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家休息一天,第二天安言就開始上班。
到公司后,何超見到她還是吃了一驚,老闆明明吩咐他安助理這幾天的工作由他接手,怎麼一轉眼人就來了。
問道:「病好些了嗎?」
安言笑答:「已經好了,謝謝何助理。」
何超往辦公室裡面溜了眼,「可是老闆說你病了,這幾天請假,你的工作已經交給我了。」
昨天打了幾遍才接通電話,周子淞知道了她的病情,堅持讓她休息,她覺得感冒發燒什麼的都是小病,因為這個而休病假未免太小題大做了些,她當時在電話里說的清楚,病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上班沒問題,沒想到他還是給她病假,還把她的工作移交出去了!
安言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感動是有的,可是她也曾經在社會上工作過,完全理解公事公辦的定義,此番老闆的照顧,讓她有點摸不著邊兒。
「我去見周總。」
「周總現在應該正在看財務部送上來的季度報表,這會兒估計沒有時間,你先等等。」
差不多半個小時后,財務部的從辦公室里出來,安言敲門。
「請進」
周子淞正在翻開文件,抬頭見是她進來。
「你怎麼來了?」
「周總,我的病好了,完全可以勝任自己的工作,沒有必要休病假。」
周子淞坐在辦公桌后看前面的女人,面目清秀難掩蒼白羸弱之意,眉宇間卻透著股莫名的韌勁兒。
手指在辦公桌上輕點,默了片刻,才說:「這裡暫時沒有需要你的地方,你先下去休息,有需要會叫你。」突然又道,「你等一會兒。」說著拿出一個盒子,然後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她面前。
「這個給你。」
盒子包裝精緻,看著便是價值不菲,安言狐疑問道:「這是什麼?」
「手機。」
「這個我不能收。」安言後退一步忙推辭。
周子淞笑笑,「難道你想讓老闆跟助理失去聯繫嗎?就這次你生病來說吧,何超給你打了多少電話知道嗎?幸好你是剛入職,手上沒什麼活,而我又恰好生活能自理,離了你還不至於一團亂麻,才沒耽誤什麼大事。」
安言百口莫辯,這的確是她的錯,可是,「我有手機的。」
「找到了嗎?」周子淞立刻問道。
雖然疑惑為什麼他如此肯定她的手機沒找到,可事實情況的確如此,翻遍整個慕宅也沒能找到,的確是丟了。
「拿著吧,等你找到自己的手機再說,我已經把自己的號碼輸了進去。」頓了頓,鄭重道:「保管好,這是公司財產。」
安言找不到理由拒絕,接過「公有財產」,道了聲,「謝謝。」
手機是白色超薄女性手機,拿在手裡很舒服,安言先給趙麗瀟打了電話,說她換了號碼。
她記住的電話號有限,又沒有寫號碼本的習慣,幾個號碼徹底找不回來了,幸好她平時聯繫的人不多,手機丟掉對她還沒有太大影響。
快下班的時候何超通知她,晚上有個宴會,老闆需要一個舞伴,原本應是公關部經理,但由於人家最近家裡有點事去不了了,臨時換的她,讓她準備準備。
腦袋發矇,這是安言接到這個消息后的直接反應,助理做老闆的舞伴無可厚非。
作為趙家的挂名小姐,她也參加過不少,但都是躲在一邊當布景,時間差不多時就撤場,倒也樂得自在。
可這次不一樣。
周子淞過來的時候她還在做自我心理建設。
「都需要我做些什麼?」見到人後她忍不住問。
周子淞目光停在她過於緊繃的小臉兒上,嘴角輕揚,「什麼都不需要,站在我身邊就好。」
安言的緊張半分未有鬆弛,又聽他道:「並不是多大的宴會,只是有生意往來的幾家老總聚一聚,你去是給我裝點門面,如果不自在,後面可以回去。」
聽了這話,頓時覺得自己忒不稱職,原先的緊張散了大半。
這個時候她才體會到趙麗瀟曾經對她說的話。
說她宅在家裡,一門心思都在一個人身上,看不到世人真善美,丑與惡,時間久了就會自然的封閉自己,與社會脫軌,跟不上正常人的節奏,成個異類還好說,搞不好會被當傻子、當廢物。
如果不是那個偶然的機會,她此刻恐怕還在守著那空蕩的大房子,一個人寫書,修草種花,度日如年。
「不會,我會一直陪你到最後。」
周子淞看著她,眸色很深,卻明亮異常。
宴會設置在青城最大的酒店,麗都酒店的頂層。
玻璃罩頂,燈光清透,格調高雅,有悠揚音樂伴著假山溪水流淌。
安言穿的是一身緊身包臀黑色禮服,她膚色白,被黑色一襯更是白的晶瑩,白的透明,周子淞一襲黑色西裝,典雅莊重,兩人站一起,不免會得贊郎才女貌,璧人一雙。
雖然聽著不自在,但客人興緻佳是他們此次宴會的目的,安言便是禮貌的微笑。
禮數周到。
就餐的時候她坐在周子淞一旁,很安靜。
總共有七個來頭不小的老總,不看長相如何,身材如何,只憑財富給予他們足夠的底氣和支撐,這些人的精神面貌言談舉止便是一般人無法企及的。
這便是成功人士。
每人身邊都帶著個美人,各有各的特點,或妖嬈美艷或青春甜美,有些面熟,不是因為認識,而是在報紙雜誌或電視上經常見到,想到周子淞之前說的裝點門面,安言只覺得,此刻自己應是無地自容了。
人齊之後,何超倒了一圈的酒站在旁對面跟她擠眼,她看見了,但一時沒轉過彎來,不久手機響了,簡訊上赫然寫著,敬酒。
她心裡發緊,把手機不著痕迹的放在一旁,磨磨蹭蹭手摸到酒杯,看氣氛行了,準備起身。
剛要動作就被人按住,男人的手輕放在她腿上,又極快的收回去。
周子淞作為東道主,寒暄幾句,之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眾人叫好,開始輪流敬酒。
氣氛開始活躍起來,餐桌上眾人話題豐富,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財經政治古文怪談,皆有涉及,每當問及周子淞他都是對答如流,侃侃而談。
安言覺得他的知識面寬的有點可怕,心裡卻不由自主肅然起敬。
酒過半巡,其中一位路姓老總的電話響了。
他去接電話的空擋眾人繼續扯話題開聊,一如多年老友。
有位似乎忍不住,好奇問道:「這一晚上有個問題總在心中繞,不知周總可否解惑。」
聞此話題,眾人屏息。
周子淞眸中含笑,淡淡說,「請講。」
「我記得,周總列席任何場合身邊帶的都是貴公司的公關部經理,那麼今天這位是?」
這個話題明顯與在坐其他人產生共鳴。
所有人都是饒有興緻。
周子淞淡定從容,從桌下執起安言的手。
安言頂不住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早就手心發汗,此時又被人執著,嘴邊笑容發僵,心裡窘迫到極點。
只聽他聲線平緩,不慌不忙,「珍之重之,愛之護之……」
明知道是假的,可這樣的話,還是讓她心跳一凝。
啪啪啪,清脆的掌聲響起。
幽靜的大廳里尤為清晰。
「想不到大名鼎鼎,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周公子原是性情中人,之前的潔身自好,竟然是為了這一位!」
眾人驚詫望來,門口站著兩男一女。
說話的就是那女子,是最近風頭正勝的凱季娛樂公司當家花旦,姚雲。
而她的身邊,一位是剛才出去接電話的路總,另一位則是慕氏少主,慕文非。
安言聞聲看過去,那個畫面,就像重鎚狠狠的鑿在她的心上,沉悶的劇痛瞬間在身體里蔓延開來,無情肆虐,疼她的手指打顫。
她有點痛恨自己,為什麼偏偏今天帶上隱形眼鏡,模糊的世界原本就很好,是她早已習慣的,非要清晰幹什麼。
她這是在做什麼?
手被大力握了下,是周子淞的安慰,然而她依舊覺得手足冰冷,撕心裂肺的疼要將她淹沒。
「慕少過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好叫在下有所準備。」
慕文非看著他,嘴邊笑意清淺,「從路總那裡聽聞跟幾位老友在此相聚,慕某隻是過來敬個酒,聊表心意。」目光意味深長的掃過他們緊握的手,「豈料,竟趕上這樣一出好戲。」說完,他的笑意更深。
幾位老總見慕氏總裁過來敬酒,哪敢怠慢,趕忙讓出位子,過來請人。
坐好后,又是一陣輪番敬酒。
安言面色蒼白,手心冷汗涔涔,周子淞趁眾人不察,低聲道:「如果不舒服就先回去,這裡我能應付。」又補充道:「我吩咐何超送你……。」
安言至始至終沒有向慕文非那裡看上一眼,向眾人致了歉意,直言身體不適,轉身退場。
眾位老總自然憐香惜玉,點頭應允,有幾位還站起來相送。
門關上后。
慕文非端起酒杯,坐在他身旁的姚雲察覺他臉色不對,握住他酒杯剛要相勸便被甩開。
「諸位繼續,慕某有事在身,改日再敘,自罰一杯。」
杯中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