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更)
煞風景啊……
阿崇怒其不爭,小聲問賀川:「你欠人錢了?」
賀川沒理他,跨進飯店裡,跟別人打了招呼,也沒理會蔣遜。
蔣遜干杵在那裡,又說了一遍:「還錢!」
賀川這才看向她:「跟我說話呢?」
蔣遜說:「廢話。」
「我跟你不熟,誰知道你跟誰說呢?」
蔣遜:「……」
「裝糊塗么?」蔣遜說,「趕緊給錢,我趕時間!」
阿崇跟進來問:「你趕什麼時間?要走了?」
蔣遜答:「嗯。」又看向賀川,等著他給錢。
賀川坐下來,說:「看著我幹什麼?」
蔣遜不耐:「錢。」
賀川說:「誰跟我要錢我都給?」
蔣遜睨著他:「還真想賴賬了?」
賀川笑道:「你能怎麼著?」
蔣遜也笑了聲:「嫌日子太舒坦了?有本事賴我賬的我還沒遇上過!」
「那是。」賀川誇她,「就你對錢的那份生死相依,誰敢欠你錢?」
蔣遜想到昨晚被賀川架起來那幕,心裡的火又燎了一把。
賀川笑著說:「不過我的日子還真的太舒坦了,你給我來兩下?」
賀川正等著蔣遜給他來兩下,門口停了兩輛三輪車,王瀟一家過來了。
王瀟拄著拐杖,一見他們,臉上就揚起了笑:「蔣姐姐,賀先生!」又看向阿崇,「張醫生!」
蔣遜看著阿崇,阿崇說:「我姓張啊,你不知道嗎?」
蔣遜說:「剛知道。」
阿崇說:「你也可以叫我張醫生。」
蔣遜:「……」她叫不出口。
王瀟知道蔣遜要趕回去,硬拉著她,要她留下吃頓飯。
各個都留她,連阿崇也說了兩句,只有賀川沒坑聲,偶爾和蔣遜對上一眼,似笑非笑的,又把視線落到她胸口,好像能穿過她的衣服看到什麼。
火又燎起來了。
蔣遜留下吃飯。
飯店沒生意,還有兩天就是除夕,他們也不打算再開張。
王瀟的身體恢復的不錯,她也沒提在明霞山的事,聊了幾句問阿崇:「你們是打算去木喀嗎?」
阿崇說:「是啊。」
「不用回家過年?」
「旅遊過年也不錯啊!」
王瀟羨慕道:「我也想到處玩,可惜我現在腳不行。」又問蔣遜,「蔣姐姐,你呢?」
蔣遜問:「我什麼?」
王瀟多少知道一些蔣遜家裡的事,蔣老頭在麗人飯店大鬧一回,她父母當時就聽人說起了。
蔣遜母親過世了,家裡又沒其他人,她怎麼過年?
王瀟醞釀著問:「你回家有節目嗎,要不在這裡多留兩天,我帶你去玩?」
蔣遜笑道:「不用,我還要做生意。」
「還有人要包車嗎?」
蔣遜還沒回答,阿崇突然說:「包車?」
他撞撞賀川的胳膊:「包車!」
賀川正和人喝酒,問:「什麼?」
阿崇說:「我們缺車缺司機啊!」
賀川放下了酒杯,看了蔣遜一眼,又看向阿崇:「你想坐車坐2600公里?」
「有什麼不行,2600公里算它26個小時,開個三四天就能到,要是每天多開幾個小時,三天都用不著!」
賀川說:「行啊,明天弄輛車,你開。」
阿崇說:「我不行啊!」他沖蔣遜眨了眨眼睛,「她行啊,就她那水平,慢不了!」
賀川沒理他的無稽之談。
阿崇遊說道:「你想想,不管我們去機場還是去哪兒,都得叫計程車吧,浪費時間還浪費錢,關鍵是木喀那裡地段不好,你要是知道王雲山住哪兒,咱們到了那直奔過去就成,問題是得找人啊!」
賀川說:「到那兒雇個司機。」
阿崇急道:「眼前不就有個司機么,幾個人技術比得過她,我還想到了高原地區舒坦點兒呢!」
賀川涼涼地說:「我給你報個旅行團怎麼樣?」
他們兩個人旁若無人地談著包車,沒人問話題中心人物的意見。
蔣遜吃著菜,聽了半天,突然笑著說:「阿蟲說得對,幾個人技術比得過我?」
賀川和阿崇朝她看來。
蔣遜接著說:「我價格還很實惠,2600公里……沒意外的話,三四天能到。」
阿崇心動,對賀川說:「怎麼樣?」
賀川沒吭聲,笑著喝了一口酒,像是默認。
阿崇對蔣遜說:「那我們包你的車怎麼樣?來回一趟花不了多少時間,過完春節就能回來了,你就當是旅遊,我還想中途玩幾個景點呢!」
「可以啊。」蔣遜爽快應下。
阿崇驚喜,但還沒完。
蔣遜說:「不過他連香煙錢都能賴,我傻啊?」
賀川還是沒吭聲,彷彿置身事外,他又喝了一口酒。
阿崇說:「香煙錢才多少,你之前一天400我們可沒賴你吧!」
「我還沒驗鈔。」
阿崇喊:「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蔣遜笑了:「逗傻子的話。」
阿崇失望。
過了會兒,蔣遜說:「我那車跑不了這樣的長途,你們到了那裡可以找個嚮導。」
人生地不熟,再說嚮導哪有蔣遜好,人美車技佳腦袋瓜聰明,看起來小壞小壞的,其實性格挺好心地也不差。
吃完飯,阿崇如是對賀川說。
王瀟熱情過頭,非要拉著他們三個,帶他們去看附近被列為文化遺址的大街小巷,阿崇也興緻勃勃,幾人剛剛走上西大街。
賀川看著蔣遜的背影。
王瀟拄著拐杖,她也沒去扶,但她步子跨得很小,一直配合著王瀟。
賀川說:「小壞小壞?」這形容真挺恰當。
阿崇說:「對啊,而且你看,她連你這種脾氣都能應付,性格也真的很好,是不是?」
賀川斜眼看他。
阿崇裝作看不見:「更何況你欠人家100,你故意賴人賬,想什麼呢?人家一個小姑娘,賺錢也不容易。」
賀川哼了聲,舌頭頂了下腮幫。
走出西大街,王瀟攔到兩輛三輪車,招手讓賀川和阿崇趕緊過來。
阿崇苦著臉:「坐三輪啊?」
王瀟說:「很近的,用不了多少時間,這裡叫不到計程車啊,而且走街串巷,坐三輪車最方便。」
附近沒有其他三輪車經過,蔣遜已經坐上了其中一輛。
綠色的三輪車,頂上遮著雨篷,兩邊勾著兩塊擋風的帘子,座椅是軟皮的,扶手和踩板上有鐵鏽,車夫穿著一件薄薄的棉外套,看起來三十多歲。
賀川踩了上去,三輪車沉了沉,他一坐下來,車內一點空間都不剩。雨篷遮著陽光,裡面陰陰涼涼。
阿崇和王瀟面面相覷。
王瀟臉微紅:「張醫生,那我跟你坐一車吧。」
阿崇回過神:「好啊好啊!」
***
三輪車平常坐兩人,空間有餘,現在蔣遜被擠到了一邊,她往右邊挪了挪,到底了,沒退路。
賀川的胳膊碰著她的,大腿也碰著她的,他叉著腿坐,一派自在,根本不顧及旁人。
蔣遜說:「過去點。」
賀川笑了下,看著前方:「過不去。」
蔣遜被擠得難受,她側了下身,邊上的人坐得更寬鬆了。
車夫體力好,踩得飛快,遠遠得超過了阿崇乘得那輛車。街邊的房屋大多同色,白牆黑瓦,經過一家移動營業廳,也是這樣的老舊平房。
賀川說:「我怎麼欠你錢了?」
說到點上了,蔣遜來了勁:「那天我在你別墅里給了你一包1916,你說晚點給錢。」
賀川問:「哪天?」
「下雪那天!」
「下雪那天?」
「還裝糊塗?」
賀川認真道:「沒裝,真不記得了!」
蔣遜半信半疑:「那天挖筍了。」
「這我記得。」賀川笑了笑,「我還嫌熱。」
蔣遜哼了聲。
賀川問:「還有呢?」
「我就不信你真不記得了!」
賀川側頭看她:「我為什麼都記得?」
蔣遜看向他。
賀川說:「你覺得我為什麼會記得這種小事?」
蔣遜:「……」
「那天我是不是讓你數錢了?我是不是問你數目有沒有錯?你怎麼答的?」
蔣遜:「……」
賀川似笑非笑:「你記得倒挺清楚……我說的,你都記得?」
蔣遜哼了聲,扭過頭不理。
三輪車進了一條小巷,兩邊都是平房,房外有水泥堆砌的水池,自行車靠著灰撲撲的牆,腳下是青石板鋪成的路,石板有破損,經過時車身輕微顛簸。
車夫速度慢下來。
賀川說:「啞巴了?」
蔣遜說:「你誠心賴賬,我廢什麼話?」
「我就賴了呢?」
蔣遜沒答。
賀川說:「記我一輩子么?」
蔣遜看著路邊的風景。
賀川低著聲笑:「就你這小心眼兒……」
車身抖了下,蔣遜往前面撲去,賀川把她拽回來。
車夫道歉:「不好意思啊,沒注意有個坑。」
賀川說:「沒事。」
前面有個小攤,攤上賣燒餅,車夫介紹:「你們要不要嘗一嘗,這是缸爿,咱們這兒有名的小吃,獨一份的,別的地方沒有!」
賀川讓他停車,給了他錢,讓他去買兩份。
車夫很快回來,缸爿剛出爐,熱乎乎的,賀川給了蔣遜一個。
蔣遜說:「剛吃過飯,不餓。」
賀川沒多說,一個人吃了起來。
風很大,把缸爿吹涼了,賀川很快消滅了一個。
他問:「你價錢很便宜?多少?」
蔣遜說:「怎麼,又想包車?」
賀川笑了笑:「沒幾個人技術比得過你?」
蔣遜哼了下。
另一隻缸爿漸漸涼了,賀川突然把帘子放了下來。
車內光線驟暗。
賀川說:「我倒試試你技術有多好……包你車,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