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玉人來訪

「爸說什麼了？」從書房出來，回到陳婷的房間，她正在裡面焦急不安的等著。看見我快步迎上來問道。

看著這個一心撲在我身上的女人，我突然起了一絲捉狹之意，故作痛苦地皺起了眉頭。那知我才上眉頭，卻已到了她的心頭，立刻泫然欲泣，幾已站不住了。我心下大是後悔，這個時候怎麼能夠開玩笑呢？立刻擁住她，陪笑道：「別哭別哭，我給你開玩笑的，爸爸已經把你許配給我了！」

「你！你！」她氣急加著驚喜用拳頭使勁捶著我的胸膛，「鬼才要許配給你！」

「啊？那你說爸爸是鬼了？」我一本正經眨著眼睛。

「你才是個大頭鬼！」她的眼淚還是流下來了，但卻笑著，狠狠咬了我一口，「壞蛋！你就會欺負我！」

「壞蛋？在哪？」忍著痛，我擼擼袖子裝腔作勢道：「竟然敢欺負我家妞妞，不可饒恕！」

「……」她一愣，馬上反應過來，再咬一口，嘻嘻笑道：「你啊，你個大壞蛋！說的就是你！」

「好啊，竟敢說為夫是壞蛋，看為夫壞給你看！」我發出象狼一樣的聲音，抱著她向曾陪她渡過少女時代的床鋪走去。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知道我要幹什麼，她在我懷裡也不知是掙扎還是在撩撥，豐盈的軀體不斷扭動著。

「嘿嘿嘿嘿，」笑聲越發陰險，「小綿羊到了狼嘴裡，還想跑得掉嗎？」

「色狼……唔！」

看著陳婷沉沉的睡容，我不由苦笑，可能真是環境的原因，今天只能用索求無度來形容。從衣兜里掏出煙點上，卻發現沒有煙缸，只有找張紙圈個紙桶裝煙灰。吞吐著煙霧，我腦中開始回放午飯後跟岳父大人在書房中的對話。

「為人父母，不奢求子女榮華富貴，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福份。」

「聰明反被聰明誤！」

談起陳玄風，老泰山是這樣說的。

「旦求心安！人之一生，唯良心而已。」

說到官場見聞，他用這樣一句話來概括。

「兒孫自有兒孫福，妞妞她……你定要好好對她！」

對於陳婷，老泰山終是存有一份歉意。但話里的意思，多多少少跟陳玄風第一次跟我談到陳婷時的語氣相似。

「好自為之……」

關於我，他送了這四個字，然後欲言又止。

整個談話過程基本上是在平和中進行的，但我還是有些忐忑，除了因為他是我的岳父大人外，作為上位者他那種自然而然的威嚴還是給了我一種壓力。

至於天朗集團，他沒有多說什麼，還是四個字：奉公守法。

我知道自己並沒有被老泰山完全接受，目前這種局面，他也只有無奈地被動接受而已。但我已經很滿足了，起碼沒有象我預想的那樣對我報以老拳，已經讓我偷笑了。

重新續上一支香煙，我又開始琢磨以後的道路。

思緒不受控制地又觸及了心底的疼痛。人世間有百媚千紅我獨愛愛你那一種－－橄欖綠，那鐵打的營盤，此時想來依然是如此親切，令人魂牽夢繞。但這條路我已走到了頭，再也回不去了。一口煙嗆在胸口，難受地咳嗽起來。平復一下氣息，我想到高曉東和齊永盛，他們兩個明顯是有關方面派出監視我的，但究竟是什麼單位卻不得而知。本以為他們是軍方來人，這讓我在不快之餘也有某種興奮，因為這意味著我還有可能會回到部隊。但前天在醫院衝突中齊永盛的表現以及過後警方竟然不了了之，讓我又開始懷疑這種猜想，因為我畢竟已退出現役，而軍方一般不會插手地方事務。事後齊永盛沒有解釋，我也沒有追問，大家心照不宣。反正我也不會為害社會，更不會反黨，隨他們去吧。

念頭又轉到天朗集團。嚴格說起來，這次走私事件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它暴露出了天朗長期以來存在的問題和隱患，以此為契機，通過這次整改，使天朗的業務和機構更為科學和合理，更加具有競爭力。當然，現在說再創輝煌還為時過早，但只要經過一段磨合期，我相信集團必然可以走出困境，邁上發展的快車道。只是，對於以後的人生就在商海中渡過我還心存茫然。

小時候我就沒有太大的理想，政府官員、科學家、大富翁什麼的，有動過心思，但也就是想想。真要說到追求，吃好、玩好、找漂亮女孩子大概更真實一些。

直到那次奇遇，一切都不同了。原來的大多想法均已唾手可得，而更大的理想卻又不敢想象，人生也就失去了目標，開始迷茫。

一個正常的人一生最大的追求應該是成家立業。說到成家，我不但孩子都有了，還擁有幾個女子的鐘愛；至於立業，不敢說大富，起碼也有千萬身價，同時還掌管著一個集團公司。這麼說起來，我的人生算是過完了，該有的都有了，不該有的也有了，還需要什麼呢？還追求什麼呢？如此說來，我已不屬於正常人，而我的苦惱也就由此產生。

擁有一身異能，遠超常人的精神力量，這讓我痛並快樂著。

那麼，今後的人生道路究竟該怎麼走呢？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靠，雖然自認比一般人強大，甚至強大很多，但從不敢放肆到自認天下無敵的地步，估計一個特種兵持桿兒阻擊就能搞掂自己。所以才一直夾著尾巴做人，生怕引起有關方面的注意。可惜天不遂人願，還是被人盯上了。

快意恩仇，鐵血江湖？咳咳，這是法制社會，雖然這些日子見多了黑暗，但對於從小受正統教育后又參軍的我來說，還不至於以偏蓋全，因噎而廢食。再說老話不是講「水至清則無魚」嘛，我相信任何一個時代都不可能完全根除陰暗的一面。因為根據「存在即合理」這個規則，也就意味著陰暗面的存在有它的合理性和土壤。這就象雞生蛋、蛋生雞的詭論，也就可以理解為有光所以有暗，因陰暗更能襯托出光明。我不由想到了那個著名的「鯰魚效應」。話說出海打魚的漁民滿載而歸，回到碼頭，卻發現眾多魚艙里的魚都死了，唯獨有一個漁夫船艙里的魚卻活蹦亂跳。為什麼？原來是這個艙中有幾條不安分的鯰魚在其間不停地躥動，並攪得全艙的魚都跟著動起來，從而帶來了空氣和活力。這就是「鯰魚效應」。以此類推，一個社會存在它陰暗的一面，是不是也是「鯰魚效應」呢？是不是也是一種需要呢？這麼說來，我的快意江湖也就失去了意義，只能胎死腹中；除非這個江湖主動惹上了我，就象張建強和吳紅江。

流連花叢，瀟洒人生？唉，只能長嘆一聲了。每一個男人大概都ＹＹ過縱意花叢的生活，有人說男人的黃金時代是在封建社會，紅顏知己、紅袖添香、如花解語，等等等等，讓男人神向望之心羨慕之，只恨生不逢時！我也曾想過，也曾得意過，但深陷其中之後，才發覺感情是個雙面刃，把握不好就會傷人傷己。所以我大為懷疑，流連花叢真的還能瀟洒得起來嗎？那這個人只能是石心鐵羅漢，否則徒留苦澀和無奈。

平平淡淡，碌碌一生？如果擱在當兵以前，我可能還會接受這樣的命運，大概也只能接受這樣的命運。但讓我擁有了超越常人的異能，再安於碌碌無為的人生，不說不可能，又豈能甘願？

我不禁苦笑，如果真有命運之神的話，我很想對它唱一句歌詞：你讓我喝卻不讓我醉，我真的好累！

我回想著幾年來的經歷，恰似命運給我開的一個大玩笑，在這已不需要個人英雄主義的現代社會卻擁有了超人的能力，但這種能力還並不足以保護自己和家人，這不能不讓人痛苦。

情不自禁又哼起了夢中那個曲子，所有的煩惱和憂慮慢慢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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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總，有位小姐找你，在辦公室等。」見會議開完了，秘書小李過來說道。

「小姐？」我有點詫異，會是誰呢？向她點點頭，然後對在坐的市場部和業務部人員說道：「好了，今天就說到這裡吧，希望各位抓緊調查，同時我會協調集團相關部門予以協助，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出一個儘可能詳細的報告。散會。」

在岳父大人家渡過了愉快的一天一夜，加上身上的傷基本痊癒，一早就回到了公司，緊接著就召集兩個部門開會，就我在試驗中學的想法進行探討。雖然這個設想不可能在短期內實現，但還是要抓緊時間進行，起碼把準備工作做足。

收拾好文件，我邊走邊琢磨，會是誰找我呢？連小李也不認識，那就不是公司的人，因為小李原來是孫佩如的手下，在公司工作兩年了，對公司里的人事非常熟悉，所以孫佩如才派給我當秘書。但除了公司外，在新鄉我可不認識其他女孩子。

帶著疑惑，快步走回辦公室，一打開門我不禁愣住了。

「媛媛！」我做夢也沒想到會是媛媛，站在門口一時以為真的是在夢裡，怎麼也想不明白她怎麼會來這裡。

「林大哥！」她盈盈站起來叫道。

媛媛胖了，不，是比以前豐滿了，頭髮也長了；穿一身剪裁合度的休閑裝，臉上化著淡妝，稍顯憂鬱的眸子，亭亭玉立，眉目如畫，讓我一陣眩暈。我更沒想到，相別不到兩個月，她的變化如此之大。那個青澀的小丫頭差不多消失了，現在的她渾身充滿著一種神秘的誘惑。

我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麼來了？」

她的眼神憂鬱之色更重，讓我心裡一痛，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她還是輕笑道：「林大哥不想讓我來嗎？」

「不是不是！」我急忙辯解道：「我是說你不是不好請假嗎，現在又不年不節的。」

「我退伍了。」她看著我的眼睛輕輕說道。

「啊？！」我再次愣住。接著一想，可不是嗎，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她入伍也已兩年了。

「我要去公園，我要去遊樂場，還要……哎呀！不想那麼多了，反正要去好多好多地方！」

「幹嘛……摸人家的頭！」

「林大哥，我想今年報名當兵，你說好嗎。」

我不禁想到了那年自己的生日，想到她跟我說要當兵時的情景，一如昨天，卻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兩年就已過去了。如今的媛媛也不再是當年那個小丫頭了。

「林總？」小李過來添茶水，看到我在門口站著，有點詫異地叫道。

「哦？哦，媛媛，來，坐，坐。」我不好意思笑笑，連忙招呼媛媛坐下。

小李給我和媛媛添完茶水后乖巧的走了出去，順手把房門關上。

看著反差如此之大的媛媛，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我想起上次她的黯然離去，以為從此蕭郎是路人，再也不會相見了；現在重新看到她，再次聽到這聲「林大哥」，心裡竟有說不出的喜悅。我知道這很不應該，但還是無法控制。很多事情只有失去了才感到珍貴，失而復得的激動又豈能讓人自己？我不是聖人，再與眾不同，也不過是一個有著七情六慾的男人罷了。

看我獃獃地望著她，媛媛驀地羞紅了臉，但卻沒有象以往那樣垂下頭去，竟然勇敢地對視著我，眼神中同樣充滿欣喜。這讓我越發驚奇，這個小丫頭……呃，或者說這個大丫頭這兩個月轉變怎麼這麼大呢？

敵不過她的目光，我慚愧地敗下陣來，老臉兒發紅，裝作不在意地四處打量，問道：「退伍後有什麼打算？找沒找好工作？」渾沒看到她嘴角含著一絲笑意，露出一副勝利的嬌俏表情。

「沒呢，我到林大哥這裡上班好不好？」

「好啊。」我順口應道。接著反應過來，心裡叫苦不迭：「完了完了，這要是讓妞妞知道還不跟我翻臉，這該怎麼辦呢？」

「你說的啊！」媛媛不容我反悔，高興地叫道：「就知道林大哥最關心我了，所以我把行李都帶過來了，在樓下放著呢。」

「啊？」我張口結舌，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吃吃道：「你、那個、這……」怎麼也想不到這丫頭竟然給我來個先斬後奏，讓我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但我真的想拒絕嗎？一瞬間腦海里泛起這個念頭。「啊！對了，媛媛，我們公司剛剛出了事情，被政府勒令停業整頓，這些日子正忙這個事情呢，你看是不是過段時間再說？」心下大為得意，小心翼翼問道。不得了啊了不得，這樣的理由都能被我找到！

「林大哥是不是討厭我？不想讓我來啊？」我剛說完話，就見媛媛一副悲痛的神情，眼中噙著的淚水讓我心痛極了。

「我怎麼會討厭你呢？」我手忙腳亂地從桌上的紙盒裡抽出紙巾遞給她，連忙解釋道：「只是、只是現在公司確實比較亂，再說離春節不遠了，你也剛退伍，不如在家多陪陪你媽媽，等過了年再說。」

「真的？」媛媛懷疑地看著我，我連連點頭，表示確實如此著想。她才展顏而笑：「不要緊，我跟我媽說好了，再說，再說剛才我在樓下聽說你們、哦、是我們公司已經整改完了，沒你說的那麼亂。」

說完，還向我做個鬼臉，讓我大是沒面子。他媽的，是那個見色忘義的王八蛋胡說八道？這不是拆我的台嗎？

「咳、咳。」我無顏以對，臉上熱得不得了，心想死就死吧，大不了回家跪搓板，不過，現在好象早就沒有這個東東了！呵呵。剛得意一下心裡又是發苦，琢磨著該怎麼給陳婷說呢？上次的事兒就讓她給我打冷戰幾個月，這次不知會怎樣，但肯定是在劫難逃。

「林大哥是不是有什麼為難？」媛媛一臉天真的模樣，也不知她是真不明白，還是故作不清楚。

我滿嘴發苦，強撐著笑道：「沒有，沒有！我呆會兒就讓他們給你安排一下。」只是，讓她做什麼好呢？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該給她安排什麼位置。留在身邊？那肯定是不行的，不說陳婷那一關，就我自己就未必把持得住；特別是現在的媛媛，誘惑力非同小可，尤其是自己親身體會著她一步一步成熟起來的，更是飛蛾與燭火的關係。那該讓她去哪裡呢？

「林總，牛經理找你。」正在為難，電話響了，拿起來是秘書小李的聲音。

「讓他進來。」我眼睛一亮，好嘛，好死不死你竟然來了，正好，這下有地方安置媛媛了。首先，天狼保安與天朗集團名義上是分開的，雖說有點掩耳盜鈴，但起碼在陳婷面前是個理由不是？其次，天狼基本上都是退伍軍人，媛媛到了那裡很好相處。第三，天狼有牛志高和齊永盛他們，媛媛肯定能得到他們很好的照顧，安全上應該沒有問題。不過也難說，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讓她去那裡是不是有點羊入虎口的意思呢？

牛志高剛進來，媛媛驚喜地站起來道：「是你啊？剛才的事真是謝謝你了！」

「你們認識？」我好奇地看著他倆。

「剛才就是這位大哥接待的我。」媛媛笑著給我解釋道：「我行李還在他哪兒放著呢，他還給我說了好多你和公司的事情呢。」

「是嗎！」我咬牙切齒地瞪著牛志高，心想好你個牛班長，願來是你出賣我！

牛志高無辜地看著我，眨眨眼說道：「林偉，我就是來給你說這個事兒的，原來你們見面了啊。」

「哼哼，」我含含糊糊嗯了兩聲，好小子，咱回頭再算帳。說道：「牛大經理你來得正好，你們也算認識了，她叫李媛媛，剛從省軍區機務站退伍，我想讓她到你的保安公司上班，你看怎麼樣？」

「好啊。」牛志高爽快地答應道，看來他對媛媛的印象挺好。

「謝謝經理了！」媛媛對牛志高感謝道：「請經理以後多多指教！」

「沒事沒事，」牛志高憨厚地擺擺手道：「大家都是當兵的，千萬別客氣！再說我這個經理也是林偉硬趕著當上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合格呢！」

「林大哥，我聽牛經理說你很厲害啊！」媛媛佩服地看著我說道：「他說你一來就把公司穩住了，很快就把公司整頓得井井有條，還說公司里很多人都很怕你呢！」

「是嗎？」哼哼，牛志高牛班長牛大經理啊，這又是一條罪狀，俺算是記住了，你給俺等著，竟把俺賣得如此徹底。立刻矢口否認：「沒有的事兒，你別聽他瞎說。」

「才不是呢！」媛媛認真說道：「我早就知道林大哥不一般，不管做什麼都比別人強！」

我臉上發臊，心下卻大為得意，沒想到小丫頭這麼看重我。嗯嗯，有人崇拜的感覺真是不錯啊！

「陳指導員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我還沒高興完，媛媛隨後的一句話又把我打入谷底，那點小得意立馬煙消雲散，心裡巴涼巴涼的！是啊，逃避是沒用的，現實是無奈的，總是要面對的。

至於她說「陳指導員」而不是以前的「陳副指導員」，是因為前些時候陳婷已經陞官了，現在是正連職指導員，上尉軍銜。

「是啊。」我乾巴巴地蹦出兩個字。

「我想……去看看她，好不好？」

「……好啊。」我依然只能蹦出兩個乾巴巴的字。我能說什麼呢？人家退伍的戰士要去看看自己的指導員，我能不同意？