢！對於這個詞，大雕十分不解。
「對，就是情趣！」
「……我與楊過雖然沒有夫妻之實。但是，好歹我也是他的妻子吧！你再看看他，每天不是洗衣做飯，就是盤膝修鍊。一點都沒有顧忌到我的感受。」
「……是，我修鍊了玉、女真經，沒有達到九層大成境界之前，就不能行房事。可是，這是我想要的么？我不過是需要一個男人的呵護，需要他的陪伴，需要他的情感共通罷了！可這些，他又能給我多少？」
「……我看啊，與其和他生活在一起，反倒不如，和一群我養的玉蜂生活在一起，要樂趣得多！」
小龍女剛剛試乾的面頰，眼眶中就又泛出淚花來。淚眼婆娑。顯得楚楚可憐。
可此刻，楊過的心裏面又豈是不難過呢？自己堂堂一個「神鵰大俠」，為了一個女人甘願留在絕情谷底，甘願摒棄對世間平民百姓的責任，甘願洗衣做飯，甘願只傾心於這個是自己妻子卻是沒有夫妻之實的女人身上……難道，眼前的一切，就是楊過內心之中所渴求的結局么？
楊過的心彷彿被烈火灼燒，又彷彿生出了一根根堅硬的倒刺。他的心在淌血。
聽著小龍女對楊過的控訴，大雕若有所思。
而小龍女卻又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我的確曾經很欣賞楊過。他的武功高超，才幹過人……可是————」
然而，就在小龍女說到「可是」這兩個字的時候，蹲在地上的楊過，已然胸口都快要被她的話語給撕裂了一般。
「夠了！」
「夠了！別說了！」
「我求你別說了！」
……
楊過很激動。
他打斷了小龍女的話。
他的眼眶中，淚水如注。
「怎麼？我和你生活了三年多，難道你就不想聽聽我的心裡話么？」
小龍女見楊過這副窩囊樣，有些氣急敗壞地質問道。
「走！」
「走，你給我走！」
「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你快點給我離開。什麼姑姑，什麼妻子，什麼愛人？……你難道就從來都沒有設身處地為我想過么？」
「……姑姑！不，龍姑娘，是我楊過的錯！你還是走吧！！」
楊過心中滿是悲情。
那顆仿似在流血的心，顫抖不止。
小龍女想要再說些什麼？可是，當她注意到楊過那副決絕的目光后，她只是覺得憤恨。
她丟下了最後一句話，「好！楊過，你算個男人。今天，你讓我走，以後，我們最好別再見面……這世上也不會再有什麼『神鵰俠侶』！」
說完這話，小龍女腿上的輕功一展，她的身體就如同箭簇般向一處崖壁衝去。倚靠那處崖壁，她可以利用輕功，離開絕情谷。
小龍女真的離開了！
楊過沒有回頭去看。
大雕望著小龍女消失在崖壁上的白色身影，微有惆悵。它嘆氣道，「噯……你追了她十幾年，沒想到，最終的結局，竟是這般。還真是造化弄人吶！」
「……噯，一切也並非都是美滿的！」
但是，楊過卻是並沒有給大雕任何的回答。他轉身，將地上的衣服拾起，並慢慢地向谷底的洞穴走去。
那處洞穴，是楊過和他姑姑，在這三年多的時間裡，一起生活過的地方。
「楊過兄弟……那丫頭的話也是一時的氣話，你別生氣啦！我想啊，你還是與她一同出谷去吧！」
「……等你找到她，好好的勸勸她，再帶她到處溜達、溜達。你們都散散心。這些就都會過去的！想當年，我和一隻母雕……」
但是，那處洞穴的石門，卻是轟然間落下。
大雕有些詫異，但還是不死心。畢竟，它可是一直把楊過當成兄弟的。
大雕對著石門大聲喊叫，「兄弟，你進了洞穴。我可怎麼辦啊？」它不會像小龍女那般的鐵石心腸，而離開楊過。實際上，在大雕的心中，楊過既是它的兄弟，又是它需要去保護的主人。
石門裡面傳來楊過悲涼的聲音，「三年後，要是雕兄你還記得我楊過，你再回來這裡！……到時候，我楊過還要作回我的『神鵰大俠』！」
「為什麼是三年？」
聲音就此而止。
大雕沒有得到楊過的答覆。
有些無奈的大雕，慢慢地晃了晃頭，翅膀扇動，飛離了此地。三年的時間，它也想出去逛逛。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